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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他声音颤抖:丫头,别闭眼


“动了?”我惊诧不已,忙着要起来。

  他扣住我的腰,瞪我一眼:“别动,蹭到伤口。”

  我这才又躺下来,小声的问:“被谁动了?”

  “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身体,但一直没消息,直到最近几天,突然有这种感觉。”他皱眉说。

  “韩正寰,是不是你的身体曾经出现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我试探着说。

  以前他的身体被插着锁魂棒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现在有这种感觉,只能说明他的身体中的锁魂棒被取出。

  他沉思片刻,点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所以还得回县城一趟。”

  他一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他是在县城感觉了身体。

  “好,要不你先回去,我和杜衡他们回去,反正现在一般人也伤不了我。”我说。

  他摇头,坚持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靠着他的肩,想着他说的话,看来他的身体八成跟组织有关。

  突然,我注意到一个问题,猛地抬头看向韩正寰,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心中一阵狂喜。

  他刚才主动跟我说的身体的事情,他终于肯主动跟我说这些事。

  我笑着笑着,眼睛不由得有些红,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等了那么久,他终于肯主动跟我说这事。

  还有这次救齐林,他毫不犹豫让我来追刘家。

  他终于开始信我,信我可以帮到他,而不是只能依靠着他的保护。

  “韩正寰,我好开心。”

  “怎么了?”他扶着我,不让我碰到身上的伤口,满脸的疑惑,像是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指着他的心,说:“你现在终于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他摇头失笑,搂着我,低声道:“我什么没把你当成自己人,嗯?”

  我撇撇嘴,我们两个对于自己人这三个字的定义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对我好,时刻保护着我,让我安全,这就是自己人;而我,却想做个能跟他共同进退,不用拖累他的自己人。

  我趴在他的心口,“咱们想的不一样。”

  他动作一顿,片刻后手缓缓收紧,叹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真不想你牵扯进来,只要你好好的活着,等着我,就已足够,我不需要我的女人为我拼命。”

  我心里甜滋滋的,在他心口画圈圈,“我不想当你的累赘,我想跟你做对江湖野鸳鸯,一起劫富济贫,不对,是一起过日子。”

  他轻笑两声,拍着我的后背,“好,以后一起。”

  我笑着点头,靠着他,刚要睡着,就听杜衡又在门口尴尬的说:“那啥,我是不想打扰你们的,但这房子就两间屋子,所以男女各睡一屋,你们配合一下。”

  我翻个白眼,从韩正寰身上起来,没好气的跟杜衡说:“你说出了,现在就你一个单身汉,我和韩正寰一屋,齐林和沐然一屋,你睡客厅,正好。”

  “小冉,你不能这样啊,好歹咱们也是数次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他说。

  “那时候过去式了。”我笑呵呵地说。

  不过贫嘴归贫嘴,韩正寰还是起身去了东屋,没一会齐林披散着头发进来。

  她像是刚洗过澡,身上没有沐浴露的清香,反而是随着水汽,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低着头,爬到床的另一边,“这味儿一会就没了。”

  看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心疼不已,忙着过去,坐到她旁边,“没事,我不怕,以前村里杀猪的时候,血腥味也很重,我都闻习惯了,还有啊,我还在尸坑里睡过觉呢。”

  她看我一眼,噗嗤笑了,“你这算是安慰我么,杀猪……我比猪厉害很多好不好?”

  我挠挠头,松了口气,附和着说:“对,对,你很厉害。”

  她笑的更开心,往下缩缩身子,靠着我的肩,跟我低声说着这些天的经历。

  说她被绑时的害怕,说她被带进刘家祖坟的慌张,重点跟我说她吃了一路的面包,重点是那些人图省事,每天只让她喝几口水。

  虽然她说的很轻松,但手却在发抖,把我抓的很紧。

  我静静地听着,拍着的她的手背,无声的安慰着她,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我的倾听。

  最后,她笑着说:“小冉,其实转念一想我现在也不错,真的,现在我也蛮厉害的,不用再给大家拖后腿。”

  她虽然笑着,但严重却带着泪。

  五年,齐林只有五年的时间。

  “林子,没事,既然能把你弄成这样,那肯定还有把你变好的方法,咱们好好找,五年的时间,肯定能找到。”我说。

  她点头,突然扑到我怀里,搂住我的腰呜呜的哭。

  哭了好半天她才缓过来,说赶紧睡觉。

  我给她盖好被子,刚躺下,就听她小声说:“小冉,你觉得沐然这人怎么样?”

