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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食肆开张


有的村落还是遭了衙役的压榨,  不过比去年好多了,这事埋在心里也不敢胡咧咧的说出来。秋收之后,  县城的街道也多了很多卖粮食的人,  乡民中一般会先把大头卖给在县城里的粮店,若是粮店已经不收了,他们就找个位置摆小摊按斤来卖米,  这般也能赚几个钱。

        从外县运过来的米粮是比新奉县的米粮要好吃一些,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米的口感有要求,以至新奉县本县的米粮在县城里还有竞争力。

        有好些人家就是等着吃今年刚出来的新米,  他们出手大方,  一般把一年的粮食或是半年的粮食都买足了,  心里囤了粮食总是不慌的。

        有的是大户人家府邸的管事,  他们采买粮食,  给主人家买的粮食是外县的,  给府邸的侍从买的陈米参杂少量的新米。新米一出来,陈米的价格就会下跌。

        新米的价格在一斤八文钱,陈米的价格就是六文钱,  粮食在新奉县本就珍贵,  以至陈米的价格也不会跌到哪去。

        秋收结束后,  乡民们腾出手来便可以去镇上寻些活计、或是把家中的菜带到镇上去卖、还有的直接在镇上卖起了吃食。

        一张葱花饼卖四文钱一张,  一碗豆花三文到五文钱,这般算下来也不吃亏。镇上跟县城里的人多起来,朱典史便忙得脚不沾地。

        历来人多就会生出摩擦,  个个又是斗气的时候,  这就需要县衙里的人出面去平息。

        郑山辞今日打算审理一些疑案,  江主簿带着笑向郑山辞见礼。

        “郑大人我已同商队的领队谈好了,  他们这支商队时常在青州走动,  是有信誉保障的,本家就在青州。他们本要五十两定金,我便谈了一下,把定金的价格谈到了四十两,明年等货到了再付尾款。”

        郑山辞:“这事你做得不错。”

        在青州行走的商人,若是明年做的辣酱味道好可以卖给商队把名声打出去,药材这些卖给这类商队也有信誉保障。

        这般想着郑山辞心中更是松快,明年接了货,他要亲自跟这支商队的领队谈生意。

        郑山辞指着卷宗问道:“这桩案子,你还有印象么?”

        江主簿从郑山辞手里接过卷宗:“这事我知道,财产纠纷。”

        “这是城中沈老板的案子,沈老板在本县开了一家衣坊,身价比寻常人要多,所以家中也有一妻两妾。沈老板偏宠庶子,临终前就把家中的财产给三儿子分了六成,二儿子两成,大儿子两成。大儿子是嫡子,余下的二子跟三子都是妾生子。因有遗嘱在,故而在大儿子提出诉讼时,便还是按照沈老板的遗嘱施行的。”

        这事在新奉县也引起了风波,毕竟是妾生子和嫡长子对于财产的纠葛,百姓们喜欢听,大户们喜欢看,看了若是出事了方才知道怎么办。

        上任县令嫌麻烦便还是按遗嘱维持了三个儿子的财产划分。毕竟大燕律是允许遗嘱继承。

        郑山辞说道:“大儿子是嫡长子,按照惯例,大燕是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同时妾生子也会获得财产,但妾生子的财产不能超过嫡长子拥有的财产。”

        江主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点头说道:“大燕律也有这一条,这便是要看郑大人怎么想了,两个条例出现冲突时,则其一而选其二。”

        “嫡长子继承从周朝开始本就实行,读孔孟之道,自然是维护嫡长子继承制。”

        郑山辞:“传唤沈家三个儿子,我要重审此案。”

        ……

        沈家自打家中财产被三儿子继承半数多去,大儿子跟他的母亲便被赶走了,他们只能去县城里偏僻的地方暂时住下来,说来是分两成的家产给他,连两成的家产都尚未给他,给他五十两银子便打发里。府邸里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他现今连沈府的家门都进不去。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母亲沈夫人生病了,银子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看病,他只好去外边寻一些活计做。

        衙役来提人时,沈大公子正在灶房里煎药。

        “沈大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大公子冷着脸:“我没有犯事,你们抓我做甚?”

        沈夫人撑着病容下床,捂着嘴咳嗽,脸上苍白如雪:“你们抓我儿子做甚,我们没有得罪人,府上也并无钱财!”

        “郑大人看见了沈家财产纠纷的卷宗,他要重审此案。”

        沈夫人跟沈大公子皆是一愣,重审此案?这就是意味着他们能多得一些财产了,不然他一个嫡长子只分了两成的家产说出去也是丢人,难不成重审此案,他还能比两成还少么?

