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人情世故
郑山辞下午把官员上个月的俸禄单子核算完了, 等了一会儿就去找金郎中。金郎中见他已经
把俸禄单子核算完成了,眼中满意。
“其余的没什么事, 你要是无事的话可以把这些地方上的赋税拿去看看, 以后在户部做事心里也有一个底。”
金郎中让小吏把这些赋税账本搬到郑山辞的桌子上。户部员外郎在户籍管理和税收征收,钱粮支拨方面都能插手。这次金郎中是让他熟悉一下各地的赋税。
大燕有十三个州,金郎中让他先看一个州的打一个样, 熟悉熟悉。
郑山辞下意识说, “青州吧。”
金郎中想到郑山辞在新奉县当过县令,他心中了然, “青州也好, 你把青州看后, 再看看扬州的赋税吧。”
金郎中说罢就让他先退下了。
郑山辞回到工位上, 他看见周围的大人们的工位都是亮堂的, 桌子上有自己的茶具。不管是在哪, 他们的桌子上都备了茶具。郑山辞打算明天上值后也要备好茶具。
户部在他之下的官员还有正六品的户部主事,照磨是正八品,检校正九品等, 八九品的小官一般是跑腿的。
郑山辞看青州的赋税账本, 他先把总体的赋税看了, 可能是因为去年又有蝗灾又有瘟疫, 青州的账本太难看了。
郑山辞看着就有些凝噎。
他仔细看了,青州的赋税除了几个围绕着青州的大县外,最多的就是商税。其中盐铁税是直接由朝廷直派户部官员去收。青州的商税大多来自于青州的几个大富商。另外青州每年都要进行基础设施建设, 这也要花销一大笔钱。更何况是去年的时候, 青州的赋税勉强交上来, 其余的账本都处于亏损状况。
叶云初领了朝廷的银子, 粮食还有药材去青州赈灾, 每一笔在哪花了多少钱,随行的官员都记录在册。等叶云初回到朝廷后,就会把这份册子交给户部,由户部的人统计在青州的头上。朝廷这次在青州赈灾,给青州补窟窿一共支出十万两银子。
另外武明帝还下旨免了青州今年的赋税,让他们好好休养生息。
郑山辞继续往下来,青州翻新了州学,还有修水渠跟泥巴路,花了不少银子。郑山辞算了算,他发现这笔用在州学翻新的银子太多了。户部的官员没有提出疑问,想来是心照不宣的事了。地方官员会耍假把式,报假账从而私吞一部分钱落到自己口袋里。
郑山辞留了一份疑惑。他继续看青州几个县上交的赋税。郑山辞意外的发现,新奉县上交的赋税竟然是最多的。想一想也能明白,新奉县受到蝗灾跟瘟疫的影响小,再加上本来几个厂子就给县衙增加利润了,比起这些闹亏空的县城,新奉县就变得亮眼起来。
新奉县的赋税大头同样是商税,县衙自己经营厂子的钱,按照规定也是算在商税里面。郑山辞看着记录在册的每一笔开销,他都有参与过。
跳出县令的身份,从整个州来看新奉县,郑山辞又有新的感受了。
……
镇南王府
虞时言在宴会上晕倒后就被大夫诊脉出怀孕了,虞时言还有些茫然。叶云初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客客气气的把大夫送走了。
王妃的脸色不好看,镇南王看了王妃一眼,这一眼含着警告的意思,王妃抿着唇没说话,今后没有再折腾虞时言了。
虞时言瞧见王妃吃瘪,心里涌现出一股快意。
“侧君,您该喝保胎药了。”侍夏把药碗端给虞时言。虞时言拿着银簪在药碗里试了试毒,银簪没有反应,虞时言这才把保胎药一饮而尽。
“侧君不要担心,熬药的时候我都是看着的,一步都没有离开。”侍夏说道。
“我光有你在身边还不够,你明日去把人牙子叫过来,我要挑人。”虞时言思忖片刻低声道。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虞时言自己也没有料到。他跟叶云初行了云水之事后一直在服用避孕药,他也知道王妃给他下了避孕的药,这正合他的意,他就没有去理会。
