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疼
许氏眉头一皱,心里立时明白过来。
定是二儿媳得的是妇人病,这才指定要女医来看。
她看向宋翎,“太医院有女医?”
宋翎摇头,“没有。”
许氏面露焦色,低声喃语:“这可如何是好?原先京都城里有一位奉林女医,医术很不错,可惜得罪了淳芳郡主,在京都城待不下去了,便举家离开了京都城。如今要上哪去找一个医术上佳的女医?”
宋翎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出来。
路岚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他没资格替她说出来。
况且这一说出来,指不定会给她惹来什么麻烦事。
“母亲,我去请张太医吧!”宋翎道。
许氏当即点头:“也好。听闻张太医的医术十分高明,年纪又大,请他来诊治再合适不过。”
宋翎迅速离开宋府,直奔太医院,将张太医给拽出来。
“这不是去伯府的路吧。”张太医撩开车帘,见路不对,立时朝骑马走在车旁的宋翎问。
宋翎道:“先四方街。”
张太医不解:“你二嫂病了,急等着大夫去治,现在去四方街做什么?”
宋翎扭头看了小窗内张太医皱巴巴的老脸一眼,“带上路岚,我更放心些。”
张太医张着嘴,好一会才笑出声来,“你呀!说话做事也太直了些。也幸好是小岚,我这心里还算好受。要是换一个人,我现在铁定撂挑子回府了。”
宋翎扯了扯唇角,笑的很勉强,“听说路氏药房生意不好,我这样做,也是帮她。”
张太医连忙点头:“没错没错,若想将一家药房或医馆经营好,名声最重要。而这名声,大多都是口口相传的。若他整天窝在店里不出去给人瞧病,这名声怎么响起来?”
宋翎面上的笑容总算真诚了几分,暗觉这个借口找得实在妙。
“一会到了路氏药房,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跟她说吧。”宋翎又道。
张太医没多想,当即摆手:“包在我身上。”
秋岚珺正在药房里琢磨着新药方,张太医一进炼药室便将她给拖出来,“走走走,跟我去瞧个病。”
秋岚珺怕自己太使劲会伤到张太医,只得由着他拉拽,“又去哪呀?可别向上回在吴家一样,遇到个杀人不眨眼的,拔刀就要砍人。”上回有宋翎在,保了她小命,这回可没了宋——这念头还没完呢,一脚踏出药铺大门便瞧见一道芝兰玉树般的身形。
人家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这是,念曹操,曹操就到。
宋翎假装没看见她,目光落在远处。
张太医也不啰嗦,直接拉着秋岚珺上了马车,宋翎则和来时一样,翻身上马,随行在侧。
在马车中坐好,秋岚珺扯了扯张太医的衣袖,问:“怎么回事?究竟去哪里?”
张太医便将宋翎先前对他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宋二奶奶病了?那您去不就行了?干嘛非拉上我?”秋岚珺有些不满。与宋翎多日未见,这突然一见,还挺尴尬的。
张太医摸了摸稀疏的小山羊胡子,乐呵呵道:“你道我想拉你来呀!是宋翎不放心我的医术,非要让我来带你一块去。”
秋岚珺暗自翻了个白眼,无语了。
长宁伯府。
“夫人,张太医来了。”小丫鬟进房里禀报。
许氏忙拍了拍二儿媳的手,温声道:“太医来了,你别怕,我们都会陪着你。”
宋二奶奶目中含泪,轻轻点了点头。
婆母平日虽然看着严厉,可待她和大嫂两个儿媳却是真心实意的。
此时有婆母的宽慰与鼓励,身体上的痛苦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快请进来。”许氏朝丫鬟吩咐。
房里的下人立马抬出屏风,并在屏风后摆上桌椅。
三人进来时,便被下人引到屏风后。
张太医已经习惯这种作派,很是从容的在一张椅中坐下。他一把年纪,在马车中颠了许久不说,又在府里走了好半天的路,正累着。
秋岚珺却很反感这种作派。
经人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这隔着屏风,还望什么闻什么?是不是还要来悬丝诊脉呀!
房里传来二奶奶隐忍的痛吟。
声音不大,可听着就是觉得很疼。
张太医还没开口,秋岚珺便先一步道:“这连病人都看不到,还怎么诊断?这也太草率了。”
正坐在床沿的许氏一听这声便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见过。她从床前站起,面对着屏风道:“还请太医见谅,实是不便。”
其实张太医也很不满这样看病,只是遇到的次数多了,便也习惯了。
他正要回话,却听秋岚珺又抢了话头道:“夫人,在我们大夫眼里,只有病患,没有男女之分,是夫人多虑了。还请夫人允许我们近前诊治,否则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许氏皱眉,转目看向二儿媳。
请太医近前诊治,她原本就没有意见,这不让男医近前,是二儿媳的要求。
此时宋二奶奶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意识渐渐开开模糊,根本不知道婆母在等她决定什么。
“二奶奶您怎么了?”伺候的丫鬟急得声音都变了。她的眼神一直在二奶奶身上没错开过,二奶奶脸上的变化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许氏也发觉了二儿媳的变化,忙又在床前坐下,紧拉着二儿媳的手道:“孩子?孩子你怎么了?别吓母亲。”
秋岚珺面色微变,一把推开站在她身侧的宋翎,不顾下人的阻拦,径直来到宋二奶奶床前,“快让开。”
许氏见二儿媳这模样,已然吓得六神无主,听到命令般的声音,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服从。
秋岚珺一扫扣住宋二奶奶的脉,一手掰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
宋二奶奶的脸很白,不自然的病态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且有明显的牙印,显然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单凭把脉还无法断定病因,秋岚珺又取出针包,将银针迅速扎入宋二奶奶的人中穴,一小会后拔出,宋二奶奶当即清醒过来。
“我问你答。”秋岚珺拿出从前在医院里的雷厉作风,气场全开。
不待宋二奶奶点头,秋岚珺便开始发问,“哪里痛?”
宋二奶奶看向许氏,见许氏点了头,这才回答,“小腹疼,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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