  “还好,虽然人比较滑头,但也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想了想,回道。

  她嗯了一声,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寻摸着她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极阳人的身份会拖累沐然吧,就劝她说:“这事你先别着急,我们总能找到把你变得正常的方法。”

  她点头。

  我叹息一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突然想笑,我跟齐林还不愧是姐妹,我现在不人不鬼,她成了极阳人。

  俩人都不算是正常人,这也是一种缘分呐。

  又说了会话,我们便各自睡去。

  半夜,我睡得正香,脑袋突然一痛,就好像有人拿着阵扎我一样。

  我猛地张开眼睛,不等起来,就看见一道黑影正蹲在床脚。

  视线下移,我这才看见那是个女人,现在她正像动物一样趴着,月光下,她的眼睛全是眼白,正盯着齐林。

  突然,她后肢蓄力,眼看着就要扑过来,我飞起一脚踹到她身上。

  她惨叫一声,同时嘴里喷出一股臭气,熏得人想吐。

  我从兜里拿出一张三昧真火符,拍在她的身上,同时抓住她的胳膊一扔,把她给扔了出去。

  齐林也醒来,连忙穿鞋下地,走到窗前一看,转头叫我,“小冉,你快来看。”

  我走到窗前,看清外面的景象后,倒吸一口凉气,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影子。

  而且,有些看不到头。

  我咽口唾沫,忙着从包里找到两张辟邪符贴到窗户上,这才牵着齐林走到客厅。

  韩正寰他们三个已经起来,也都在站在客厅里。

  “现在怎么办?杀出去?”我问他们。

  沐然摇头,“杀得出去吗?这黑压压的,都不知道有多少的鬼魂,我们纵然能以一敌百,可是也无法以一敌万。”

  杜衡赞同的点头,“对,实在是太多了。”

  我看着院外的鬼魂,心想,难道这就是控制刘家的幕后之人弄出来的?

  “老鬼,你也没有办法呢?”我凑到韩正寰身边,问他。

  他说:“方法肯定有,只是不能用。”

  他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声怒吼,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阴风。

  门被吹开,有动作快的鬼魂跳进来,却被韩正虎和沐然给大飞。

  韩正寰拿出一张符纸贴在门上,这才把门关上。

  沐然摸着额头的冷汗,“无论多厉害的人都怕群殴,这么多鬼魂,怨气如此之强,真不好弄。”

  “可是我身体里的不是道鬼王的鬼心么,我要是出去的话,他们应该会害怕吧?”我突然想到这问题,忙着问韩正寰。

  他看我一眼,笑着说:“你仔细想想,那些道鬼怕叶勋昊吗?”

  当然不怕!

  那时候在树林子里,那群道鬼可是把叶勋昊揍得够呛,最后拖着腿拖走的。

  这么一想,他这鬼王可真憋屈。

  “他的道鬼王不过是个虚称罢了。”他说。

  我点头。

  这边话刚说完,又是一阵阴风,比刚才的还要强,杜衡和沐然忙着去顶着门。

  可是,门保住了,两旁卧室的窗户遭了秧,玻璃硬生生的被阴风吹裂。

  我和韩正寰对视一眼,赶紧往两边跑,把跳进来的鬼魂赶出去。

  齐林过来帮我。

  她现在也挺好,只要她往窗户边一站,就没鬼魂敢跳进来。

  不能这么下去,这些鬼魂数以万计,身上的怨气太强,就凭我们几个,根本顶不住。

  我皱眉看着窗外,眼前一亮,他们再厉害也会有领头的,弄死领头的,剩下的自然散去。

  我扒着窗户刚要往外跳,就看见韩正寰已经来到院子里。

  他负手而立,身前飘着五瓣莲。

  那些鬼魂一看见五瓣莲,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他双手缓缓抬起,五瓣莲上红光大盛,那些厉鬼捂着头,十分痛苦的模样。

