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一 娇阳似火(二十一)
番外二十一 娇阳似火(二十一)
自宫中传出消息开始,一众京中权贵都暗戳戳地等着被选,他们那般在某一处能呼风唤雨的尚且观望着,不想半途突然杀出来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萧澈,直接就进宫求亲了。虽然结果是他们盼着看到的,但就是有些人觉得不大舒服,觉得萧澈此举不仅是冒犯了公主殿下,也是间接地有些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娇阳公主自那天之后,就没踏出过宫门,因为觉得没有理由可以出宫。
野惯了的骆心爱觉得宫里头颇闷,而且她觉得出宫需要的不是理由,而是令牌。头两回拿令牌出宫并不大顺利,因为她性子虽然野,但毕竟是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大,会些拳脚功夫,或许可以轻松料理些流氓地痞,但遇上真正的练家子,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如果她愿意带着侍卫出门的话,那么骆狰和骆夫人自然也是不会反对的,毕竟不让她出宫,她戳在跟前闹腾也是很烦人的。但她又嫌弃人家侍卫亦步亦趋地跟着,觉得特不自由,按她的话来说,就像带了个随身笼子一样。
到了第三回,骆心爱终于能顺利出宫了,不要令牌,只需要看看脸就好。因为跟着她的侍卫已经由明转暗,且由多变精。至于京城之中有名的纨绔们,也各自都被自己长辈普及了一下暗卫令牌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骆狰的意思是,让所有人争取做到见到暗卫令牌就主动避让,实在不长眼的也没什么大事,直接绑了送京郊大营就是。
京郊大营简直就是纨绔们的噩梦,因为到了那里,他们在京城之中可以视为依仗的身份就屁都不是了。
京城繁华,骆心爱又不缺银子,很是疯玩了几日。而后便见着了她的‘仇人’。对骆心爱来说,让她吃苦的,就都是仇人。看到从楼下经过的御医,骆心爱只觉得嘴里好像泛起了当日的苦涩。这位御医据说姓程,是个很不知变通的,她都说了她怕苦,让他把药弄甜点儿,结果宫人端上来的那碗药,差点儿给她苦死。
她坐在高处,程御医身处低处,骆心爱能将他一举一动看得极清楚。只见程御医进某家铺子之前,左右看了又看,一副心虚的,准备做贼的模样,骆心爱眯了眯眼,有人将短处送到了她跟前,她到底接不接呢?
“萧大夫。”
那天替萧澈往上递帖子的时候,程御医只以为萧澈这是想要给他看重的姑娘一个体面,他当时甚至还半认真半调侃地让萧澈成亲当日别忘了请他,让他老头子也沾沾喜气,万万没有想到,萧澈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瞧上娇阳公主了。
别说娇阳公主身份尊贵,就说她的年纪,两人也是很不相配的。如果身份对调一下,萧澈就算再老个十岁二十岁的,要娶个小姑娘满京城也没人敢反对。所以说,身份还是决定一切的。
“程御医。”
进门的时候怕被熟人瞧见,程御医并未仔细看萧澈的脸,也就瞄了一眼,确定站在跟前的是萧澈,就反身关门去了。这再一回头,才发现萧澈的脸上有伤,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
“你这……脸怎么回事?”虽然男子大多数时候不是看脸的,但程御医依旧觉得有些可惜,就像是瞧见上好的一块玉石有了细细的裂纹一样。
“无碍,程御医找在下有何事?”上一回萧澈能那么快进宫,程御医是帮了忙的,所以这回他相邀,萧澈并未推拒。
“还能有什么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探讨医术的时候,程御医觉得萧澈堪为人师,但若只谈年纪,他瞧着萧澈就像他的儿孙辈一样。他惜才,就怕萧澈是个执拗的,一错再错,惹怒了皇家,性命不保,这才特别在萧澈再次犯错之前找了他,想要劝劝他。
“按照你的年纪,确实早就该要成家了,那天听闻你要去求赐婚圣旨,老夫是真心替你高兴来着。可你求的居然是娇阳公主,娇阳公主是谁你不知道吗?那就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是,娇阳公主确实长得极美,按照面相来说,你俩还真……”程御医说着说着,差点儿就要说两人是相配的了,反应过来之后慌忙打住,“但这婚配之事,很多时候看的不是长相,而是相匹配的家世。按照萧澈你这样的,想要娶个小官之女,还是很有希望的,但公主……”程御医摇了摇头,后头的话想来也不必说了。
