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事出（二）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次谈话以杨央不配合而结束，不过……
W市人名医院门口，杨央仰着头，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半眯着，面上喜怒不定。
“走吧。”程凯关上车门，接过杨央手里纯属观赏的包。
一项项检查，程凯有条不紊的牵着杨央的手，连医院的导医都没问过，轻车熟路的走到指定地点。
杨央暗自打量程凯的脸，哼了哼，不满的撇嘴。
程凯屈指可数的动用他程董事长的特例，当杨央做完最后一项检时，前面几项的结果都拿到了。
……
“从资料上来看，贵夫人当年身体受到过严重创伤……”王娟放下手中体检报告，知性成熟的眸中有着一丝怜悯。“她这辈子受孕的几率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程凯身体一震，看着外面无聊正玩儿着手机的杨央，心中刺痛蔓延。
“没办法治愈了吗？”他声音嘶哑，再也不发保持平时的冷静。
王娟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若是当初受伤时就接受治疗，或许还有几分可能，但现在很明显已经晚了。”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暗沉的脸色以及不明显的眼角阴影，不知怎么的，就想帮帮他，“若是去做试管婴儿，或许有几分成功率。”
程凯眼前一亮，是啊，旋即又皱着眉毛，“你刚才不是说她子宫壁受创伤太严重了吗！”
王娟诚实点头，“所以我说可能有几分的成功率。”
“然后呢？”程凯脸上闪着一丝讥笑，“要是怀孕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王娟一怔，拿着黑色中性笔的手一顿，却也还应付自如，“恩，危险性是有些，但以她的情况来看，并不是很大，不过这需要很高的配合程度，因为怀孕期间她需要进行严格监控和治疗。”
能够做到妇科和产科主任，她又怎么会说出没有把握的话。何况他能看出来，眼前的男人是真的担忧。
程凯默然，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杨央根本不会配合，她巴不得离他远一些。
……
杨央坐在医生办公室外面走廊上的座椅，手中无趣的把玩这手机，至于里面的医生，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提听她说什么了。
她看了眼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似乎白色就是医院的代名词，杨央闻着空气中泛滥的刺鼻味道，心中一阵阵刺痛，痛到麻木。
她四处打量，视线最终来到头顶上那几个白底蓝色的几个大字，“产科主任。”
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当程凯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杨央抬着头发呆的样子，他走过去揉揉杨央柔顺的三千青丝，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柔，“饿了吧，我们走。”
杨央接触的程凯，有少年活泼，青年沉稳冷静。
还是头一次感受到程凯的“温柔”待遇。
她的身体做出最本能的反应，柔软的衣料下，一个个鸡皮疙瘩悄无声息的冒起来，一股酥麻自头顶传遍全身，久久回不过神。
她的思绪再次飘远，从记忆中，她一直知道，程凯的温柔永远都不是属于她的，当初她想过不择手段的去争取，甚至付诸于行动。
可结果呢？
她遭到报应了，一生都不能从其中走出来的报应。
……
“摸够了就把手放开！”杨央冷冷开口，是她难得对程凯的不耐。
一直以来，杨央对程凯没有爱，却是纵容的，不管程凯做了什么，她都不怪他，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而今天，杨央一第次在没有矛盾激发的情况下，如此不耐烦程凯的举动，哪怕只是个简单的揉头发！
程凯的手紧了紧，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杨央的头上，穿插着她软的不可思议的青丝，程凯又刷得松开手，就怕一个不小心弄疼她。
程凯心中苦笑，他抬手看看腕间手表，“我们去看看爸吧。”
杨央也无所谓自己去哪里，反正只要程凯没同意，她那里也去不了，至于程忠……
杨央捏着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状，还真是很久没看到他了啊！
住院部在门诊后面的一栋大楼，而程忠所在的神经内科因为是VIP病房，所以在十八楼。
去的路上，程凯依旧牵着杨央的手，仿佛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走丢了。
而杨央，见他执着的样子，心忍不住又是一软，乖乖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然而，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一到十楼，便感受到其中的紧张气息，护士站的护士脸色平静，各自处理着各自的事情，而病房门口，却是有不少病人在窃窃私语。
杨央眉毛一皱，心底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延伸。