        “我这便去。娘,你在家里,我快去快回。”沈大公子不需要衙役压着自己,脚步飞快的跟着衙役,巴不得现今就去公堂上诉说自己的委屈,也想再看看自己的那个三弟弟。

        沈三公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沈大公子是一脸的愤愤不平,郑山辞压了一下惊堂木。

        由文书宣判上一次结案的结果。

        好久没升起的公堂,这时传来威武的声音,百姓们闻风而动,一股脑的跑来看热闹。

        “是沈大公子跟三公子,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听说新县令要重审他们继承财产的案子,郑大人瞧着真年轻啊。”

        不少府邸的夫人们派了丫鬟侍从去县衙里打听,还有夫人或夫郎更是大胆,直接乔装后到县衙门口去听,这关乎到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郑山辞先是听了沈三公子的话:“家中老父的遗嘱是这般写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大公子有些按耐不住,等郑山辞点了他的名,他才拱手说道:“家中老父偏宠你,便把财产分割给你六成,给我两成,你赶走我时,只给了五十两银子。若我再去沈府,便喊一些人毒打我,沈三,你这是赶尽杀绝。我是家中嫡长子,并无德行上的瑕疵,仅仅分得家产两成,这以后妾生子比嫡长子更尊贵了。不必去求什么名分,只要哄骗家中的老父遗嘱有些偏颇,那么身份地位有何打紧的。”

        沈大公子的话让县衙外边的百姓跟一些夫人跟夫郎思考起来,有些甚至心中已有了恨意。

        郑山辞一拍惊堂木:“按照大燕律法,继承权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和遗嘱继承制。因沈……偏宠妾室所导致嫡长子继承家产少于妾生子有违嫡长子继承制,若人人如此,那新奉县不就乱套了。故而本官判定财产分配嫡长子得六成,沈三公子得两成,沈二公子得两成。”

        沈三公子急了,这平白无故就少了四成的家产,谁受得了啊。沈大公子倒是一脸喜意,虽说沈三还是得了两成的家产,但他得了六成也满足了。

        “多谢郑大人。”沈大公子郑重行礼。

        郑山辞并未回应,反而拍了惊堂木结案离开了公堂。

        他所做之事皆由礼法所定,并未偏袒任何人。只要有理,他会最大程度的保障经手他的案子是相对公正的。

        郑山辞折身回去办事处了,继续处理余下的文书。这沈家财产案还在县城里传,一传十十传百的,家中有宠妾的老爷听了沈山辞的判案,心中微妙。

        大燕朝崇尚儒学,自古以来后宅安宁都依仗家中的妻子,若是嫡长子同妾生子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骑在嫡长子的头上确实乱了套。

        这一招,让新奉县的人认识到郑山辞是一个守礼法、较真的人,毕竟谁没事把几年前的旧案翻出来审理,吃饱了撑的。

        郑山辞没有停下来,这几日连连审理了好些案子,百姓对他也有几分信赖之意。

        晚间,郑山辞回到家中,虞澜意拿了程夫人给他发的请柬看。

        “程夫人约我明早去赏菊。”虞澜意打了个哈欠觉得没甚意思,但想到自己如今是县令夫郎了,总要出去走动走动,打听一些消息:“明早我要早起了,你上值时记得喊我。”

        郑山辞想到自己的上值的时辰,他疑声道:“你确定?”

        虞澜意肯定的点点头。

        难不成他会起不来。

        郑山辞不说话了。

        “郑山辞听说你还兼了刑部的活,我听说你审案了,外边的人都夸你。”虞澜意眉眼弯弯,捧着郑山辞脸:“你怎地还会这些,读书时要教么?”

        郑山辞笑:“跟你一同来赴任时,自己看的律法。”

        “你这样的,一定有大出息。”虞澜意想到郑山辞能忍受那般枯燥的东西,对郑山辞的信心更足了。他在这新奉县也找了一些乐趣,今日还跟徐哥儿一同去跑马了,这地方的牧场多,养马、养羊或是骆驼都是省得的。近日还有商队跟杂耍的队伍要来,虞澜意心中有些期待,打算去淘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物件。

        这边没有亲朋好友,虞澜意少了串门的乐趣,但每日待着也算尽兴。虞澜意突然想到郑山辞说了郑家的人会来,怎地还没来。

        郑山辞:“他们怕是要等秋收了过来。”

        “那我先吩咐金云收拾几间屋子出来,三弟还是十四岁的小哥儿吧,要布置得好看一些,小哥儿最喜欢这些。”虞澜意想着便有些兴奋:“我还未养过比我小的小哥儿。”

