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柔情似意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首东坡居士的《江城子》惹得应景非常。
离开这悲凉的乱葬岗,此案总算了结。杜文一声令下,撤了所有的衙役,对着那一身素净布衣,此刻正轻声细语向身侧随同的娇小书生却带着丝丝女子柔音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书生大人,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需要,杜文定赴汤蹈火……”
不待杜文接着说下去,那娇小的声音戏谑着:“多老套的话,杜大人还是莫要说出来的好。
我师傅又不是图你什么,点到即止便可。”
这声音倒是浅甜,分明就是女子无疑。外人也是心知肚明,并不点破她的身份。
还不等杜文尴尬的解释一番,这姑娘便转脸笑看那书生大人:“师傅,我瞧那边风景是极好的,眼下又是阳春三月,咱们去散散心如何?”
那书生大人笑了笑,环视一圈后,点点头。
不等他人的行动,他二人就这么快速离去,那背影依偎在一起,真真是羡煞旁人。
“大人,那不是个女娇娥么?”杜文想都不用想,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
转脸严肃起来:“女子怎么了?有这闲心,倒不如仔细打听打听,钧少公子的名号。”
钧少公子?底下的人,无不流露钦佩之意,唯独那个毛头小子仍在迷惘之间。
姑娘挽着书生大人,步步轻盈,好在这里一路没有遇见什么人,否则不仔细看,岂不会当做龙阳?
“筠琦,路上风景虽好,你笑的这般,却是为何?”他见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忍不住问了。
“我开心我就笑,怎么了?师傅你啊,原本就不是那么严肃的人,可别想瞒我。
对了,杜文大人这案子也算结了,咱们该去看看师兄了。”
开心就笑?殊不知,这笑容,他已是许久未见了。自那事后,他深怕她走不出那苦痛。曾日日夜夜的守着,多半还是温暖了一些。
“嗯,你师兄近来应是闲暇的,名声也在外越发的厉害。不过你也是极好的,钧少公子。”打趣了一番,彼此倒都是乐得其中。
世有君齐书生一派,当中以轩辕陆笙最为出色。此代书生大人门下仅两位弟子。师兄轩辕灏泽,如今已是暮冬门门主,江湖中立了威名。
而第二位弟子,便是被这位称作“钧少公子”的阮筠琦,成名只因一年前惊天动地的相原毒狼案,一夜之间,举国皆知其名号。
阮筠琦昂着脑袋,觉得这夸赞还不太够:“师傅,就这样了?”
低眉处,女子眼里的柔情蜜意早就融化了他的心,渗进骨子里的每一处。日日夜夜想着、念着,今生定要好好保护她。
抬手便是轻轻打了她的脑袋,开怀大笑起来:“年岁也不小了,总跟个三五岁娃娃似的,长不大啦。”
微风吹过,阵阵花香弥漫。她心中仿佛漫过一阵暖意,徐徐的游走着。“说到年岁,师傅你才真是不小了。
我瞧阿布家的大姐姐,对你有意思,你可真是无情,就这么回绝了?”
知晓内幕的都明白,这阮筠琦比她师傅差了整整一十二岁。故而若说阮筠琦不小了,她自己当是能笑话起师傅来。
“哦,这倒也是。那,不如我娶了她,做你的师娘?”自是揣摩了她此话何意,调侃罢了,不如也反过来故意刺激刺激她。
哪知这本满脸春风得意的阮筠琦,转瞬间怒目圆睁,待轩辕陆笙以为她又说蹦出什么惊天地的言论之际,她却意外的,靠近了去。
她踮起脚尖,那已经见了无数面的容颜骤然出现在自己咫尺之间,果然还是迟疑了片刻。
“轩辕陆笙,你要是娶了她,这也没什么,反正崇大哥说过,不到最后片刻,谁都不能明白自己最终的心意。
你若另娶,指不定我就遇上更喜欢的公子,倒是两全其美呢。”
肆意的挑衅,这大概猜得这是轩辕陆笙的底线。她很有意思的观摩,瞧瞧这个看着自己长大,却爱上自己的男人,听着自己这般玩笑话,会如何应对。
轩辕陆笙果真有一刻惊讶了,诧异她不是怒言,反倒冷静异常。一伸手,环住了她曼妙的腰身,往自己怀里一揽。“分明是你自己开的玩笑,竟还不许我回敬?
两全其美么?你倒是想的美了。
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给你听。”
脸庞又近了一些,侧向她耳畔呢喃:“今生今世,从今往后,我只爱你阮筠琦一人。
刀山火海,至死不渝。千秋万世,不离不弃。”
不知怎么,天气好似热了许多,她脸上不觉滚烫一般晕红一片。连耳根子都红彤彤的,陆笙见来极是有趣。
阮筠琦轻轻推了一把,却是不会推开的力道:“这种山盟海誓,谁晓得你说过几次,你还真当我几岁时候好哄的?为老不尊……”
陆笙此刻仿佛浑身豪气,转手揽住她的肩拥在怀中:“非也非也,你怎么想的这般。
你还记得刚才那乱葬岗中情形?若非秦茹和季献之间嫌隙不断,相互猜忌,怎会走向那个地步?
