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污秽的钱不能收
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桌面上。
当工人将蛇头抓起来，丢入旁边的垃圾桶时，我明显发现有一道如同头发丝一般细弱的幽绿色气体从中飘散了出来。
这种幽绿色的气体飘散之后，则是朝着外面工厂上方缓缓飞去，并且融入那些墨绿色的雾气之中。
谷觅妘也看到了这一丝幽绿色的气体，她转头看向我，我则是微微点头。
与此同时，我发现屠宰车间的最里面还设置了一个神坛，上面还摆放了一个神龛，那供奉的正是关二爷。
我见了，不由得我身边的张大宝：“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摆放了一个神龛？”
张大宝笑着说：“我爸是个老迷信，他说这地方杀气重，所以请个关二爷镇一镇。”
我师父的手札里并没有提及任何神的相关知识，所以我对这些也不是很懂，不过这工厂上方怨气冲天，时间久了肯定会出事。
虽然跟张大宝也不熟悉，但他这人面善，没什么架子，也挺好相处的，所以我特意跟他说：“虽然我不懂风水，但是就传统观念来说，屠宰场煞气重，关二爷只能压，而不是释，时间就了，肯定会由量造成质变。再加上你们这是山谷，空气流动性不大，时间长了，污秽之气的凝聚会越来越重。”
我知道张大宝可能不信，所以也给他滴了两滴牛眼泪和公鸡血的混合液。
当他睁开眼睛，看着工厂上方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得坐在了地上，双腿直发抖。
“大、大师，现在要怎么办？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我忙把他扶了起来，苦笑着说：“我不是大师，说起来，我跟你爹也是同行，都是猎人，只是懂一些粗线的知识而已。”
见四周众人都看着我，我微微皱着眉头说：“你们别看我，我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反正年关到了，不如先把屠宰车间关了。然后去请个高人过来，先想办法把工厂上面的怨气驱散。另外，蛇是有灵性的，寻常人杀个几只都要担心它们报复，你们倒好，直接把它摆弄成了流水作业。你们一家人能安然活到现在，不知道是你们运气好，还是关二爷特别照顾你们一家。我建议，蛇皮这一块，你们还是先放一放吧，以后尽量别做了，跟钱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命更加重要。”
“啾。”
小狐狸忽然从我的怀里探出头来，对着我扬起了肉乎乎的小爪子。
接着，它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对着我比划了起来，最后竟然双手，不对，双爪合十，做了一个和尚经常做的动作——阿弥陀佛。
在他们还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拍着手说：“原来如此，那样就简单多了。”
我告诉张大宝，按照小狐狸的意思，他只要请人先来做一场法事，让他们念经超度被宰杀的蛇，以此来消除他们的怨念。
不过，这些怨念实在太重，一两场法事肯定不行，而这年头请和尚做法事实在太贵，再说谁也不知道那些和尚念的是什么东西，功效就更别说了。牛眼泪和公鸡血的功效只有八个小时左右，一旦散去，张大宝根本不知道怨气有没有散。
我临时想出了一个方法，让张大宝去买几盘专门用来超度亡魂用的，诸如《地藏本愿功德经》《往生咒》等经文，在工厂的四个方向加上大音响，晚上工人下班之后就循环播放，这样效果应该会显著很多。
我们离开的时候，张大宝再三感谢，并且表示会去请大师来解决这件事。
而上车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谷觅妘忽然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收他塞的钱？”
小狐狸在我怀里也闷久了，我将它揪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摩挲着它的后背，对着谷觅妘微微一笑：“不敢收。”
“不敢收？什么意思？”
小狐狸的出现，让她的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柳眉，不过她并没有表现什么，只是放下车窗，让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
“我师父说过，在魕缘里，有一种魕缘叫作灾祸转移。”
“具体说说。”
我点点头，在回工地的途中，将师父手札里提到的灾祸转移告诉谷觅妘。
灾祸转移有很多种，种类和方式繁多，没有办法一一例举，我则是用一句很同笼的话来概括：“不该帮的人不帮，沾染秽气的钱不拿，不能管的事不管。打个比方说，张大宝一家的钱，按照普通人的眼光，他们的钱来路很正，都是辛苦钱。但是反过来从被斩头、剥皮的野生动物方面来看，他们的钱都是用他们的皮毛、血肉赚来，沾染了无数的污秽。如果我收了钱，那些灾祸会转移到我身上来。”