        家族中也有小哥儿,但因父母约束太多了,总是放不开。到了这儿,自己的地盘了,还是郑山辞的大哥跟弟弟,虞澜意还有些激动。

        “大哥对我很好,清音是一个乖巧的人。”郑山辞笑道:“有你在,我心里并不担心。”

        听了这话,虞澜意差点拍着胸膛打保证了,这事准儿办得妥妥的。

        “你且放心,我定然让他们好好的。”

        他有银子,也有人。

        两个人同床共枕多日,虞澜意慢慢的挪动过来,郑山辞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抱住了虞澜意的腰,他的脑袋搁置在虞澜意的脖颈处,说道:“你用饭又用得少,腰这般细。”

        虞澜意红着脸,而后翻了一个白眼:“我的胃口本来就小。”

        吃饭的时候胃口小,吃小吃的时候胃口大,随小随大。

        郑山辞总不做那事,仿佛做了就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他只亲亲脸,牵牵手,搂搂腰。郑山辞摸了摸虞澜意的脸:“睡吧。”

        虞澜意想飞起给郑山辞一脚。

        他睡了。

        翌日虞澜意模模糊糊中听见了郑山辞的声音。

        “澜意,起床了……”

        虞澜意把枕头掀开,把自己的头埋进去,用枕头遮住脸。

        郑山辞:“……”

        郑山辞不去勉强,虞澜意本就不是一个起早床的主儿,虞澜意把枕头扔给郑山辞,穿上鞋子推开窗户,天刚蒙蒙亮,外边还有些冷意。

        他打了个寒颤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郑山辞心想他能怎么办,正七品社畜罢了。

        虞澜意果断回去睡回笼觉。

        郑山辞羡慕极了。

        虞澜意把被褥一蒙,睡过去了。

        有时候郑山辞每次从这张床醒来还会恍惚一下,因为他底下的这张床他三十年的俸禄也买不上,兜里没钱。

        他享受了超过他俸禄的日子,他太难了。

        户房的人把账本交过来了,经过戚县丞的再三核算,到了郑山辞手中,郑山辞又有强迫症,他又算了一遍才吩咐人把粮食运出去交到青州。

        这般层层把关,错误基本上没有。

        秋收过去后,金长按照郑山辞的吩咐招了一些人手开食肆,拢共找了一个帮厨、一个洗碗工、三个伙计。

        名字金长来问过郑山辞的意思,郑山辞想了想:“就叫郑家食肆吧。”

        金长:“……”

        金长应下来了。

        食肆开店时,郑山辞就跟虞澜意一起去食肆用饭。虞澜意点了四菜一汤,主要是都是自家的厨子,厨艺他也是知道的,点了几个新鲜一点的菜。

        红烧狮子头、番茄土豆炖羊肉、爆炒鱼片、还有一个冬阴汤。

        红烧狮子头选的五花肉,把猪肉剁成肉沫做成肉馅,再加上鸡蛋、莲藕碎、淀粉、酱油等,等锅里的油热了放进肉丸子,炸到金黄捞出来沥油。在锅里留一些油,再加上清水再把丸子放进去大火后至小火慢慢的炖。

        这样的红烧狮子头口感鲜美,一咬就有汤汁爆浆而出。

        虞澜意夹了一颗丸子吃,然后惊为天人。

        他怀疑现在站在厨房里的金长是一个假人,怎地他吃了跟平时金长做的味道不同。

        “郑山辞,这也太好吃了。”虞澜意低头吃饭。

        虞澜意生生吃了两碗米饭,郑山辞用小碗给虞澜意添了一碗汤放在他手边:“慢慢吃,喝点汤。”

        “真好吃,这个汤也好好喝。”虞澜意表示很满意。

        他想把金长要回去单独给他做饭。

        郑山辞见他喜欢,笑道:“这些菜我也会做。”

        君子远庖厨,郑山辞竟会做饭。虞澜意想起来之前他还去京城的小巷子里找过郑山辞,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又穷,只能是自己做饭了。

        若是郑山辞没有参加科举,那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厨子,虞澜意这样想着也说出来。

        郑山辞笑起来:“我当不成厨子,只想做饭给自己吃。”他后面又添加了一句:“还有做给你吃。”

        虞澜意听了这话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他正待说些什么。

        朱典史走进这间新开的食肆竟看见了郑山辞,顿时心里一阵后悔,只好拱手给郑山辞见礼:“郑大人。”

        “都已经下值了,不用这么客气。”