程凯牵着杨央的手，朝着程忠的病房走过去，越是靠近，那股紧张沉闷越是浓郁。
而程忠病房的门大打开，里面时不时有白衣进出，而何玉和程欣都相互扶持着靠在墙壁门口，隔着不近的距离，杨央依然能看到何玉苍白的面容以及程欣脸上若隐若散的恐惧。
程凯剑眉收拢，他快步走到何玉面前，却从没放开过杨央的手。
“妈，这是怎么了？”程凯声音沉沉，可跟着程凯有一段日子的杨央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你爸他……”何玉心中着急，多年的老伴此时就在里面就地抢救，生命危在旦夕，但她话还没说完，一到道尖锐的声音就在身旁响起来。
“贱人，你来这里干嘛！是来看我们程家的热闹对吧，还不快滚！”程欣厉眉横指，生生破坏了她那优雅的项链。
杨央看了眼项链又若无其事的转头。
可惜这被一直观察她的程欣发现了。
程欣突然笑得妩媚，却又带着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
“怎么样，这可是周氏珠宝的限量版项链，很漂亮吧！”她似炫耀的话却让旁边的两个人都皱紧眉头。
程凯看着程欣，眼神如刀，那才是真正称得上凌厉。
而何玉也皱眉看着她，眼中的不赞同几乎是要跳出眼眶跃然在脸上，可惜一直关注杨央的程欣却是没发现这一点。
“程欣！”程凯厉呵，“我给你的零花钱都是拿去卖这些玩意儿的，那好，这个月起，你的零花钱减半！”
程凯郑重有声，程欣终于是知道怕了，毕竟她现在的衣食父母可不是何玉他们，就算是现在让何玉来养她，也不见得养的起！
“哥……”程欣恼怒，一双快要喷火的眼睛在配上她精致艳丽妆容，到像是一只见人就咬的霸王花。
“哥，你不能这么偏心！”她不满抗议，小嘴掘得老高。
程凯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却是冷笑，“程欣你拿什么跟杨央比，那是我娶回家过日子的！”
程欣一愣，眼中的火花几乎凝成实质，她食指指着杨央，一脸质问，“就这么个不下蛋的鸡，也就你每天把她当宝似的宠，哥，你到底被这个女人给灌了多少迷魂汤！”
“什么！”出声的是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何玉诧异的看着杨央，心中却对她并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从来没把她当成是自家人，所以连心底的抱怨都懒得冒出来。
因为她的一声惊呼，似乎是吵到了房间里的人，这不，何玉话音刚落，病房门就打开了，一个白衣宽松，笑容亲和的护士走出来，先是礼貌的笑笑。
“打架请去七楼，吵架请到是十五楼。”
说完，在杨央几分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中，拍拍手走人。
杨央回神，就听到身边有一个努力笑的人。
陆远用手努力捂着嘴巴，但他眼中的蓄满了泪水，还是纯属搞笑的。
杨央狠狠瞪了陆远一眼，没好气说道，“你来干嘛！”
“跟你们解说一下刚才那个小护士的话是什么意思。”陆远很好心的说到。
“谢谢，但并不用。”
“唉，别这样嘛！”陆远继续套着近乎，“你看你都要说谢谢了，我要是不做点回报，会良心不安的。”
杨央白眼一番，转身背对着陆远，就是不想搭理眼前这抽风的货。
而她没看见的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紧握着雅霜手的程凯嘴角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眼前两人默默不做声的手牵手，却是差点刺瞎陆远的双眼。
他愤愤瞪了程凯一眼，却是依旧于事无补，他向程凯挑挑眉。
程凯亦然。
“人我可给你约好了。”陆远无声说到。“五点半去十四楼。”
程凯点头，又将背对着陆远当我杨央强制性翻了个身，“好了，陆远那不着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乖，听话啊，别生气了！”
程式哄妻语录的第一句，杨央受不了的转过来，却是努力挣扎着想要里程凯远点。
程凯脸霎那间就何透了，而陆远更是恨不得捧腹大笑，奈何现在的情况可不允许人笑。
陆远暗自看了眼将视线定格在那个黑色的铁皮大门，眼中情绪不知分明。
“会没事的。”这次反过来杨央安慰着程凯。
“恩。”程凯低头，声音哑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声音中的疲惫却是经久以来杨央所遇到的我第一次。
杨央看着比起往日还要沉闷的人，心中也很是不舒服，她抬起眼睑，露出她身上最漂亮的眼睛，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程凯忽然掉在杨央的眼里，两者之间视线的对峙，杨央能清楚的看到程凯眼中的自己。
“我没有担心。”程凯抿唇，还是如实说到。
杨央没再搭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场急救成功而落下帷幕，杨央依旧坐在那里，无聊就玩着他的手机。而程凯则是进去看看程忠。
室内一片沉默，而何玉见杨央依旧在外面玩手机过得津津有味，她心中火冒三丈，“你快看看。这就是你的我儿媳，我的老婆以后的孩子他妈。”
何玉知道程凯做是有多执着。她无奈叹气，对杨央反感又加了一层，“你老婆呢？怎么不来看看我吧！”
何玉哼了一声。
“妈……”程凯无奈，“杨央她……心情不好。”
断断续续说出自己要说的话，可见程凯心情也不见得好到该哪里去。
何玉瞪了一眼，“怎么了，我还说不的了！”
“妈，她是我老婆！”程凯突然出声，将何玉吓了一跳。
