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 娇阳似火（十七）
番外十七 娇阳似火（十七）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萧澈所谓的‘一颗真心’，换个说法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骆狰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萧澈说的这话，他听着大约会满感动，年幼的小姑娘最爱听的就是这样看似深情不渝的承诺，总觉得男子的一句承诺，便能相携白首，特别，如果这个男子还有副好皮相的话，他说出的话好像可信程度会更高些。
可惜骆狰不是，在骆狰听来，萧澈这话难免有些……可笑。别的人家他不知道，但乖乖从小是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的，从来就没有受过丁点儿委屈，如果放任他嫁给萧澈，萧澈能给她什么呢？比起不知道能真多长时间的心，他更相信真金白银，贫贱夫妻百事哀。他的孙女儿，不能过那样的日子。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除了能给乖乖一颗真心，还能给她什么别的吗？”骆狰所言，是想要让萧澈知难而退的。毕竟他虽然狂妄了些，但还是有些本事和眼光的。
骆狰的意思，萧澈明白，因为这也是他当年所想，他觉得娇阳公主就该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该被一众奴婢伺候着，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而不是灰头土脸地替他收拾药材，替病人煎药。但他不想放手。
但凡宫里的消息，就没有骆铭和骆琛不知道的，区别无非是知道的早晚。
因为事关娇阳公主，所以侍卫一刻未停地将消息上报，骆铭听到消息之后，起身就往外走，步子迈得极大，脚步也极重，一看便是满腹怒气难以压抑的模样。
骆琛听完则是愣了一愣，萧澈来向祖父讨要赐婚圣旨，求娶娇阳？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骆琛都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两个人就不像是能有交集的。等等，交集？前段时间娇阳和他怄气之后好像就是去的萧家药庐，难道那时候萧澈在药庐之内，他们见过面了，还互许了终身了？所以妹妹这才火急火燎地回宫，都来不及等脸上的伤痊愈？想到这个可能性，骆琛的脸黑了。如果萧澈真的和他妹妹成了，那做媒的岂不就是他了？他感觉祖父、祖母、他爹、他娘会轮流关爱他的腿！
“父皇已经过去了？”相信凭父皇疼爱娇阳的程度，肯定是不会答应让娇阳嫁给一个比她岁数大那么多的男的。那么他现在没有必要去一块儿谴责萧澈‘老牛吃嫩草’、自不量力，他现在要做的，是去问一问妹妹的意思。如果妹妹是愿意的，他会把她劝成不愿意，如果妹妹本就是不愿意的，那他肯定是不会饶过想要吃天鹅肉的萧澈的。
“哥，你怎么来了？”脸色还那么差。骆无瑕默默地想了想，觉得自己自从回宫之后一直很乖，没有做什么需要被算账的事。
“娇阳，你说说看，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哥哥的？”
自哥哥长大之后，‘小宝’这个名字基本是没有人会再叫了，因为要给太子殿下留点儿尊严和颜面，至于‘乖乖’，公主殿下怎么争取，还是有人叫的，而且叫的都是她的长辈，但不可否认的，被叫‘乖乖’的时候，娇阳公主虽然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长辈宠爱的感觉。至于‘娇阳’，哥哥会这么叫她，一般都是在她犯事儿的时候。每回被这么一叫，就算她坦坦荡荡，也难免心虚犯怂。
又在仔细想了想，骆无瑕摇了摇头，“没有啊，最近什么事都没有。”
“那好，你说说看，萧大夫是怎么回事？”
“萧澈？”骆无瑕眼前忽然就出现了某些不愿意回想但印象深刻的场景，不由得就有些小紧张，“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呵，都直呼其名了，还说没什么事儿？”
“不叫他名字那要叫什么？”萧大夫？就他那样，像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吗？萧叔叔？他当得起吗？
“乖乖，你还小，很多事儿，你做决定之前多想想家中亲长，别只顾自己一直痛快，让长辈们为你担忧、伤心。”骆琛的语气软了下来，他觉得妹妹毕竟年纪还小，若是直喇喇地把话给挑明了，小姑娘只怕要恼羞成怒，人一怒之下会做很多失去理智的决定，那些都是他这个做亲哥哥的不愿意看到的。
“哥，你有话还是直说吧，别绕弯子了。我很认真地想过了，我最近真没有什么事。”
“祖父让我娶亲，让你嫁人的事，你怎么看？”
“父皇和母后不是说了吗？这回主要是张罗小姑姑的婚事，咱们的就是陪衬，陪着陪着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你不想嫁人？”