        朱典史应了一声是,找伙计要了食单点了六个菜,还有五壶酒,既是郑山辞让他不用客气,他就不客气了,还是打算邀兄弟们喝点小酒快活一阵,这段日子忙得够呛。

        没到一会儿朱典史相熟的几个狱卒皆来了,他们是四个人正好一人坐一方,看见郑山辞在吃饭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去见礼。

        其中有个男子还拿了一串烤肠,一串烤肠四文钱,他闻着味道香就摆在食肆左边的门口。

        朱典史他们本还拘谨,喝酒喝多了便愈发放得开了,但终究脑海里还是绷着一根弦,没把衙门的事漏出来。

        他们以往都是不吃饭菜,只喝酒和吃花生米,如今闻着这食肆的菜忍不住用筷子夹起来吃了几嘴,便停不下筷子了。

        这价格也是实惠的,味道还这般好。朱典史心想以后便来这家店里吃饭喝酒。

        他们正喝酒正酣时,郑山辞跟虞澜意已经吃完了,郑山辞说道:“把那一桌的人记我账上。”

        郑山辞见他们喝得正尽兴也没有上前去多说什么,他跟虞澜意走出食肆。这摆在门口的烤肠有不少人驻立在一旁,排着队买烤肠。吃了烤肠的人对食肆有兴趣了,便上前去吃个新鲜。毕竟是新开的食肆,心里都想着去试一回,要是这一回不好吃,以后不来吃就成了,反正只被宰了一顿。

        书生三三两两的尤为多,都是拉着同伴来吃饭。

        虞澜意意犹未尽:“郑山辞,你这个食肆在京城开的话更能赚钱。”

        “等以后我们回去了,我就给你出钱开酒楼。不用再租铺面了,我有铺面直接用。”

        郑山辞:“……”壕无人性。

        郑山辞问道:“你对这里还适应么?”

        “有些适应了,你对我挺包容的。以前我都没想过自己的相公对我这般包容。”虞澜意低下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我知道京城中的人都说我脾气不好,还异想天开。我觉得也是,但让我跟一个有别人的相公过一辈子,我还不如一个人一辈子。反正我有疼爱我的亲人、还有钱在。”

        虞澜意抬起头来,秋季的风已有些冷了。

        从街上传来吆喝声——

        “点灯咯!”

        有人举着一个长长的竹竿,把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点上,一盏一盏的灯笼亮了起来。

        虞澜意被风吹得鼻尖有点红,他说:“郑山辞,你会骗我么?你会不会以后也有了其他的人?”

        郑山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两个问题,郑山辞回答了两次。

        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也不想这样做。

        郑山辞拉过虞澜意说:“夜里变冷了,我们赶紧回去。”

        “答应的事我不会反悔,之前答应了岳父三十岁之前不纳妾。那我现在答应你,永远不纳妾,不管是三十岁,还是三十岁之后,只有我们。”郑山辞知道从口头上无法取信于人,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虞澜意眼眶有些红,他低着头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挽着郑山辞的臂弯,想把全身都靠在他身上。

        他太多疑了、一直找郑山辞要肯定,郑山辞一定觉得他烦,可他忍不住。

        到了家门口,两个人一进了府邸门口,虞澜意就抱着郑山辞的腰,把自己的头埋进郑山辞的胸膛里。

        胸膛里瞬间有些湿了,虞澜意闷声大哭。

        “郑山辞,你怎么这么好啊。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到底要说他好要说多少遍,郑山辞轻轻的拍着虞澜意的肩膀,眼眸弯了弯,他说:“你值得。”

        看着虞澜意一直不肯起来,郑山辞想到一个表情包,那个表情包就是黄脸委屈的大哭。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然后虞澜意从他怀里跳出来,锤了他一下,“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你可真行。”

        郑山辞胸口一痛。

        ……

        清乡村

        郑家自打郑山辞考上秀才就不用给乡里交税了,在到了秋收的时候,田里的收成都尽归自己的,他们种地也更有劲儿了。在村子里的人都把米装袋去找里正交税时,郑山成跟林哥儿,还有郑父一起背着背篓去镇上把新米卖了。

        他们心里有盼头,做什么事都有劲儿。把新米卖了得了银钱,郑父就揣进兜里,在镇上买了两斤猪肉花了二十四文、又买了猪下水打算回去炒着吃。

        去酒肆里打了一壶浊酒,这日子便美起来。

        一行人回到乡里,还碰到村民们带着米袋去交税,郑父他们没露出什么神色跟平常一样,回到家里也是寻常人的样子。要是在这几天露出快活的日子,那样子就委实有些欠了。

        郑父喊道:“我们买了猪肉回来、还有猪下水,今晚我喝点小酒。”

