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厉风呼呼从哪儿来……它又呜呼呼向哪儿去……”
沧桑豪迈的歌声被寒冷的海风带向远方。
茫茫北海之上，一艘通体赤红的巨大铁船上，浑身紧紧裹了一层又一层毛茸茸兽皮衣的水手们放声高歌。
红船破开深且黑的海水，驶向未知方向。
“听说北海一些海域甚至终年不见阳光，是这里的禁地，就算是法则真君，也不敢轻易闯进。”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裹着白色兽皮衣的仇牛听着水手们的吆歌，扶在甲板横栏上的手一点一点，轻轻打着拍子。
“北海凶险，水中寒冷异常，除却北海玄兽，其他生灵无法久待，水晶北宫亦是建在一座岛屿上。”
“海面之上还有厉风之灾，让人防不胜防，一旦被厉风吹到，人便会逐渐堕魔化，我们莫要大意，毕竟还有两个小家伙……”
裹着紫色兽皮衣的牙紫怀中抱剑，遥望平静的幽黑海面，声音冰冷清脆。
虽然乘船慢，但胜在安全。
能在北海中讨生活的船只最重要的技能不是捕猎能力，而是识风避风能力。
厉风与正常风表面无异，总是掺杂在西北风之中，一旦被吹中，人短时间内就会不可逆的堕魔，逐渐失去理智，化为只知杀戮的堕魔凶兽。
就算她和仇牛是法则真君，也不敢冒险与厉风接触。
更何况，他们还带了两个小家伙……
二人中间，一高一低两道身影裹了一层层厚实的黑色兽皮衣，面容略显青涩，少年少女模样，眼神是如出一辙的透亮倔强。
“希望你们遵守诺言，事成之后，放俺妹妹小宁儿离开！”壮硕少年眼中满是屈辱与愤恨，冷得直打哆嗦。
一旁瘦小少女纵使冷得嘴唇发紫，也是一脸倔强，一声不吭。
“好了，今天的放风时间到，回房间吧。”
仇牛转过身，看着这个差不多跟他一般高的大气运之人，那个曾经的东海渔村少年，叶凡。
牙紫转过身就走，一道无形剑气缠在叶宁儿脖颈上，牵着叶宁儿往回走，但凡叶凡有一丝抗拒之意，叶宁儿稚嫩的脖颈上就会出现一道血痕。
叶凡无奈，只得跟上，虽然他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但妹妹的命在他们手里，他不得不从。
可恶的大牛！
难道以前对他们兄妹俩的好都是假的吗？！
“哐当哐当……”
红船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水手们经验十足，站稳身子，手中鱼枪寒光闪烁，枪尾连接着粗长红铁链。
“嗖！嗖！嗖！”
鱼枪破空的声音连成一片，幽黑海水迅速浮起一片片血水，海中有巨物疯狂挣扎，向远处游去。
一条条牢牢固定在船体上的粗红铁链被拉得紧绷，船体摇晃着偏离航线。
“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发呀！是玄角鲸！”
“别让他牵着船走，它在往族群跑！”
红船船体一道道铭文亮起，大船扭头，强行向原本航线歪歪扭扭驶去。
少顷，在众水手合力下，一只足有十丈长的黑色巨鲸被拽拉上甲板鱼仓，其额顶一根奇长无比的黑色尖角轻轻颤抖，气息微弱。
待玄角鲸彻底失去生命气息，一众水手快步上前，拿出刀锯，破开玄角鲸头颅，热血如瀑，热气腾腾。
很快，从颅骨处齐根锯断玄角，两个水手一脸兴奋地上前拉长卷尺测量。
“玄角长五丈一尺！”
“发呀！”
一个水手眼睛一亮，高声吆喝，口中呼气凝为长长白雾，船上一众水手顿时欢呼起来。
寒风也无法阻挡内心的火热！
有这只玄角，他们这次出海已然有的赚了，更别说还有护送任务佣酬。
叶凡与叶宁儿在两位法则真君的护持下自然无恙，他们兄妹俩终究少年人心切，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众水手将鲸尸推下甲板，于寒冷海水中炸起大大的水花。
叶凡目光热切，随即黯然。
这就是北海的渔人吗？搏击海中大凶，豪情激荡！
可惜……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感受这种搏击万物的战斗了……
叶凡目光坦然扫过仇牛牙紫，希望这二人信守承诺，在他死后，放过小宁儿。
忽然，一阵海风于幽暗海面掀起微微涟漪吹向红船，一道巨大的声音响起，传遍红船。
“有西北风接近，所有人进入船舱！紧闭门窗！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开窗！”
“重申一遍，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开窗！”
红船上所有人面色一变，迅速向船舱内跑去。
仇牛四人在船员的警示下，也迅速进入他们的房间，将门窗全部紧闭。
叶宁儿有些害怕，与叶凡靠在一起，牙紫目光警惕地看向门窗。
仇牛心中微微一沉，看向强装镇静安慰叶宁儿的叶凡。
希望是他多想了，若真是这大气运之人在作祟，那他们这一路可就麻烦重重了。
北海不同其他海域，这里能威胁法则真君的东西可是不少的……
“叶凡，双手遮眼，口中一直念：一路平安，诸事顺遂。”仇牛温声道，语气却是不容质疑。
叶凡一愣，只得照做，坐于床榻，双手遮目，口中一遍遍念叨着：
“一路平安，诸事顺遂，一路平安，诸事……”
牙紫怪异地看了叶凡一眼，将信将疑。
另一处船舱内，四个水手同处一室，一遍又一遍地检查门窗，似乎这样才能抚慰身体的紧张与心中的不安。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正站在门口检查的水手浑身一颤，坐倒在地，迅速向身后爬去，远离房门。
四人面面相觑，有一水手迟疑道：“会不会是有人没来得急进舱？”
“你忘记船长的告诫了？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开窗。”一个水手压低声音反驳。
“……可我们不是刚进来吗？万一有人慢了一步，我之前有次就是慢了一步，还好遇到了好兄弟开门，不然……”
“咚咚咚！”
敲门声愈发急切，震得红铁门颤动，门外之人似乎愈发着急，隐隐能听到轻微的哭泣声音。
四人皆愣，面面相觑。
“是有哭声是吧？”
“我好像也到了。”
“我记得遭遇厉风可从来没有人的声音出现吧……”
“是的。”
“遭了，有兄弟被锁在外面了，救人！”一个水手快步冲向红铁门，心急如焚。
“慢！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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