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聪明人
吴江像鬼魅般出现,看了宋翎一眼,随即走向不远处的拐角。
宋翎声色未动,待吴江的身影钻入拐角内,他这才趁四下无人时钻入不远处的拐角。
“吴指挥使!”宋翎面色淡淡,朝吴江拱手。
吴江朝外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盯着点,莫让不相干的人看见他们在此处说话。
“宋将军今日真是太鲁莽了。”吴江道。
宋翎知他所指何事,淡淡笑道:“这不是看吴指挥使在嘛!”他今日买通御书房的小太监代为传话,将湘王请进宫来这事,能瞒过皇上,却瞒不过手眼通天的吴指挥使。
皇上正当壮年,最忌讳的便是儿子与臣子走的过近。
故而虽皇子众多,却始终没有立太子。
宋翎手握重兵,两个兄长也十分出息,在朝中颇有地位,其父宋伯爷亦在礼部担任要职,一家子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自宋翎回京,各王府的请帖便如雪花般飞入宋府。有约赏花的、有约游湖的、有约围猎的——宋翎一家都没去,通通婉拒。
吴江以为,宋翎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翻船。
却哪知,他今儿竟然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让太监去给湘王传信。
这事若让皇上知晓,不仅他宋翎要遭殃,便是湘王也不会好过。
吴江不信宋翎不知这事的后果。
他明知后果,却依然一意孤行,明显是有所依仗。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宋翎的依仗,竟是自己的态度。
吴江有种憋了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感觉。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上报此事?”锦鳞卫的眼线无处不在,收集一切有可能用得上的情报,全部汇总到吴江这里,再由吴江择取有用的报至皇上面前。
今日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一切端看吴江的决择。
宋翎耸肩,“若吴指挥会上报此事,你我二人也不会站在这里。”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大脸面能让吴江压下此事。不过只要是人都有软肋,吴江也不例外。
吴江的软肋便是他弟弟吴波。
此时吴波的腿尚未痊愈,而给吴波治腿的路岚却身陷内宫。
为了弟弟,吴江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便是吴江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原因。
更是他敢在御书房买通陛下内侍给湘王通风报信的底气。
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便知道,这事一定不会报到陛下面前。
吴江定定看着宋翎,突然笑了起来,“世人都说宋将军能有今日的成就,多凭家世、运气与蛮力,吴某却不这么认为。”能从小小校尉一路攀升至征北将军,位次三公,于武臣中,地位仅在卫国将军之下,这可不是仅凭运气就能做到。
说到家世和蛮力,京都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家世好的世家公子,有些蛮力的也不在少数,怎么就没见着这些世家公子也挣一个征北将军来当当?
宋翎淡淡笑着,并不接话。
吴江也不再多言,朝宋翎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宋翎却在此时开口,“吴大人!”
吴江顿步,转过身来。
“宋将军还有事?”吴江说话的语气比之先前更客气了几分。他很清楚,眼前这年轻的将军,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与之结缘,自然是善比恶好。
“还要劳烦吴大人再多费些心,路大夫初入内宫,又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只怕是得罪了宫里的贵人都不自知。”宋翎朝吴江拱手道。
吴江立马回了一礼,笑道:“此事就算宋将军不说,我也会办的,有吴某在,宋将军不必忧心。”
————
玉泉宫。
湘王和皇后赶到玉泉宫时,惠妃刚好醒来,秋岚珺正在给惠妃诊脉查体。
湘王妃就坐在一旁看着,眼里的震惊之色还未褪尽。
小郡王周瑾则一脸得意的看着秋岚珺,笑眯眯道:“母妃,我说过小路大夫没死吧?上回我在马车里真的看见了小路大夫,您还不信我呢。”
湘王妃回过神来,瞪了周瑾一眼,没好气道:“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种晦气话。”
惠妃听了勾唇笑道:“孩童之言,百无禁忌。不过本宫真的没想到,救了瑾儿性命的大夫,竟然又救了本宫。”说着她将目光定在眼前的少年身上,温声道:“路大夫不仅是我们的恩人,更是我们的贵人啊!”全家都得人相救,可不就是贵人嘛!
秋岚珺缩回诊脉的手,微微笑道:“娘娘不必如此,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说着又将手伸向惠妃的小腹处,轻轻按压,“痛吗?”
惠妃苍白的面色微微泛红,摇头,“不痛了。”
秋岚珺又按了几处,都说不痛,这才撤回手。
惠妃问:“我这是好了?”她只喝了一碗药,这就好了?先前太医院左一碗右一碗的药,她喝了不知有多少,一点效用都没有。
秋岚珺摇头,面色平淡,“只是暂时好了,若不根治,早晚还会复发,到时病况会更严重。”
惠妃醒来后宫女便将这事说了一遍,她心里大约有数。
有病当然得治,能拔根那是最好。
可当她得知要根治此病需得剖开腹部时,立时就打了退堂鼓。
“若再复发,再喝你的药,应该也是有效用的吧?”惠妃问。
秋岚珺道:“这个不好说,得看当时病况如何,也可能有用,也可能无用。”
惠妃皱眉,又问:“难道根除此病,只有剖腹一法?没有其他更稳妥的法子?”
秋岚珺笑笑,淡声道:“惠妃娘娘,于草民而言,手术根除,便是最稳妥的法子。”
惠妃一时无语,似乎陷入天人交战的境况,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母妃——”
是煜儿来了。惠妃面色瞬间放柔,眉心的皱褶也瞬间抹平,一手撑着床畔要起来。
湘王妃赶忙上前扶住婆母,再由宫女递上软枕,让惠妃舒舒服服的靠在枕上。
湘王虽然心中急念母亲,却因顾着规矩礼仪,一步也不敢越过皇后,始终都跟在皇后身后进来。
“妹妹——”皇后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惠妃的手,将她上上下下一通打量,惊喜道:“一点都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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