这次是他没有注意到把这个孩子怀上了,既然他已经有孩子了,虞时言想把他打下又舍不得。这毕竟是世上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在这个世上,一直都是一个多余的人。现在他有孩子了,他想好好的把他抚养成人。
虞时言盘算着既然孩子要成为庶子,那么他就努力爬上正君的位置,让他的孩子变成嫡子。现在叶云初对他的感情依旧,甚至因为怀了孩子对他更好了,那么让叶云初把他扶正这事就一定要让他做到。
孩子,他有一个孩子了。
他会用他的所有保护好他的孩子,让他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长大,不要成为一个多余的人。不要像他一样,只能做别人幸福的旁观者。
他的孩子从来就不是意外,这是他的幸运。
虞时言喝了保胎药就睡下了。
镇南王妃现在是失算了,她摔碎了一个花瓶。
“没想到云初对虞时言的感情这么深,现在给他拿的画像他是一个都没看上,这次又因为虞时言怀孕跟我吵起来了,连王爷都对他不满起来。以后再这么着,虞时言真要得意了。”
她的贴身嬷嬷说道,“郡主,侧君肚子里的毕竟是世子的孩子,还是对侧君好一些吧。”
“我儿子要是愿意,有的是人给他生孩子,还怕缺孩子么?”王妃冷笑一声,反驳了嬷嬷的话。
她是宗氏女,自幼就是性子高傲,不容人。镇南王娶她后,还有两门侧妃,全部都是被她以各种手段折磨,镇南王实在忍受不了跟王妃大吵一顿,王妃才收敛下来。
她不喜欢两位侧妃,觉得都是狐媚子。但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她巴不得儿子多娶一些人,开枝散叶。
虞时言用了晚膳后,他坐在床上给孩子纳鞋底。
叶云初从外面回来了,他带了炒年糕,“今天我去应酬了,身上还有酒气,不能熏到你跟孩子了。我坐上马车听见有人再卖炒年糕,所以我给你买了。我先去洗漱,给你放在桌子上。”
叶云初进去洗漱,以前叶云初应酬完后,回来晚了要是还有他喜欢的东西吃,他都会给虞时言买回来。他都吃,这次虞时言吃了炒年糕,还是热的,吃起来跟以前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虞时言的唇角笑了笑。
叶云初从浴室里出来,他看见桌子上的炒年糕已经被吃过了,还剩下一些。叶云初的心里有淡淡的愉悦。
他看见虞时言在纳鞋底,没有喊侍从进来,自己把灯芯剪了剪,让屋子里更亮堂了。虞时言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叶云初。
叶云初温和的说,“不要纳太晚了,伤眼睛。等我休沐的时候,我带你去庄子上玩一玩。”
半晌虞时言轻轻的应了一声。
叶云初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虞时言的肚子,他不敢想象这个小小的肚子里孕育了一个生命。他想过跟虞时言成亲后有孩子的场景,但当这一幕发生时,叶云初心中还是涌现出了无尽的惊喜。
他的一切不管什么都是父母选择的,虞时言是他主动去接近,主动去交好的。叶云初是真的喜欢他。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叶云初抱着虞时言,手臂小心的避开了他的肚子。
虞时言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
