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宽衣
翠云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接。
廖妈妈闻言快步过来,面上堆着笑,“只要能医好我家小姐,自有重谢。”
秋岚珺点头,拿着针包转身,径直走到那小姐床前,掀开被子后,伸手便去解小姐身上的衣裳。
廖妈妈见状大惊,赶忙大喝一声:“住手,你干什么?”喊完便冲上前,将秋岚珺一把推开。
秋岚珺被廖妈妈猛力一推,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当即皱了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廖妈妈像母鸡护崽似的护在床前,瞪着那如仙似玉的小公子道:“你还问我做什么?你刚刚打算做什么?”
秋岚珺指着床上昏迷的少女道:“施针啊!施针不用脱衣裳吗?你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想什么呢?!”
廖妈妈道:“施针也不用脱衣裳啊!前头也有大夫来施过针,也没见人家让脱衣裳的!”
“那些大夫治好你家小姐了吗?”秋岚珺问。
廖妈妈张了张嘴,答不出话来。
秋岚珺笑笑:“若是治好了,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对吧?”
廖妈妈不吭声,眉头紧皱着。
一旁的翠枝和翠云也是一脸为难。
路大夫是男子,如何能看小姐的身子,这事要是传出去——
不待两个翠想那么多,秋岚珺又开口道:“我是大夫,施针诊病时,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你们若信我,便让开。若不信我,便去寻那些隔衣施针的庸医来。”
隔衣施针不是不可,只是无法保证百分百的准确,毕竟每个人的身体构造比例都是不同的。
廖妈妈一时没主意了,一会瞧瞧小姐病弱的模样,一会又瞧瞧路大夫,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翠枝快步走到廖妈妈跟前,细声道:“廖妈妈,小姐都病成这样了,咱们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若是丢了命,什么都没了呀!”
说着她又压低了声道:“再说了,这屋里就咱们几个,只要咱们嘴巴严实,谁还能知道这事?”
廖妈妈听了翠枝的话,明显心动了,略略踌躇后,咬牙道:“好,我就信你一回,你可务必要治好我家小姐!”
秋岚珺懒得跟她废话,大步上前,“起开。”
廖妈妈和翠枝退到一旁,翠云这会也回过神来,快步走到床边,“我来吧。”说完也不等秋岚珺应声,直接上手帮小姐宽衣。
秋岚珺求之不得,立马转身回到桌边擦拭银针。
廖妈妈冷眼瞧着,心里犯了嘀咕。
这小子瞧着确实不像是好色之人,小姐宽衣时,他竟连一眼也不看,直接就转身了。
“这样行吗?”翠云直起身,朝桌边的灰衣小公子问。
秋岚珺侧目扫了一眼,见床榻上的少女已经脱的只剩一件肚兜,便点了点头:“行。”说着拿起刚刚擦好的针,快步走到床前。
廖妈妈始终警惕着眼前的少年,见其并没有盯着小姐身子瞧,目光中亦没有异色露出,这才暗松了口气。
秋岚珺在床边坐下,随意扫了少女的身体一眼,心里便对这具身体有了大概的了解。
“我现在为你们小姐施驱热针法,此针法需一气呵成,中途不可被打扰,否则前功尽弃,反有损伤。”秋岚珺说话间,已然下针,速度之快,手法之怪,令三人大为震惊。
她们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往常家里有人病了,都是请太医前来诊治。
太医乃是天下医门之首,手段自是精妙非常,施针的手法也比寻常大夫要更为熟练。
可她见过最熟练的,也不及眼前这小路大夫一分。
翠云最先回神,忙应声道:“我们定然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决不让人打扰。”
秋岚珺轻嗯了一声,没再吱声,手里的针越发下的快。
在旁人看来,她这哪里像是给人施针,更像是在扎刺猬娃娃,随意至极。
驱热针法不同于其他针法,一遍一程。
驱热针法需走穴三周方为一程,下针收针为一周,再下再收再为一周,如此三周。
旁人看得心惊肉跳,却没人敢吭声半句。
看得久了,她们也瞧出些不同来。
这小路大夫虽然下针极快,且貌似随意,可每回落针的地方都和上周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
当针行第三周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翠枝赶忙走到门边问:“谁?”
“翠枝姑娘,是我啊!快开门。”
翠枝听出外头的声音,像是先前打发走的刘婆子的声音。
“刘婆子?小姐不是让你们先回京吗?怎么又折回来了?”先前小姐病倒,便让其他人先回京复命,只留下她们三贴身的照看,免得在此地耽搁久了,有什么不好的传闻散到京里去。
刘婆子道:“翠枝姑娘,我在路上遇到将军了。将军派了人来接小姐,就在下边候着呢。”
翠枝闻言大喜,赶忙伸手去开门。
翠云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见翠枝去开门,忙喝道:“翠枝!”
翠枝手顿住,这才想到小姐此时的模样不宜见人,后背立时沁出一层冷汗。
刚刚若不是翠云这一声喝斥,她险些酿出大祸。
一旦小姐这模样落入外人眼中,不仅连累小姐名声,便是她们几个,也难活命。
翠枝的心狂跳着,迅速缩回放在门栓上的手,深吸口气道:“刘婆子,小姐病了,正在把脉,你先在下边等着吧。”
刘婆子也是聪明人,听了这话,自然不会再要求进去,立马应声带着人下楼去了。
打发走刘婆子,翠枝回到床边时,小路大夫也起了身。
翠云赶忙从怀里扯出一方丝帕,“您擦擦汗吧。”
秋岚珺瞄了翠云手中的丝帕一眼,笑道:“我自己有。”说着自取出一方素色棉帕,擦拭着额间细汗。
“你家小姐很快会开始发汗,你们小心照应着,我再开一副药,连服三日可愈。”
廖妈妈听了这话,激动的很,忙问:“我家小姐何时会醒?”
“很快就会醒,你们多备几身衣裳,莫让她着了湿衣再生寒气。”秋岚珺说话间已然写好药方,递给一脸尴尬的翠云。
翠云赶忙接下,一手紧捏着帕子,心砰砰砰狂跳着。
她的帕子,他没接,是不是觉得她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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