  正当这时,一道黑影缓缓朝着韩正寰靠近。

  我心中一凛,拿上从那满脸疤痕的女人手里抢过的长剑就跳出去。

  在那道黑影要碰到韩正寰的时候,一剑打在她的手上。

  黑影退后几步,站定后,我仔细一看,竟然是容想。

  她冷冷的看着我们,“韩正寰,明明说五瓣莲是我的,你现在把它私吞,不太好吧。”

  “我想要的东西你不是也没给我?”韩正寰挑眉道。

  我一听,默默退后一步,原来他们是分赃不均。

  容想面色冷凝,死死地盯着他,双手挑着兰花指,向前推,随着她的动作,那些鬼魂身上的黑气更重。

  “容想,你要想清楚,这些鬼魂是你全部家当吧?就这么被我毁了,不心疼么?”韩正寰警告她说。

  她动作一顿,脸色变换几次,突然笑着说:“你吓唬我?”

  “你说呢,要不是地点不对,他们……”韩正寰看着那些鬼魂,仿佛跟看蝼蚁一般:“早已魂飞魄散。”

  我看着那看不头的鬼魂,一种老鬼在吹牛的感觉。

  可是,容想明显信了,“既然你记得咱们的交易,那就万事好说,东西我给你找到,希望到时候你会信守承诺,把五瓣莲交出来。”

  “容想……”韩正寰叫了声她的名字,我注意到容想双眼一亮。

  他淡淡地说:“一直以来,想要独吞两样东西的人,是你。”

  容想双眼瞬间黯淡,脸上满是不甘,分外阴郁的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她一走,那些鬼魂也跟着她离开,不过片刻,连个鬼影子都没剩下。

  她搞了这么大的阵势,就是为了说那几句话?

  韩正寰把五瓣莲收起,拥着我往回走。

  我往后看好几眼,确定容想的确就这么走了。

  “我觉得,她就是为了跟你搭讪。”我一边说一边点头,以此来增加可信度。

  他笑了声,在我脑袋上弹一下,“想什么呢,她来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五瓣莲是否还在我的手中。”

  我暗中撇嘴,坚决不信,就是为了搭讪,容想就是想要见韩正寰才搞了这么一出。

  女人的直觉,毫无逻辑,但很准。

  我暗暗握拳,下回她再这么弄,我一定冲过去揍她,打不打得过另说,但我守护领土的决心和气势一定要表达出来。

  后半夜再也没啥事,总算睡了个安稳觉,杜衡和沐然出去买了两辆旧车回来。

  杜衡、沐然和齐林一路,我和韩正寰单独走。

  这是韩正寰的意思,对此,他解释说:“追我和丫头的不止刘家,还有炼狱的人,你们跟着我们不安全,还不如分开走。”

  其实,当时他的语气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们三个在,会让我们束手束脚。

  他们三个对视一眼,虽然不开心,但无可反驳,只好先行离开。

  我本以为我跟韩正寰的返乡之路,是一次冒险刺激之旅,谁知道我当天下午就开始发烧呕吐,而且吐出来的都是黑漆漆的东西,恶臭难闻。

  我都在想,是不是有人在扎小人诅咒我。

  我们只能停在附近的镇上,找间小旅馆,连医院都不敢去,当年晚上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来个据说是专家级别的医生。

  那医生给我看半天,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如果我们不放心就得去做检查。

  韩正寰把那医生送走。

  我躺在床上,身上疼得不行,眼前一阵阵发黑。

  等到他回来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韩正寰,是不是小川出事了?我前几天还听见他的哭声。“