觉得哥哥问的这个问题特别无礼，骆无瑕的小脸微红，“自然是要嫁的，但不是现在啊，至少再过个几年吧。我这几天听小姑姑说的那些在游历时候的经历，也想着找个时间出去走走看看。”若是嫁了人之后，便是她身为皇家公主，也没法那般自在的。嫁人之后便只剩下了相夫教子了。
“所以……乖乖现下并无心上人？”骆琛问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妹妹清澈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她给出的是否是心口如一的答案。
“哥你这脑子里头除了国家大事，怎么还有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呀？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呀，我才多大啊。”
骆琛点了点头，仗着身高优势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这就好，乖乖你要知道，咱们的婚事，父皇、母后他们都是会斟酌着办的，我们只要相信他们就可以了。”
“知道啦！”又摸人家脑袋，还每次都逮着一个地方摸，头发都要摸秃了。
既然乖乖没有心上人，那么很明显，萧澈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想要仗着祖父当年的承诺娶他妹妹？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今天的午膳咱们一块儿吃吧，叫上小姑姑，我现在先回去继续处理政务。”
看着兄长快步离开，骆无瑕撅了噘嘴，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既然政务繁忙的，干嘛特意过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是和萧澈有什么关系？
“灵珠，你让人出去打听一下，今天宫里头有什么事。”
然而还没等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骆心爱就先过来了。“大侄女儿，大侄女儿！”
骆无瑕想捂脸，每每被比自己都还矮些的小姑姑这么一叫，她的脸都忍不住发烫。
“小姑姑，就不能叫我名字吗？”乖乖，无瑕，娇阳，都可以的啊。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宫里出大事儿了，你知道吗？”
“大事？什么事？”
“和你有关系的事。有人向我爹求娶你呢！你知道是谁吗？”
和祖父求娶她？联想刚才兄长的异常，骆无瑕几乎是脱口而出，“萧澈？”
“欸，你知道啊！早知道你是知情的，我就跑慢点儿了，差点儿没累死我。”
萧澈在她祖父跟前向她提亲？想起药庐之中种种，骆无瑕感觉自己快被气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他骗了她，占了她便宜，她大度原谅了他，他居然得寸进尺跑来提亲，这是准备占她一辈子便宜还是怎么的？
虽然觉得疼爱她的祖父是不会同意的，但万一呢？骆无瑕再待不住，径直提起裙摆，往外跑去。
“欸，诶大侄女儿，你慢点儿，别跑啊，等我再多喘几口气啊！”弯腰捶了几下腿，骆心爱认命地跟了上去，谁让她想看热闹呢？
骆铭到的时候，萧澈依旧身姿挺拔，太上皇骆狰呢，一脸的纠结。他本不是什么君子，说话不算话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这几年他一直挺要脸的，这突然让他表脸，他得酝酿一下。
好在，他的亲儿子，乖乖的亲爹，来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个太上皇，赐婚什么的，最多算个媒妁吧？结亲可不得爹娘先同意吗？看儿子这个怒气冲冲的斗牛样，看着就不像是想要同意的样子。那他就坐山观虎斗，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多日不见，萧大夫胆量渐长啊！”打主意打到他的娇阳公主头上了，这胆子都快包天了吧？
“请圣上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大夫今年贵庚？”骆铭的语气很冷。
“回圣上的话，正是而立之年。”
“原来萧大夫知道自己的年岁啊，朕还以为你老糊涂了，弄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萧澈没有回话。骆铭却一点儿不想忍，做了多年的帝王，除了被政务所累，也养出了些脾气来，他是俾睨天下的帝王，完全不须顾忌什么。
“都说成家立业，萧大夫一把年纪了，也该是时候成家了。你若是看上京中那个姑娘，不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朕都可以给你赐婚。只除了娇阳！你年纪太大，配不上她！”
骆狰在一旁听着这话，有点儿想乐，真是他亲儿子，想法和说法都一样。
“在下所求，唯娇阳耳。”说着，萧澈跪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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