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寡廉鲜耻,你早该死了
这毫无预兆地一脚把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得愣了神。
杜婉清陡然尖叫起来,她慌里慌张地上前去查看被踹翻在地的薛朔扬,把他扶起来才发现眼角被撞在了桌子边缘,鼻翼下有血迹渐渐流出。
被当胸一脚踹翻,除了齐谅那二世祖就只有薛蔺这个亲爹了,薛朔扬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伸手在鼻子边一抹,低头一看,指腹上的血迹清晰而刺眼,在这一刻冷静得可怕,冷冰冰地抬头直视薛蔺,犹如多年前强硬接手双子塔项目时那一眼。
薛蔺早已不是那个不可撼动的一家之主了,他直视父亲的每一眼都是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
“怎么,终于不装了?”薛朔扬冷冰冰地看着他,赫然一声冷笑。
薛蔺握着那沓夹在文件里的照片,手指都气得发抖,他怒不可遏地把厚厚一叠照片砰然甩在这个儿子脸上,暴跳如雷。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杜婉清被父子俩之间的剑拔弩张弄得心如擂鼓,她焦急地劝着:“薛蔺,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就算朔扬犯了什么错那也是你儿子,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她弯腰去捡起地上的那些照片。
薛朔扬和薛杳也随手拿起身边最近的那张照片来,看清照片上内容的一瞬间,三人的身体霎时僵硬了,尤其是杜婉清。
眼前一黑,她猛地踉跄着退了两步,被薛杳一把扶住。
照片上是薛朔扬和薛杳在不同场景下隐秘的亲近,没有最出格的,但每个定格的瞬间有亲昵的拥抱、亲吻,又或者是背着人群牵手的样子。
拍照的人没有拍更过分的场面,但只是这些朦朦胧胧的东西已经足够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全盘托出,明晃晃地摆在了薛家夫妇面前。
薛杳捏着照片的手指僵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一片,然而扶住杜婉清的手却被一把甩开,对方的脑海只剩下那张照片上的场景,丝毫没有意识到被自己甩开的是曾经最宠爱的女儿。
她曾为了养女将亲生女儿弃如敝屣,却又为了儿子将养女毫不留情地甩开。
薛杳险些被她推翻。
即将摔倒前,薛朔扬自身后将她稳稳扶住,但脸色全然冷冽,看着杜婉清的目光再无往日最后的情分,那眼神和看薛蔺没什么区别。
杜婉清脸色惨白,她麻木地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照片。
不知捡起了多少张,谁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客厅里竟然连风声都没有,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都看着她在地上茫然地摸索着。
捡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杜婉清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手指竟然就这样屈着再也弯折不回去,像一块浮在水面上苍白而又僵硬的死木。
她慢慢弯下了腰,脊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这样弯曲了。
杜婉清蹲在地上,将自己的哽咽和痛哭都淹没在臂弯里,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痛哭失声。
维持了一辈子的尊严和面子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成灰,她为了引以为傲的一双女儿舍弃了很多东西,包括自己丢失多年最为愧疚的亲生女儿,可也是被这对儿女如此抛弃。
薛蔺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满心厌倦。
他失望透顶:“薛杳,我自认我们家对你已经足够仁至义尽,给你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资源,甚至为了你放弃恩许这样出众独特的孩子,你竟然恩将仇报。”
沙发缝隙里无声无息躺着一枚小小的黑色电子设备。
薛家发生的一切都从摄像里传回另一个设备,客厅里明亮宽阔,姜恩许和谈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上的画面,齐谅和廖惊声、陆竞都在旁边,啧啧称奇。
琥珀看不懂,但也跟着叫了几声。
谈墨摸了摸它柔软的狗头,冷笑:“还有脸提你,没本事的人才会卖女求荣,和杜家那个老不死的如出一辙,怪不得能成为他的女婿。”
自从杜老爷子遗嘱里把姜恩许扯进去之后,他的名声就已经烂得和薛蔺一样了。
哪里是什么喜欢这个外孙女,分明是知道这些个儿女孙辈中各个都要算计他,心生怨恨,这才宁愿把财产给姜恩许都不给其他人。
姜恩许不置可否:“薛蔺这人最喜欢把自己的错按在别人身上,只不过这次他应该是要失策了。”
如今的薛杳可不是什么善茬,不再是那个听到自己被舍弃的话只敢躲在角落里无声落泪的小姑娘,不光是敢反抗覆盖在头顶上的这片天穹,就算她去掀薛家祖坟,姜恩许也觉得正常。
把人逼成这样,薛蔺和杜婉清谁都有责任。
话音刚落,画面里果然传来了薛杳的声音。
她没有因为这句戳心的话变脸色,只是冷漠地在养父母身上转过一圈,陡然笑了:“所谓的资源就是把女儿教养成一个合格的礼物,然后包装起来以婚姻的方式把我送到你合作伙伴的床上?”
“那些半截入土的老东西寡廉鲜耻,不知道他们早就该死了,像你一样早就该下地狱。”
薛杳刚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在各种相亲大会里辗转,那时候薛家的地位还没有后来这样强盛,那些人瞧不上薛家的女儿,于是她只能像一件衣服挂在人来人往的展厅里供人挑选。
可以试穿,也可以被拒绝,就算买回去也会被退货,然后再重新售卖。
薛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多年乖巧明媚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见薛朔扬拉着她的手又是一震,几近暴怒:“薛杳,你和朔扬是姐弟,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
场面完全无法控制。
“虚情假意,各怀鬼胎,难怪姜恩许不愿意回来。”薛杳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在外面这么多年,她至少是自由的,所以足够聪明,有我没有的野性。难怪她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恐怕连她也觉得我只是一个被豢养的宠物吧。”
她想,要是被领养的不是她就好了。
如果姜恩许安然无恙在这个家里长大,或许会走上和她一样的道路,可天意弄人,以后沦落为毫无思想的傀儡的人,是她薛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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