  我和小川早已连成一体,现在我突然毫无征兆的重病,而且身体还没出毛病,一直吐那么恶心的东西,我只能想到是小川出事了。

  韩正寰说:“有可能。”

  他摸着我满是冷汗的额头,轻声道:“先忍忍,小川的魂魄被融入扇子里,只要扇子不毁,他就不会出事。”

  “嗯。”

  我刚说完,胃里又在犯恶心,忙着跑到洗手间开始狂吐。

  到最后,我捂着肚子,脚步发飘的从洗手间里出来,还不等站定就被韩正寰抱起来。

  “快走。”他脸色一沉,带着我直接从宾馆的窗户跳出去,然后往东边跑,车都没顾上开。

  “想走,做梦。”一声暴喝响起。

  身后一阵冷风压下来,韩正寰闷哼一声,往前踉跄几步,单膝跪地。

  他手一松,我直接滚到地上。

  抬头就看见他厉喝一声,手持裂魂刃,朝着前面冲过去。

  在前面不远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呼呼带风的朝着韩正寰扇过来。

  又是这个人!

  我心中一凛,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见到这人,几乎每次韩正寰见到这人都会吃亏。

  裂魂刃扎在那只手上,那手毫无反应,依旧气势不减的朝着韩正寰扇过来。

  韩正寰嘴角微勾,五瓣莲出现在他跟前,他嘴里快速的念着,五瓣莲红光一闪,快速的朝着那手飞过去。

  砰地一声,撞击在一起。

  我那气流震得又在地上滚几圈,而我刚才躺着的地板已经裂开。

  韩正寰被推着后退一段距离,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五瓣莲摔在地上,上面的红光消失,就跟块废铁一样。

  而那手有些发虚,但气势仍在。

  居然这么强。

  四周响起一声轻蔑的冷笑,我听了半天,也找不出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突然,阴风大起,那手带着凌冽之势,再次朝着韩正寰过去。

  “不要!”

  我大喊一声,咬牙从地上起来,挡在韩正寰跟前,被打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我的有一种五脏六腑都被拍碎的剧痛。

  最后,我垂死挣扎的将我口中的血水吐到那手上。

  下一刻,那只手猛地缩回去,然后往旁边的树干上蹭。

  我觉得,倒不是我的血起了作用,而是这人,嫌我这血混着我的口水太脏。

  见他这样,我又吐了两口。

  那人发出难以忍受的哼哼声。

  韩正寰接住我,凌空画了道符,压过去,然后抱着我离开。

  “韩正寰,我终会再抓到你,你逃不开我的手掌心。”那人在后面大喊说。

  韩正寰面色阴沉,抿唇抱着我。

  我只感觉身上疼得厉害,眼皮发沉。

  “丫头,别睡。”韩正寰说,仔细听,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中,强笑着说:“韩正寰,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想要抬手摸摸他,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会的,你身上有鬼心,不会出事的。”他这话像是说给我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想要笑笑,脸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的抽动,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有男有女。

  “你们给我老实点。”韩正寰低吼一声,掏出一张镇魂符拍在我的头上。

  那些就是被困在我身体里的鬼魂吧?

  我若是死了,他们应该也会恢复自由。

  “老鬼,其实给你做对鬼夫妻也挺好,就算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愿意。”我虚弱的说,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丫头!”

  我失去意识之前,看见韩正寰赤红着眼睛,叫着我。

  ——

  “丫头……丫头……你已经睡了七天,是时候醒来了。”韩正寰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中,我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在水里。

  唇上一凉,牙关被顶开,他吻着我,温柔中带着一丝狂躁。

  我嘴巴动了动,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没力气。

  他动作一顿,声音里的喜悦很明显,“丫头,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是不是,睁开眼看看我,乖。”

  我拼尽全力的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韩正寰,他紧紧地抱着我,在我头上轻吻着,不停的说:“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们两个正在水里。

  往四周一看,顿时惊讶不已,这不是我们村旁边的河?