谷觅妘这才点点头，她又看了我怀里的小狐狸一眼，微微闭目，再没有说话。
回到工地，我们第一时间将所有找到的东西都抬进了柳府。
和之前来的时候不同，柳府上空的黑气明显淡了许多，而且不再外溢，只是在院子里散落。
这一次，仍旧是我和谷觅妘两人进去，毕竟这是柳仙的府邸，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外人实在不好进来。
和上次一样，柳仙仍旧是以黑影的方式出现，不过这一次见到它，明显感觉黑影的轮廓较之前要深了许多。
“谢谢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帮我找到了皮骨，虽然肉身少了很多，但这些都可以通过食物补充回来。”
说着，当着我们的面，它开始旋转起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黑色旋风，它的骨和肉迅速被卷入其中，而且四周所有黑气都开始汇聚、浓缩，蛇皮最后飞向黑色旋风，而待黑色旋风停止时，黑影仍旧和之前一样，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不过这时候却是有一阵风轻轻吹拂而过，很快就将黑雾吹散了，而当黑雾吹散之后，我和谷觅妘都瞪大了眼珠子。我们微微转头，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用一种日了鬼，咳咳，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对方。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被传得神乎其神、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柳仙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有着一张红扑扑笑脸、十分招人喜欢的小萝莉！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应该不是你原来的状态吧？”
小萝莉点点头，笑嘻嘻地说：“是呢，我原本比现在要胖好几近，你看看，现在看上去都憔悴了好多，哎，没爹没娘的孩子好可怜啊。”
现出真身之后，她的声音也变得清脆可人，使得谷觅妘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我本想上前拉住她，但小萝莉身上并无丝毫戾气，而且看上去心情不错，我也就没有阻止。
谷觅妘走到小萝莉面前，缓缓蹲了下来，她双手抱膝，眨巴着修长的睫毛，定定地看着小萝莉：“小妹妹，你长得很像我妹妹呢。”
“是吗，我也觉得姐姐看上去好亲切，所以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对你们下重手。”
我翻了翻白眼。
“哎，大个子，你翻什么白眼？再翻，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小萝莉恶狠狠地说。
我本能地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变得阴冷冰寒，当即咧嘴一笑：“我开玩笑呢，别介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谷觅妘这女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畏惧，她伸出手，将小萝莉的手签了过来，那张妩媚的脸上很是稀罕地流露出了一丝如同傍晚夕阳般的柔美笑容。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天，姐姐你呢？”
“你以后喊我妘姐姐好不好？我妹妹以前都这么喊呢。”
“好呀，好呀……”
小天与谷觅妘很投缘，两人就那样聊了起来。
通过她们的聊天，我得到了一个大概的信息。
小天并不是柳府原来的主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只感觉自己一觉睡醒，就在那里了。记忆中，那是一个很深、很冷、很黑的地方，她的身体被定格在黑暗之中，无法动弹。
后台，她听到了一些人在说话，他们的话她听不懂。
由于小天不会模仿那些说话的声音，因此，谷觅妘暂时将那些话分析为“外语”。
那些人的到来，很快就触动了机关，最后发生了一个剧烈的轰响，然后她发现自己似乎在漂流。
也不知道漂了多久，当她看到光明的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可以动了。离开黑暗之后，她发现自己就在距离柳宅没多远的河滩边。
当时，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结果就被几个男人抓住，抽筋扒皮，肉身都被它们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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