郑山辞下值后回到家里,虞澜意见了他忙不迭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是很客气的人,还认识了几个新朋友。”郑山辞把崔子期介绍给他的朋友的事跟虞澜意说了。
“那他还算靠谱嘛。”虞澜意对崔子期有些改观了。
“父亲跟大哥让我们今晚去侯府吃饭。”郑山辞去换官袍。
“好啊。”虞澜意欣然同意。
隔壁的房子是装潢好的,郑山辞把郑父跟郑夫郎带过去看了看,还有一片花园开辟成了菜园子,可以供他们种菜。大哥大嫂跟小弟他们也在这边。
郑清音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还去集市上找了几个伺候的人。
郑夫郎说道,“自己做饭做菜还要什么人伺候。”
郑清音笑着说,“等京城的铺子开了,我跟大嫂都要去帮忙,家里没什么人在也不放心。能请人来做,爹跟阿爹就少做一些,逗逗多多这样的日子多好。你们也忙活儿大半辈子了,是该歇息了。”
郑山辞跟郑山成都赞同。
虞澜意帮着置办了家具。
“以后来要多串门。”虞澜意笑着说。
林哥儿:“串门是一定的,我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二弟媳。”
虞澜意笑得甜甜的,甜得像是泡在蜜里一样。郑山辞有点手痒,想去摸一摸虞澜意的唇角,更想亲一亲。
晚上他们便去侯府用晚膳,长阳侯府一家人凑整齐了。家里的厨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虞长行跟安哥儿坐一块,郑山辞跟虞澜意坐一块。
长阳侯问他适不适应,郑山辞一一回答了。长阳侯没在言语,只说,“你跟澜意只要好好过日子便好了,其余的一切都随缘。”
他们这一辈的人只能管到儿子这一辈,不能把下一代人也管上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要看他们自己。当然长阳侯府永远都会是小两口的后盾。
虞长行看向二弟夫,跟他喝酒说道,“京城的关系错综复杂,做事不要鲁莽就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家里商量。”
郑山辞饮下了大舅哥的酒,陪着岳父跟大舅哥都喝了不少的酒。
“喝这么酒,明天还要上值。桌上还有这么多菜,不吃多浪费。”虞澜意急眼了,嘟囔着不满说道。
安哥儿也劝虞长行吃菜。
他们一块停了吃菜。吃完饭长阳侯又跟郑山辞说了一些话,虞长行带着虞澜意去园子里转。
“手上的钱还够用么?”虞长行问道。
虞澜意眼中一转,可怜巴巴的说,“够用的,我现在要勤俭持家了,要少花钱。”
虞长行闻言给虞澜意塞了一个荷包,“自己收着点,别让二弟夫知道了。”
荷包沉甸甸的,虞澜意把荷包收进袖子里笑着点头,“我一定不让他知道。”
虞长行闻言唇角露出一丝笑,伸出手摸了摸虞澜意的头。自家的弟弟长大了,或许以后就要有自己的小孩了,要成为别人的依靠了。
但他会一直做虞澜意的依靠。
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家里,郑山辞今天累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郑山辞把扬州的赋税也看完了,果然是富庶之地,这个赋税比青州高了五倍之余,底下的县城都是种植的棉花之类的,再把这些卖到城里去,造就了扬州纺织坊的发达。
郑山辞从家里带了一套茶具过来,他本来打算把书房里的茶具带过去。虞澜意说不行,从库房里给他拿了一套紫砂壶。
古代也有茶水间。这个茶水间在古代叫做茶房,宫里还有一个叫做茶库的地方,专门储存茶叶。每月宫里上下会从茶库里定时定量领取茶叶。供给官员的茶叶也是精挑细选的,有的官员就用茶房里的茶叶,有的官员对茶叶的品质要求更高,他们自己带了茶叶。