  我拍拍他的背,想要说话,但嗓子疼的厉害,发不出声音来。

  他把我从水里抱起来,说:“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我带你回家。”

  我点头,目光不经意往河里看,身体猛地一僵,河里似乎有一张脸,仔细看的话,跟我很像。

  现在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正盯着我瞅。

  可是,这种景象也只是瞬间,我一眨眼,那张脸就已不见,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看错了。

  韩正寰把我从河里抱起来,说:“你现在怎么样?”

  我跟他比划着,表示自己没事,然后不死心的又往河里看好几眼,再也没看见那张脸。

  我看着熟悉的山水和庄稼,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会在这里。

  仔细回想着之前所有的事情,我跟杜衡还有沐然去救齐林,齐林被弄成阴阳人,然后我们分成两路回来,路上我生了场重病,后来那只大手出现,我重伤,之后呢?

  之后发生什么事?

  我想破头,也想不起之后发生什么事。

  更让我发懵的是,我怎么会回村子里?

  不过,我现在口不能言,总是满腹的疑问,也说不出来。

  韩正寰抱着我回到村子的房子里,里面收拾的很干净,看着像是住了几天了。

  他把我放到床上,给我倒了杯温水,又往里兑了勺蜂蜜,这才端给我。

  一杯蜂蜜水下肚,我的嗓子舒服了不少,虽然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总归能出声儿了。

  “韩正寰,咱们会在这里?”我问他。

  他便给我换衣服边说:“当时你收伤很重,差点魂飞魄散,我给你稳住魂魄,带着你往回走,县城防范太严,进不去,只能回村里。”

  听着似乎很合理,但总给我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那我为什么在水里?”我又问。

  他道:“水中阴气重,有助于你的魂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真的是这样?”

  他点头,很肯定的说:“当然是。”

  我蹙眉,想起那晚被那只手拍的那一下子,五脏六腑差点吐出来,居然没?

  趁着他出去给我拿干衣服的时间,我动了动胳膊腿儿,有些僵硬,但一点都不疼,就连心口都不疼。

  我的恢复能力这么好啊,我都有些佩服自己。

  换好衣服,我又吃了些东西,这才感觉活过来了。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问韩正寰:“咱们这么进来,乡亲们没说啥?”

  他搂着我,时不时地在我脸上亲几下,“没人管,现在村里只剩下几个老人,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了。”

  我点头,刚刚进来的确没碰见啥人。

  我问他有啥计划,他说现在县城查的太严,都在找我,加上我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出去,还是再等等。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王星妈妈端着饭菜过来,说是给我们做的饭。

  我诧异的看着她,“婶,你怎么在这里?”

  钱利民死的时候,应该是她配合燕子,燕子才能越过钱利民在房子附近的阵法,顺利的进入屋子。

  她站在我对面,有些无措的搓着衣角,笑容里有些落寞,“我也没别的地方去,就回来了,正好王星他姑姑搬去县城陪女儿,房子空着。”

  “做吧,婶。”我招呼着她坐下。

  “哎。”她应了一声,转瞬就红了眼睛,“我知道我对不起王星,其实也没脸回来,只是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我看着她哭,问她:“婶,说实话,你后悔过吗?”

  她叹息一声,苦笑着说:“后悔不后悔又有啥用呢,王星死了,小宝也死了,我……“

  我默然。

  她笑着站起来,说:“我这一辈子,心比天高,不想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可能我这种出身的,注定就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忙忙碌碌一辈子,就为了那么庄稼吧。”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她走到门口时,我叫住她,“婶,你这话说的不对。”

  我走到她面前,说:“人往高处走,谁都想把日子过好,只是你选的路不对,你现在落得这种结果,与出身无关,纯粹是你自己选了条不归路。”

  “你想要通过嫁人改变生活,我不是你的孩子,无权说什么,只是你嫁人之后为什么要为了生个孩子害死王星呢,当你为了小宝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王星时,你想过吗,他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身形摇晃几下,脸色灰败,没再看我,跑着离开。

  韩正寰从屋里出来,把桌子上的饭菜摆好,说:“她现在已经尝到苦头,你何必再跟她置气。”