“只要我不承认。她休想踏进我程家的大门。”何玉再次压着嗓子说道。
“小凯，爱情不能当饭吃，你看杨央现在的性子，她根本就……她根本就……”何玉说不出来。她说不出贬低自己儿子的话。
“妈，这些我都知道，她现在有些生气，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可能！”何玉见软政策无效，说得是斩钉截铁，“她就是个不下蛋的鸡，小凯除了这件事妈不答应你，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杨央嘴唇抿紧，看着程凯一点一点被现实击垮。
“不可能！”
杨央坐在远处坐椅上，程凯那边的事情还是能看清楚一二，哪怕听到还有的话，也依旧没有过去的打算，何玉母女不想见到她，反之她亦然。
陆远依旧坐在杨央旁边，却由吵闹变得安静，乖乖的看着杨央在做什么却不说话。
“……我说，你怎么变得这么没趣味了。”这还是数十年来，两人相处时间最多的一次，陆远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变化。
以前那么爱笑的一个人，那开怀朗朗的大笑成了现在的高雅浅笑，她可爱的小虎牙早看不到踪迹。
陆远心有些沉重，是什么改变的她呢？
陆远想不出来，但直觉告诉他，这事跟程凯有很大的关联。
“那个……”陆远组织着语言，“你能跟我说说这十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吗？”
杨央眉毛一挑，没什么好语气，似乎是很反感他一般，“卖衣服吃饭睡觉！”
“……”
陆远无语的看着她，“我是想……”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子宫壁却变薄对吧？”杨央丝毫不避讳，语气的调调就和问你今天吃饭没有差不多，陆远一阵无语，却没错过杨央眸底妖异的笑意。
陆远一愣，旋即点头，这的确是他现在很想知道的不只是他……
“事情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她慢慢靠近陆远，单单反问。
陆远那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他连连后退，看了眼半掩的放门中程凯挨训的身影，洁白牙齿上下咬合。
“那个孩子是谁的呢？”陆远忍不住问，但不管结局如何，他始终相信，程凯都会更加疼宠杨央，因为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
“你以为呢？”杨央再次反问。
饶是性格再好的人，也要背她这样的反应给逼疯，何况还是陆远有点小急躁的时候。
“其实那个孩子是程凯的对吧！”陆远突然出声，眼中闪烁着精光。
“所以你妈妈在T市找了你好几个月都不曾出面，因为你怕暴露你肚子里的孩子。”杨央身体一僵，这的确是她当初的亲身经历，没有人的感触会比她更深。
“但是……我很好奇的是，孩子现在在哪里，以你当初的条件，根本就不能养活他们。”陆远皱着眉，也想不出其中的问题。
杨央讥笑，笑意中又带着一股复杂，“你都过了，我不能养活他们，又怎么会让他们生下来呢！”
陆远震惊的盯着杨央，像是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杨央面色如常，像是在讲故事一样，说着自己当年经过，版本却是换掉了，而内容自然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两个孩子我该怎么养活他们了，我只能自己的温饱，有哪里有钱去负担养两个孩子的费用，何况他们的爸爸都不喜欢，何必生下来痛苦呢！”
杨央最后两个字声音变小，其中万千惆怅隐藏其中，处在震惊中的陆远却是漏掉这一点。
“你把他们打掉了！他们？是双胞胎！”陆远反应过来，却觉得自己又接了一个地雷。
“现在是连一个都没有！”杨央语气默然，声音像是来自千万里之遥的雪山冰水，虽是水却比冰更刺骨！
一时之间，就连看淡生死的陆远都有点适应不过来，他不客气的坐在离杨央不远的椅子上，却不说话，就这么低垂着脖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天下午，程凯找到许妃，又是杨央和陆远被关在门外，不过有一去别是，杨央是能进去但狗不喜欢她，所以她就不进去了，然而陆远是人也不想他进去，狗更不想他进去。
面对着天差地别的待遇，陆远狱卒的坐在外面椅子上，对上杨央那清澈透亮的眸子，却是不再说话。
那一天也不记到两人谈了些什么，出来时两个人的周身都透着冷冰冰的气息。
杨央看到许妃心中高兴得不行，这可是她恢复记忆以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啊！
就在她朝许妃方向跑的时候，旁边一个温暖宽大的手掌一下子抓住杨央的胳膊，再是轻轻一扯，风云变化，等杨央回过神已经被程凯紧紧禁锢在怀中。
杨央气恼，“程凯你给我放手，我要找人！”
“给我站住！”程凯怒吼，眼中有的是七分心疼两分感动一分复杂。
整个过程陆远作为外人自然没什么插手的余地，但许妃……
杨央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对许妃来说却是不痛不痒，连点小涟漪都荡不出来。
“程先生，我想要跟杨央说几句话。”许妃秋水般的眸子盈盈看着自己，哪怕是身为女人的杨央也忍不住身影一趟，这女人绝对是天下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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