郑山辞就是自己带了茶叶。这是他夫郎从库房里随便拿的一罐茶塞给他喝的。
茶房里热气腾腾像是一个巨大的蒸拿房,郑山辞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来给他泡茶,所以他自己端着茶具来了。
他把茶叶先放到了紫砂壶里,然后接热水,香气很快就在茶房弥漫开了。郑山辞忙不迭把紫砂壶的盖子盖上,端着茶水走了。
茶房里有不少人在泡茶,悄然闻到了这一缕清香。他们已经习惯了,总有些官员的家世不俗,喝得起好茶。
泡完茶的官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干活。朝廷分下来的活并不重,只是有些官员会把自己该做的事推给自己的下官,这样一层一层的推下去就会导致底下的人活很多,他们发现他们什么都要干。
郑山辞把青州跟扬州的赋税看完了,他还是先等了一个时辰才去向金郎中说自己已经把这两个州的赋税看完了。
金郎中:“不错。每个季度户部就会理清一部分的账,不然全堆在年底要费的时间太多了。这是这一季度皇子所的用度,你看看,然后把数字统计起来交给我。”
郑山辞应声。
金郎中是想让郑山辞先从皇子所的账入手,因为皇子只有两位,而且皇子还小没什么大的花销。等他把皇子所的账厘清后,以后才能把一部分财政的账交给他。
说实话,这样的账本交给底下八九品的官也能看懂,但他们想要提拔起来太难了,而且他们只懂看账,但员外郎不同。户部的水深,很多时候需要用脑子来思考,水至清则无鱼,而且人还是要活得通透一些。
金郎中只是听了雷尚书的话,把郑山辞领进门,后面郑山辞会怎么做这就跟他无关了。
郑山辞刚还在看皇子所的账,不时就有穿着青袍的一个年轻官员进来了,众人见了他皆有些胆颤,眉眼轻皱。
“梅大人来户部做甚?”户部主事贺大人还是上前问候。
“工部修建大坝需要支取一些银子,我是来拿款子的。”梅淮嗓音柔和说起话如沐春风,户部的官员却是苦不堪言。
工部跟户部向来不对付。工部频繁来向户部借支银两用于工程营建,户部要供给这么多的部门,还有皇宫的开支,有时候自己都是抓紧襟见肘,哪还有银子借给工部。
工部把梅淮要了过去,成了工部主事。梅侍郎是他爹,每每工部的人就派他来借支银两,看在梅侍郎的面子上,户部已经放款了几次。这次又来了,户部的人谁都不想接待梅淮。要是给了款子怕得罪了雷尚书,不给款子怕得罪梅侍郎。工部那边也是看在梅淮跟梅侍郎这层父子关系上,一直都让梅淮来要款子。
贺大人不好招待梅淮,想了想看见郑山辞低头在看账本,他眼珠一转。郑山辞来头不小,他得罪了任何一方都不怕的,把这事推给郑山辞来做。
他是没那个本事长袖善舞的。
郑山辞只听了一耳朵就把注意力从这上面移开了,这不是他的事。目前他还是先把皇子所的账算清楚再说。直到贺大人走过来说,“郑大人,您是我的上官,您在这儿,我就不好招待梅大人,不能越俎代庖,还是您来吧。”
这话说得诚恳,不露声色。
郑山辞只好起身去接待梅淮。梅淮很有礼貌的向郑山辞见礼。他跟郑山辞是同年,还是榜眼,看见郑山辞比他升官更甚,表面上看起来也是礼数周到的。
“请坐。”郑山辞让他先坐下。
梅淮道了一声谢。郑山辞从他的手里把工部写的文书接过来,笑着说,“我才是一个员外郎,没有权利给工部批款子,我会交给我的上官,让他来做决定。”
按照流程是这样,只是以前都是小官们拿着款子去找雷尚书,因为他们的上官也不想陷在里面,把解决不了的问题甩给上官这便不太讨喜了。
梅淮略微一点头,说道,“谢谢郑大人。”
“事情不一定办成,当不上一声谢。”
梅淮笑起来,“尽管如此还是要谢的。我的事有时太麻烦户部的大人们了。”