  我脸一红,心里知道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大部分就是故意刺她。

  “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王星被折磨的那么惨,最后还魂飞魄散,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我坐到桌子边上,低声说。

  他把米饭推到我跟前,笑着说:“这可不行,明天开始还是我来做饭吧,不能再让她帮着做,万一她一生气,往里放点老鼠药,那可就糟了。”

  我笑笑,“那倒是不大可能,最多也就是吐几口口水。”

  正吃着饭,小芳抱着孩子跑进来,直接跪到我跟前说:“小冉,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我一怔,忙着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细的看着那孩子,脸色通红,额头也挺烫,这是发烧了。

  “小芳,你孩子是发烧了,你给我看没用,赶紧抱医院去,找医生才是正理。”我边说,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小芳是燕子大伯娘的女儿。

  谁知她挥开我,跪在地上不起来,一个劲儿的说孩子没发烧,就是中邪了,是燕子害的。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个男人,从小芳手里把孩子抢过去,骂道:“你作死啊,孩子是被你冻了一夜发烧了,中个屁邪。”

  说完,对我们歉意的笑笑。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带孩子去看病,别耽搁了。

  小芳跪在地上大喊大叫,嚷着说是燕子来了,燕子要害死她的孩子。

  男人走后不一会,又来了一对老夫妻,说是小芳的公公婆婆。

  老太太抹着泪说:“自从她妈一没,小芳就疯了,每天都在说燕子来找她报仇,我们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事,精神正常的很,哎……”

  “小芳妈妈死了?”我惊讶的问,“怎么没的?”

  小芳婆婆说:“上山割草,踩空摔死了。”

  我点点头,让他们把小芳带回去。

  等到他们离开后,我跟韩正寰郁闷的说:“我总觉得,这真是燕子做的。”

  韩正寰神色颇为平淡的点点头。

  我跑到他旁边,说:“现在燕子正在一个人一个人的报仇,你说她会不会来找你?”

  他看我一眼,“不会。”

  “为啥?”我不解的问。

  他笑着说:“燕子现在找的都是没啥本事的,按照她现在的本事,根本上不到我。”

  “……好吧。”我有些无语。

  我们在村子里住了三天,叶勋昊终于回来,只是他并没有找到那幕后之人的踪迹,只说自己被绕晕了,跟丢了。

  我谴责的看向韩正寰,“都怨你,把他弄的这么笨,现在跟人都能跟丢。”

  他摸摸鼻子,没反驳我,让叶勋昊继续当我的影子。

  下午,杜衡、齐林和沐然开车过来,三人面带喜色。

  问他们发生啥事了,三人齐声说是好事。

  杜衡上前一步解释说:“过几天组织里要举行交接仪式,组织的元老都会参加,如果事情顺利,组织如今的状况有望改变。”

  “为什么这么说?”我诧异的问。

  他说:“其实组织当初创立,是十个道法不错的道士集资成立,可以说当时组织的大方向是需要出资人集体表决的,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首领把那十个人撇开,将组织变为他的私有物,这已经违背初衷。”

  “而且,这次他要把首领的位置传给自己突然出来的徒弟,更是激起了群愤,所以很多已经退休的元老再次出山,想要趁着交接仪式的时候改变这种现状。”

  原来如此,这就是要逼宫。

  “如果事情顺利,组织的景象会有大改变。”沐然上前几步,说。

  他一过来,被人没注意到,我却看到已经变成我影子的叶勋昊突然往旁边挪了挪。

  他们都很兴奋,说着当天的具体流程,包括劝说不成,就会动武什么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首领那边已经知道你们的计划呢?或者说,他们就算是不知道,也会有所防备。”我说。

  杜衡说:“这个我们已经考虑到,所以当天的准备十分全面,包括撤退路线已经拟好,交接大会在郊区举行,如果失败的话,只要退到县城里,他们就不敢再追。”

  我这么一听,也没再说别的,论计谋,他们一向比我厉害。

  说完后,杜衡问我们去不去,韩正寰说去,所以当天下午我和韩正寰就坐车跟着他们回到齐家。

  沐然和杜衡还有事要忙,把我们送到齐家就离开。

  齐林抓着我的手,紧张的说:“小冉,你真的觉得他们的计划没问题么?”

