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请客吃饭

十一月二十四日，午时，高顺率领一千五百陷阵营，押送白马大营一应辎重，进入濮阳城。

同日下午申时，曹性率领一千二百轻骑营，押送燕县之战中被俘虏的刘岱部曲，以及缴获的军需钱粮，进入濮阳城。

至此陆渊在关东的军队全部集结完毕，整个天道军在濮阳城内的兵力超过五千人，被羁押在校场的降卒也就不足为虑了。

然而陆渊还觉得不够。

根据赵无伤和张奉从洛阳送来的消息，现在关东的诸侯全都在自己统辖的境内快速招兵买马。

还有一条重要的情报引起了陆渊的注意，就是曹操企图刺杀董卓未遂，此时已经出逃洛阳。

根据史书的记载推断，曹操此行应该经过兖州，然后回到老家谯县，得到父亲曹嵩以及整个曹家的鼎力支持后，再回到曾经任职过的东郡招募兵马。

不过现在东郡的形势已经和历史上完全不同了。

历史上首倡义兵，私自矫诏的桥瑁，人头已经被陆渊装进盒子送往洛阳，而新上任的兖州刺史刘岱，此时也在陆渊的控制之下。

可以说陆渊现在就是实际意义上的东郡的最高长官，然而陆渊很清楚的意识到，这种局面不可能维持太久。

首先便是兖州当地的士族阶级，目前还隶属于袁隗为首的汝颍士大夫集团，他们对陆渊的实际控制并不买账。

最直接的体现便是，陆渊攻下濮阳后，第二天一早便将刘岱接过来，以刘岱的名义招募刺史的属官，被招募的人包括陈留国卫兹、山阳县李干等兖州本地豪强，然而日后都得到了这帮人婉拒的消息。

当然，陆渊也根本就没想着和当时士族好好合作，之所以假借刘岱的名义广发英雄帖，主要还是玩了一个浑水摸鱼的策略。

陆渊就是要把兖州这淌浑水搅动的更浑，豪强们能来自然方便陆渊坑蒙拐骗，他们若是不来，那至少陆渊也明确了对方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没有了当地豪强的参与，陆渊组建的兖州政府也不至于举步维艰，陆渊一直认为，决定古代政府办事能力的从来不是最高层的官，而是在政府里任职的吏。

东汉时期的这种形式的政府，其实和日后英国的民选政府很像。

通过察举制选拔孝廉、秀才、博士，被外放到各地当官，就类似于民选上来的政客，虽然名义上是一个政府部门的最高领导，然而实际上的政务处理还是要依靠胥吏，也就是基层的公务员去执行。

既然陆渊不受兖州本地豪强的待见，自然在官员这一层级上捉襟见肘，于是倒逼着陆渊去走下层路线，通过更高的薪水笼络住了濮阳城里负责各种具体事务的胥吏阶层。

于是让刘岱又惊讶一次的情况出现了。

自己的刺史府里连一个像样的长史都没有任命，然而濮阳城里一切运转照旧。

花了大约一周的时间，陆渊终于摸清楚了东汉地方政府的行政规律，行动也开始愈发大胆起来。

这时候豪强们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去陆渊组建的政府里任职，便不能靠着权力掣肘陆渊的决策，也就是说，他们自动放弃了支持陆渊的行为，间接导致了陆渊也不必收到他们的约束。

一个道士，左手拿着杀人的屠刀，右手拿着兖州的官印，濮阳城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这还了得？

陆渊管理濮阳后下达的第一个正式命令就足以让兖州士大夫们彻底翻脸。

因为陆渊竟然决定，将濮阳城内的所有存粮存款，自己天道军拿走一半，剩下的一半当街发了。

那这还了得啊？前几任太守刺史辛辛苦苦从兖州各地收缴来的钱粮，全都集中在濮阳，你这二话不说都发了，后面的日子不打算过了？

是啊，陆渊根本就没想着过日子啊。

一旦十八路诸侯——现在被陆渊打掉两路，还剩十六路诸侯，开始起兵讨董，那最后他们还是会在东郡集结，还是会在酸枣会盟，因为首都在洛阳这一点不会变，那关东军想要打进关内，最便捷的路线就是从东郡出发直攻虎牢关。

陆渊仅靠着几千的天道军，根本守不住全关东十几万的部队轮番进攻。

况且本就是董卓李儒自己作死惹出来的大祸，凭什么让陆渊在东郡给他们抗雷？

所以无论如何，陆渊都不可能像后来的曹操那样，将兖州当做自己的最初根据地，那与其将这满城的钱粮留给关都诸侯糟蹋，不如让自己人花销了了事。

自己花不完，那就放到街面上，让全城百姓帮着花。

自始至终，陆渊都很清楚，自己这次进濮阳城，就是来破坏，来抢劫的，只不过陆渊不想刮穷鬼的钱，陆渊要刮的是“黄四郎”的钱。

当然，“黄四郎”们也不傻，这陆渊的刮刀还没落在它们头上，只是把州府的库存搬空了，这帮人就已经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开始给陆渊上眼药了。

以兖州名士边让为代表的士族整天跑到州府里跟陆渊吹胡子瞪眼睛，陆渊根本没空理他们，边让见不到陆渊，便在市井里造谣，说陆渊便是那张角第二，是祸国殃民的妖道。

那整个兖州之内，在士人阶层里，陆渊的名气便彻底臭了，可是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和陆渊合作，现在除了更加讨厌更加鄙视陆渊，有空没空写几篇普通民众看不懂的四六八句骂街，还能对陆渊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满城的中下层民众，看不懂名士们的骈文，却看得懂州府里陆仙师时不时就发出来的粮食。

虽然每人就能领一斤两斤的，也就够这一天的糊口，然而那毕竟是粮食呀。

寻常只能见到当官的从百姓手里收钱粮，这开仓放粮的可是第一次见。

陆渊可没有文人雅士那般的古文写作能力，憋了半天，也只好在发粮的告示上写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

“贫道陆渊请诸君吃饭！”

然而就是这大白话，却最是能在市井里传播开来，动不动便有那游街串巷的闲汉，手里提着一包粮食，逢人便吹：“俺也是能被天师请客的大人物了！”

丝毫不在意周围听他吹嘘的路人，手里也领了一包陆渊请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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