程御医絮絮叨叨的,绕老绕去只说他和娇阳是不般配的,虽然没有如那些人一般,说他痴心妄想,但意思是差不多的。这些话萧澈是懂的,甚至他当年说给娇阳听的那些,比他们的更直白。但就如娇阳当年所言,人在很多时候是可以讲理智的,但掺杂了感情之后,便只能被感情驱使,做最顺其心意的事,便是到了最后终究没有结果,也才能稍稍心甘,至少是努力过了的。
“程御医,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她,想娶她。就算……娶不到,也总得让她知晓才好。”
【你把自己说得再差劲也没用,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旁人都说我们不配又如何,反正我心里有你,如果你也喜欢上了我,那我们自过我们自己的好日子,让他们羡慕嫉妒你便是。】
……
……
骆心爱回来的时候,她家大侄女儿正在练大字。
就算坐了江山,琴棋书画也不是骆家的姑娘们必学的。比如骆心爱,就更喜欢骑射功夫,至于琴棋书画之类需要静静坐着许久不动的才能,她都不怎么想要学习。练射箭的时候她可以练到手上起茧,拿毛笔的时候却总是抱怨手酸。
虽然自己不喜欢,但看大侄女儿这会儿的姿势,骆心爱只觉得赏心悦目,果然,美人不论做什么,都是美的,区别大约是很美和特别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她身后,伸头往前看,看她写的什么,写的如何。
练字可以静心,觉得心不静的骆无瑕想要试试。刚开始写的时候确实挺有用,但在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的时候,她便已然分了神了。
墨滴坠下,在白纸上留下了墨点,这副字就算是毁了。
骆心爱正瞧着大侄女儿的字呢,在心里正夸赞着,不想就看到墨水直接滴了下来,没忍住‘哎呀’了一声,这下子骆无瑕干脆直接放下了毛笔。
“小姑姑,回来了?”
“嗯。”骆心爱先是应了一声,而后拍了拍骆无瑕的背,“大侄女儿啊,反正你这字也毁了,不然咱们俩说说话?”
“小姑姑想说什么?”
“就……你为什么突然练字啊?练字多累手腕啊!练完字之后,我感觉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外头天热,我也不爱做绣活,抬眼看到文房四宝,想起原来是练过一阵的,就满写着消磨时间。”
“其实吧……”骆心爱说到一半,没了声响,骆无瑕回头,就看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小姑姑想说什么就说吧,无瑕听着呢。”
“咳,我今天出门遇到了熟人了,你猜猜是谁?”
如果是平常,骆无瑕大约会陪着这个辈分虽大但年纪小的小姑姑玩玩,但最近,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小姑姑认识那么多人,无瑕哪里能猜得到。”
“嗯,是宫里头的那个程御医。”骆心爱倒是也没卖关子,事实上,她本来也就是想要直说的。
“程御医啊!”骆无瑕并不觉得小姑姑在宫外见到程御医有什么特别之处,毕竟御医也是有休沐的时候的,也没人规定御医休沐的时候就得老老实实待在家中等候宫中可能的召唤。只是听小姑姑提起御医的时候,骆无瑕难免就想到了萧澈,御医是大夫在宫里头的称呼,其实和大夫就是一样的,都是治病救人的。
“他上回给我开的药可苦了,今天我瞧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就跟了过去,你猜猜看,他见了谁?”
下意识地,骆无瑕不怎么想回答小姑姑的这个问题,因为她面上的表情实在可以称作是期待了,于是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小姑姑你想要吃点心吗?”“我在外头吃得很饱的,回宫也是坐的马车。你猜不到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他见的是萧澈,就那天进宫向你求亲的那个人。”
骆无瑕想说,她知道萧澈是谁,不需要特别加上那天的事。
“我觉得……萧澈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
“小姑姑,能不提他吗?”
“为什么不能提他啊?你也嫌弃他身份低微?其实爹和娘都说过,身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两口子过日子嘛,互相喜欢就成,很多时候,身份其实就是束缚。远的不说,就说你爹爹我哥哥吧,这一天四季的,每天每天都起得比鸡早,坐那儿听一群老头子在低下叽叽歪歪的。想要和你娘腻歪一下,可能还得等政务处理完,不然我嫂子立马就能成祸国妖姬,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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