  我摇头,“当然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齐林看向我,我说:“林子,我不知道首领杜衡他们是怎么计划的,但我有一个感觉,首领既然敢举行这个交接会,就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我猜测这次交接会后,咱们八成要离开县城。”

  一群已经退休的老人能顶什么用。

  如今的组织,利益至上,首领那边既有权又有钱,怎么是说推倒就推倒的。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起码当天能见到首领,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首领如今是啥样子。

  第二天,我和韩正寰混到人群里潜入现场,躲在角落里,等着首领出现。

  陆长风和杜红光难得穿的很正式,一起进来。

  我看着一位位被扶着走进来的老人,暗暗摇头,他们真的像是以卵击石。

  如果这些老人有权有钱,又怎么会被排挤。

  我想了想,还是想跟杜衡说这件事,却被韩正寰拉住,他对我摇头,“你去说没用。”

  “为什么?这要是真的撞到枪口上,这些老人不就遭殃了?”我说。

  他说:“你所想的,杜衡他们不会想不到,但他们还愿意一试,就说明他们如今已经被逼到死角,不主动出击,只能被排挤出组织,他们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郁闷的靠着韩正寰。

  突然,他身体一僵,低声跟我说:“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你在这里盯着,我去看看。”

  我点头。

  韩正寰这一去,离开很久,直到仪式开始他还是没回来。

  到了开始的时候,首领和他的徒弟都没露面,反而是潘岩面无表情的进来,站到台子上。

  “首领知道各位今天来的目的,他甚是伤心,没想到这么多一起奋斗的老友竟然反对他,所以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来了,不忍心当面撕破脸。”潘岩朗声道,感情甚是饱满。

  在场的老人们都黑了脸。

  “你放屁,首领是不是被你控制了?潘岩,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休想独占……啊!”坐在前面的老头话没说完,小瑜凭空出现在他跟前,一刀毙命。

  现场瞬间炸锅,都在指责潘岩太过专横。

  小瑜冷笑一声,接连杀了两个叫嚷的最凶的人。

  杜衡和沐然想要带人冲过去,却被埋伏在两边的道鬼给拦住。

  于是,一场道士和道鬼的打斗拉开序幕。

  而站在潘岩那边的道士并没有出手。

  最后,到底还是杜衡这边寡不敌众,有败退之势。

  我看着陆长风快顶不住了,一咬牙,也加入。

  我一进去,潘岩那边的道士一拥而上,目标很明显,是我。

  看来,他们今天过来,一方面是要把杜衡他们赶出去,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抓我。

  混乱中,我也顾不上别人,只能护着陆长风和杜红光离开。

  等到退到县城之后,人数只剩下原本的一半,好几位老人都被害。

  杜衡分配完事先准备好的车辆,让他们趁着白天赶紧离开。

  不过片刻,藏身的院子里只剩下我们几个。

  陆长风和杜红光坐在台阶上,二人俱是苦笑不已。

  “我本想着直接杀了首领,却不想他压根就没出现。”杜红光把枪扔到桌子上,叹气道。

  陆长风疑惑的说:“首领为什么突然不来了?按照他的性格,他不应该不来呀。”

  这点的确可疑,尤其是韩正寰还在现场感觉他的身体。

  我正想着,突然听沐然质问道:“小冉,韩正寰呢?”

  我被他说话的语气弄的有点懵,回道:“他说要去办点事,等下就回来了。”

  现在他身体的事情还没确定,我也就没说。

  沐然上前几步,沉着脸说:“办事?该不会去通知首领吧?”

  我脸色一沉,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是什么意思,首领已经说好要来,临时变卦,只能说明有人通知他了,那段时间里,韩正寰正好不见,这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么?”他说。

  我一听,心里的火蹭蹭的烧,上前几步,“沐然,这么说有意思么,从我和韩正寰这次回来,你对我俩就刺刺的,对我俩不满直接说,玩什么挑拨离间?”