郑山辞闻言没搭话,等梅淮喝了茶后,把他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郑山辞拿着文书去找金郎中。
贺主事和周遭的大人们面面相觑,没想到郑山辞这么虎,这就拿着文书去找金郎中了。贺主事想了想也摸不清郑山辞的路数,只觉郑山辞太狂妄了。什么事都敢接,没把事情解决了,反而把提出问题的人敷衍走了,把问题甩了上官。
金郎中看见郑山辞送上的文书不好发火,只让他退下去。等他处理完事后看见这文书,心中思忖,既郑山辞按照流程把文书交给他,那他就把文书交给梅侍郎吧。反正他在两头,这下两头堵,真是苦恼。
金郎中把文书递给梅侍郎,梅侍郎淡淡的看了一眼,“放在这里吧。淮儿跟我说了,工部的人尽让他来送这些,你们不好做人,我知晓的。以后要是工部还送了文书过来,就送到我这里来。”
“做事不能尽看人情去了,我今晚还要去问问这个工部侍郎是怎么想的。”梅侍郎冷笑一声,“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到处去说。”
金郎中恭敬道,“梅大人,下官知道了。”
梅侍郎把文书退了过去,下值后就去找工部侍郎说话,以后工部侍郎就没让梅淮来户部要款子了。
金郎中回到工位上,他心情愉悦的喝了一口茶,他怎地忘记了梅侍郎是一个秉公执法的人了,脑子真是糊涂了。按照流程来,到了梅侍郎那自然是挑不出错的。这下他还算变相的帮了梅侍郎的忙,让上官有了好印象,总是对他有好处的。
连带着金郎中对郑山辞也有好脸色了。
郑山辞以前在图书馆工作时,在一些时间他们会去一些退休干部的社区帮忙建图书角,每周都要去那值班。图书馆的工作比较枯燥无聊,工作也很单一,郑山辞需要定期清理上下的书架,还书跟借书只要做得熟练了,利用好电脑便会很快捷。
他下班后会跟他们聊天下棋,下到六点就回家。
在了解户部的官员后,郑山辞就隐隐有些摸清梅侍郎的脾气了。金郎中如雷尚书所言是一个热情的人,看似热情,实则心里自有一杆秤,里面权衡着他的官位跟得失,他是官场很常见的人。
郑山辞下值后碰见了崔子期跟萧高阳,三个人见礼。
“户部的事你还习惯么?我以前去六部观政,觉得户部的活最多,而且还是别人都盯着的,怪不好做的。但这做好了,提拔还是快。”崔子期说道。
他去六部观政,两眼一瞪把刑部看上了一直就在刑部干着。萧高阳在吏部还成,他是喜欢去吏部的。吏部跟户部一样在六部吃香,毕竟有任免权和考核权。
他们走出皇宫,在街上走了一段路,他们都住在同一条街上,那一片全是官员住的地方。郑山辞突然想起来,岳父把左边的房子买下来了,右边的还有邻居。之前他们在京城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现今要在京城常住,他还要去拜访邻居。
萧高阳笑起来,“你的邻居就是梅淮,他不常住那,只是留了宅子,以后娶亲后就搬到那边住。”
“梅淮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跟施玄一样有意思。”崔子期叹道,“可惜他认为我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根本就不想跟我交谈。”
“倒是跟萧兄的交集多一些,状元比我讨人喜欢。”崔子期调侃萧高阳。
萧高阳只笑,“梅兄公正严谨,只要看见崔兄内里有本事的一面,定会结交你的。”
他们正说着梅淮,他就从皇宫出来了,正要上自家的马车,瞧见他们了就来见礼。
他叫了三个人的官职,对郑山辞和颜悦色的。
等梅淮一走,崔子期就纳闷了,“你们一个户部的,一个工部的怎么还搭上关系了?”