季献也是蠢了,自小心心念念的女子既然已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扶持,百年相好,最满足不过。
哪料,秦茹会是这个下场?”
阮筠琦细细回忆着这几日以来的所有调查,直到今日上午,她方看清所有的故事。
秦茹和季献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有情人。三年前,季献与秦茹成婚,却因一个小小的误会,使得夫妻感情日渐崩溃。最终,嫉妒的魔爪,让季献蒙蔽双眼,设计害死最爱的女人。
这似乎还不是最令人悲痛的。
秦茹的尸身被弃在乱葬岗,以至于一直找不到她尸体的家人终日忧愁,又不知她与季献的嫌隙故而没有怀疑过。
“世人情感,爱在眼前,背面却就是恨。看不清的人,太多太多了……”依偎在陆笙怀中,这感慨,来的蹊跷。
原本就是恋人间再熟悉不过的打情骂俏,此刻却悲凉了不少。陆笙不禁后悔了,不该又扯出她伤心的过往来。
“师傅,走吧。”转眼间,离开了陆笙的怀抱,她已经恢复神情如常,并没有深陷其中。大概,因为真的再也无法弥补,也没法时光倒流,有些事造成的伤害,永远都在。
漫步其间,陆笙不禁神游一番,回忆起两年前的渊安山一战。谁都希望她能放下,却也都明白,她放不下。
“怎么了?”不经意间一回首,师傅还停在原地,这不觉间便联想到适才出口必令他有所思,遂笑了笑,“都过去了,你当我还是少不更事?”
陆笙浅浅一笑,走过去拉着她:“沧海桑田,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不知怎的,这句话从心田里蹦了出来,好在阮筠琦只感受这其中的温柔,并不曾多想。
“再往南走上一会,便是天新湖吧。”阮筠琦记得别人推荐过,这里的景色也是不错的。赏赏湖间风景,畅聊一番,倒也是个雅致的。
陆笙遥遥望去,方位上应是没错,天新湖是少有的美景,不过仅仅是因为它边上的天新楼。阮筠琦不知,那是因为别人特意隐去了这个。天新楼,文人墨客爱去的烟花柳巷。
“那地方不去也罢,我们趁着天色还早,回去收拾收拾,可以出发去你师兄那里,倒还是可以蹭到一顿晚饭。”陆笙不由得喜上眉梢,这晚饭想蹭,不过是因为饭桌上有个人,传闻中的轩辕灏泽未婚妻。
阮筠琦一听便明白了,转脸也是一副心中窃喜的模样:“没错没错,师兄越是神神秘秘,我就越想知道,是不是我指引过去的姑娘。”
还指引,分明也是半骗半哄,正中了人家喜欢暮冬门掌门人的下怀。陆笙忍俊不禁,点了点她的脑袋:“说到底,我也是他师傅,有喜欢的人也不告知一句,传闻一出就出来了未婚妻。
这次不好好整治整治他,规矩都不知道被江湖氛围丢到哪去了。”
这话也就气势大,并不作数。但阮筠琦倒是表现激烈了些:“别呀,我师兄那么大的人了,师傅你还管的着?
再者言,你编排他,他再来嘲笑我俩,我可不吃这个哑巴亏的。”
“我俩?我俩如何?”陆笙便知她会是这个反应,极快的靠了过去。
阮筠琦这才发现自己被他耍了,恶狠狠的瞪了他几眼,默不作声。
也不知何时,出来这个不合时宜打搅他们调情的衙役。“那个,书生大人……”对方似也明白他们的关系,此刻处境十分尴尬。
“何事?”陆笙态度转变也极快,即刻严肃起来。
“我们大人请二位往县衙一趟,说是有要事。”衙役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松的表情,莫非是大事?
“可知何事?”陆笙饶有兴趣的想了想,这个杜文还真是,明知他解决了此案便立马会走,还这个节骨眼说要有事,想来不简单。
衙役摇了摇头,但又开头:“虽不知具体事宜,不过……”
“都不知什么事了,还不过?不过什么?”阮筠琦若无其事的讽刺了一句,若真是大事,大可亲自前来,如若不是,便是与此前那宋姓富人有关了吧。
“不……不过好像和宋易豪宋老爷有关。此刻我们大人和他均在衙门候着二位了,不知……”衙役心中也是捏了把汗,这苦差事怎么就挑中了他?
阮筠琦冷笑了两声,到底是不知,还是不敢说,怕他们不会留下不会前去?
“师傅啊,我算是知道了,这年头,说不知道的人,好像比别人知道的多。”
一落回身,本来的行程只好耽搁。阮筠琦这脸上可不怎么好看,加上是男子的装扮,还真有几分大人物的气概。
寥寥数语,便叫那个衙役一路上不敢言语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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