  他被我说的脸色涨红,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是事实。”

  “你还没完了是不,要说告发,知道计划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你也有可能去告密。”我揪着他的衣服,说。

  其他人忙着把我们两个拉开。

  陆长风斥道:“你们就少说两句,都这时候了,还要内讧。”

  我冷哼一声,退后几步。

  沐然蹲到地上,闷声道:“我就是不相信韩正寰。”

  “没人让你相信。”我回道。

  陆长风在桌子上拍一巴掌,道:“别说了!”

  我抿唇,倚着柱子。

  过了一会,陆长风走过来,问我:“韩正寰怎么还没回来?”

  我也在担心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当时说有事。”

  “丫头……”陆长风犹豫片刻,道:“你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我皱眉,不耐烦的说:“不知道。”

  从刚才沐然的话开始,我真的有些不高兴,现在看见陆长风这么小心试探的问我,就算他没别的意思,在我眼里,也有了。

  他嗯了一声。

  现在我反应这么大,完全就是他们之前不信任我,给我留下的伤疤太深。

  只要听见他们话里有一丁点的怀里,我就很难受。

  杜衡轻咳一声,说:“咱们接下来分配一下人,小冉,我跟你们一起,我估摸着潘岩会主要派人追你,咱们就负责引开他们的人,沐然带着林子和我二叔他们离开。”

  他这话刚说完,齐林突然上前几步,很坚定的说:“不,杜衡,你跟沐然他们离开,我跟小冉一起。”

  所有人都很诧异,齐齐看向齐林。

  她脸色泛红,说:“我现在是极阳人,除了小冉他们两个,就属我最厉害,我跟着他们正好。”

  她这么一说,没人再反对。

  没一会,杜衡和沐然他们离开,走的时候,沐然一直看着齐林。

  齐林笑着抱他一下,“你先走,我回去追你的。”

  他这才点头,离开。

  本来我和齐林是要留在那里等着韩正寰,不成想没等到老鬼,反而是齐浩找上门。

  他说齐爷爷要见我和林子。

  我和齐林跟着他过去。

  齐爷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情况不大好,他颤颤巍巍的抓着齐林的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直在哭。

  反倒是齐林,现在已经笑着安慰他,“爷,别哭,你看我现在也挺好,起码够厉害,以后也没人能欺负我。”

  齐爷爷哭着说:“早知今日,我当初一定让你跟老三都学道,起码不会……”

  他哭个不停。

  齐林安慰他半天,他才止了眼泪,跟我说:“是我没用,本来想把你跟小川的联系解掉,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被人钻了空子,现在鬼扇也被人抢走。”

  “鬼扇?”我皱眉道。

  他看我半天,“你拿着那扇子那么长时间,不会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吧?”

  我点头。

  他在我胳膊上使劲的拍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你就敢用。”

  我挠挠头,心想:当时杜红光给我,我用着又挺厉害,就使着了呗。

  “那是专门用来封鬼的鬼扇。”齐爷爷沉声说。

  他仔细的解释一遍,我才知道原来很多厉害的道士都会准备一件鬼器,专门用来封鬼。

  扇子、刀、铜鼎什么的,还有厉害的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封魂。

  普遍规律嘛,厉害的道士,就需要去对付厉害的鬼,又不是每一次都有能力把那些厉鬼打的魂飞魄散或者超度走,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封住。

  如果后面找到超度的方法,那就超度送走,一直弄不死也送不走的话,就只能那么封着。

  我突然明白韩正寰经常说的那句话:本事越高,责任越大。

  听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原来扇子里有比独然真人还厉害的鬼。

  “那扇子被谁抢走了?”我问。

  “杨敏带人抢的。”齐浩说。

  我差点没坐到地上,杨敏,赵庭伟那个萌萌的未婚妻?

  她爸现在可是道士里的第一人。

  卧槽,她抢到扇子,制住小川,正好掐到我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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