郑山辞只得把跟梅淮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没谈其他私下的东西。
“这以后我也要跟你打交道。”刑部有时候也要去找户部借支银子,不然牢房漏水,或是刑具需要置办新的,这都是钱,都要伸手去找户部。
要说户部跟剩下的五个部门都要打交道,每个月在怎么着都要打一次,除非他们不想要俸禄。
梅淮是坐马车走了,郑山辞早上上值是马车送过来的,下午就不让马车送了。这样走着回去算是运动了,不然一直坐在工位上,又不锻炼这身体就差了。
郑山辞还记得自己梳头掉发的场景,现在是注重养生的。萧高阳坐马车走了,崔子期却是习惯走路了,他有时候去办案子,下雨天还要在雨水里淌,这点路程对他不算什么。他年少时喜欢喝酒但身材仍未走形,因为他不仅喜欢喝酒,也是喜欢到处乱跑的。这般一想,他当初还真是个纨绔。
到了家门口,郑山辞跟崔子期道别了,他回到家里。虞澜意还想开酒肆,他出去找掌柜去了,干脆直接去长阳侯府要了掌柜的过来帮他一起开酒肆,只要酒方子在,哪里都能开酒肆。京城中的开销大,高门大户要是光靠朝廷的俸禄过日子勉强也能够,但要是想过得痛快一些,各家都是有铺子跟庄子的,还有土地。
这土地一般在郊外是租赁给别人去种,得几个钱。最赚钱还是商铺。京城寸土寸金,商铺一年的租金不低。
他从长阳侯府把掌柜的带过来了,马上就买下一家铺子,这铺子没在京城核心地段,价格适中。把酒方甩给掌柜让他去办,他就是个查账的。
掌柜:“二少爷,我马上就去办。”
大抵是虞夫郎说了什么,掌柜也知晓虞澜意的脾性,只自己去办这事,给二少爷赚钱就成了。等酒酿好了,这酒肆就开成了。
虞澜意说道:“开店有地,有人,有钱就好了。”
金云欣慰:“少爷说得太对了。”
虞澜意得意的扬起下巴,“这事我早就弄明白了。”
他出门正好碰见了郑清音,他是来看工人们装潢的,这铺子以后就做布铺,纺织的事就招几个工人在里面做,这般先小着经营起来,等有名气了再租个大的铺子,雇更多人来纺织。
他不贪大的。以前是在新奉县,这地皮跟如何装潢都有县衙的人帮忙,现今这大大小小的事全让他来操持,累是累了点但也能学到东西。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想多招几个哥儿跟女子来做工,把商铺经营得风风火火的。
虞澜意见郑清音使唤着工人们,看见有地没做好,便斥道让他们重新来做。
他似乎没见过郑清音这般模样,一时之间看呆了。
“二嫂你怎地来了?”郑清音见了他笑道。
郑清音拉了虞澜意去别处,脸颊泛粉,他说道,“二哥说旁人见我是一个小哥儿会轻视我,招了工人来是二哥同我一起来的,他私下告诫我,别让我对工人太慈善了,说话别软着。不然工人见你是好欺负的,便敷衍着做事,不把你的事当回事了。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尽说了去,不然完工了也不好让工人再回来反工,没准儿还吃了一个哑巴亏。”
虞澜意瞠目结舌:“郑山辞怎么什么都懂。”
郑清音笑起来,皮肤白皙,笑起来自然,不会掩着口鼻,露出白洁的牙齿。
施玄刚从书铺买了书出来,周遭那么吵,他还是听见了郑清音的笑声。他偏开头看过去,只看见了郑清音柔美的侧脸跟肩胛,看不清他的脸。郑清音挽着虞澜意的手笑着走了。
施玄跟不上,他只抬头,漆黑的眼眸看着郑清音的背影。他对京城中的人跟事不感兴趣,不知道是哪家的哥儿。他问了身后的侍从,“你瞧见那是哪家的哥儿?”
侍从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虞澜意了,欲言又止,“三公子,虞少爷已经嫁人了。”
三公子崇尚佛法,老爷跟夫人为三公子的婚事操心多日,但总不能看上虞少爷了吧。公子终于在学习佛法中变得……
施玄无语,“我说的是虞少爷旁边的那位。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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