        到了自己家里,郑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高兴。祖辈一直交税的,到了他们这就免了田地交税,这样一年一年的累积下来要省不少银钱。

        “又去买酒了,家里的钱尽被你花去了!”郑夫郎瞪了郑父一眼,从郑父的手里接过背篓,一看还割了两块好肉,心里也是高兴的,喊了林哥儿跟郑清音一同去灶房里做饭。

        郑父:“再过几日,你就带着林哥儿跟清音去新奉县,应当在十一月中旬能到新奉县,他们两个都是哥儿,你是男子,在外边要多照顾着。”

        郑山成点头:“知道了,爹。你放心,我会把他们两个照顾好的。”

        “路途遥远,这几日让你阿爹做些干粮,你们路上带着吃。”

        郑山成不住的点头:“好。”

        三个哥儿在家把饭做好了,郑父一闻见那个肉味,眼睛都亮了。

        “这段日子一直忙着秋收,好久没吃肉了。”

        郑夫郎把碗筷端来了,郑山成去端菜。

        ……

        那香气一直飘着,飘到了隔壁的领居家。

        隔壁的苗老汉嗅着香气,再一看家里的这些绿油油的东西,顿时没了胃口。要是这青菜清炒得好吃还好,可农家的清炒是真正的清炒,不舍得放盐、放油,真真切切的是用水炒菜。

        “你这婆娘多放点油、盐怎地了?”

        苗婶子冷笑一声:“你给钱啊?”

        “明早把粮食送到镇上去卖不就有钱了。”苗老汉梗着脖子说。

        家里的儿子跟儿媳也不好劝他们,长辈的事他们不好管。

        苗老汉一看儿子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就来气:“瞧你这样子,干活下地也不成,读书也不成,跟郑山辞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是人,你怎地生成这样!”

        苗老汉说着夹着青菜就往嘴里塞,闻着从郑家飘过来的香气,心里不住的艳羡。

        “发什么疯。”苗婶子把碗一放,也不去理会苗老汉。

        自打郑山辞考上秀才后,村子里有人盼着他好,大多数都是郑家的亲戚们,因为郑山辞越来越好,那么他们能沾点光。最近郑家好几个后生在村子里说亲都比其他的年轻小伙更有优势,单单是这个月就成了两对年轻夫妻,一对年轻夫夫。有的人就是盼着郑山辞只是昙花一现,直直的落下来,没曾想他们这个小山村里出了一个县令。

        正逢秋收之际,里正家里忙着,脑子也大了。夜里里正正在抽旱烟,何田走了过来。因着秋收忙,儿子又是一个读书的,何田在家插手里不少事。里正一看何田就是有话要说,便问道:“你有什么事就说,还跟你老子闷着么?”

        “爹,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正是说亲的时候。”何田说。

        何老爹一听这话,面容松了松:“你说这事啊,你娘正在给你相看,你看村子里杜家的哥儿跟姐儿怎么样,他们是村子里的富贵人家,杜哥儿跟杜姐儿模样也周正、勤快,跟我儿正配。”

        何田没说话。

        “怎么你还不满意,还有镇上的人家,不过那需要你去做上门女婿,这事我跟你娘是不准的。”何老爹说道。

        在古代赘婿的地位很低,一般是家里条件很差的家庭才会把自己儿子送过去做赘婿。赘婿需要改名换姓、照顾妻族、生下的孩子也随母姓,且在妻家没有任何地位,十分的卑微。

        何老爹好歹是一个里正,哪能让自己儿子去做赘婿,要是真去做了,他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何田说:“我想娶郑清音。”

        何老爹:“?”

        他旱烟也不抽了,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何老爹椅子也不躺了,他从椅子里站起来,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幻听一样,他儿子怎地会这么想。

        “爹,我就是喜欢清音,清音对我也是喜欢的。我们家可以去向郑家提亲,等清音跟我成亲后,我就带着清音去新奉县找份差事做。又不是去镇上做赘婿,是清清白白的成亲,我的地位也并不低。”何田想着自己的愿景露出一丝笑:“届时,我再把你们接过去过好日子。”

        何田这般想着,郑清音不敢反抗他。其实他对郑清音是有好感的,郑清音长得好看,身段也好,而且也是一个好掌控的。既然他读书没有郑山辞在行,那他就借着郑家的风为自己谋些利益,这样才不亏。

        何老爹气得手抖:“你是癫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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