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离开古家别墅
日本,东京郊外,一座旧式的大庭院里。
种植着樱花的园子里。
纷纷落落的樱花如雪花一样在半空中飞着,落满樱花碎瓣的土地上,佐藤原一满腹心思地散步着。
他伸出手掌,一片樱花碎瓣落入了他的掌中,把他的思念又带到了十七年前。
“原一,你的家乡美吗?”一个清纯美丽的女子站在河边,她的面颊因为波光的映照特别娇媚。
“很美,那里有樱花,每当春天来临,樱花盛开,远远望去犹如仙境。”
“好想去那里看一看。”女子脸露羡慕之色,“我最喜欢的是栀子花,因为它白得无暇,白得纯净,我倒是想看一看你家乡的樱花有没有它美。”
“各有千秋吧。”
“要看了以后才知道。”
“和我一起去日本好吗?欢儿?”
美丽女子害羞地点点头。
佐藤原一见她答应一把抱起了她,在原地打着转。
“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女子俏皮地捶打着佐藤原一的背。
………
“父亲!”佐藤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讲着流利的日语。
佐藤原一也从回忆中苏醒过来,他看了一眼佐藤涯,知道事情查得一定有眉目了。
“查得怎么样?”他同样说着日语。
佐藤原一年轻的时候对汉语很感兴趣,因此结交了很多中国朋友,汉语说得也是相当好,佐藤涯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耳闻目染,所以汉语也很精通。当然,他们都是在中国,或者遇到中国朋友时才会说汉语,其他情况都是说日语。
“巴比儿确实是十一年前,古彦收养的一个孤女,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那你说,这个叫巴比儿的女孩对古彦会产生威胁吗?”
“古彦在黑道上向来以冷血无情出名,他的身边连一个亲密女伴都没有,只有这个称他为叔叔的女孩和他一起住。”佐藤涯走近了一步俯身说:“他对她的感情一定不一般。”
“何以见得?”
“昨天的生日宴上,我细细观察了古彦,发现他看比儿小姐的眼神不一样。”
“我觉得你看比儿小姐的眼神也不一样。”
佐藤原一的话让佐藤涯嘴角轻扬,“像比儿小姐这样美丽与气质并存的女孩,哪个男的见了都会喜欢。”
“那你还想拿她对付古彦吗?”
“父亲,在一些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我不敢做决定。”佐藤涯的面容严肃了下来。
“你明天再回去。”
“父亲有什么安排?”
“佐藤家族的黑道生意有一部分在那里,再加上与‘黑门会’的恩怨,也到时候要清算了。”
“那我要长期呆在那里了。”
“怎么,不高兴?那里可有美丽的比儿小姐。”
“当然高兴,我只是怕您的身体不好。”其实早在一个星期前佐藤涯就在古彦的别墅附近就秘密察探了,如果不是养父的身体不好,他也不会跟着回日本。
“有家庭医生,还有这么多下人的照看不会有事的,你就去吧,顺便给我查查比儿的身世,还有一个叫聂欢的女人。”佐藤原一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着欢儿,可就是没有勇气去找她,因为自己对不起她。
“聂欢,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过此人?”佐藤涯从他嘴里听到得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感到不解。
“只是我认识的一个故人,好久没有联系了,你查比儿小姐的时候也给我查查此人。”
“请父亲放心,我一定查到。”
“还有很多事情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佐藤原一轻轻拍了拍佐藤涯的肩,好似在提醒着什么。
当年他就是为了继承日本的家族黑道生意,而放弃了对欢儿的爱,虽然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愧意,可他觉得自己所做得一切都值得,爱情与事业相比,他还是觉得后者更重要。
佐藤涯听出了他的话中意,微思后说:“女人就只是调剂品而已,对于比儿小姐,我做事会有分寸的。”
他们一边谈一边走,不知不觉已离开了园子。
园里,片片樱花还在飘落着,凋零的景色无限凄美。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比儿起了个大早。
昨夜古彦并没有回别墅,让她安心睡了一整夜。
洗漱,穿戴好后,她下了楼。
古管家迎面走过来,“小姐,早安!”
自昨天比儿知道她站在古彦那一边后,她就觉得婆婆变得很陌生,陌生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老一辈人的思想就是和年轻人不一样,什么知恩图报,什么忠心不二,比儿想想都觉得好笑。
“婆婆早上好。”她说话的语调低低的,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朝气。
“小姐,少主让我明天就回城堡里去。”古管家面对这个眼前未来的女主人,她深知两人只能是主仆关系,再好的感情也是空,所以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恭敬。
刚走到楼梯口的比儿听了,倒是很平静,“城堡那边家大业大,没有你这个大管家是不行的。”
她的话里多多少少有一点讥讽。
古管家看她从楼梯上下来,跟在她的身后走到客厅。
“小姐,昨天我说了很多很不中听的话,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身不由已。”
比儿转过头,看着这个老人,脸上的皱纹爬满了额角,头发一半是白的,说不尽的苍老。
她说错了什么呢?站在她的立角,她的观念,以及她对古家的忠诚,她说得话何错之有?
“婆婆!”比儿真诚地叫着她。
“小姐您原谅我了。”
“婆婆,是我小心眼,不该把气撒在你的头上。”比儿走近牵着她的手说。
“昨晚我睡得很不踏实,也许真的是我错了,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小姐您就从了少主吧,他对小姐是真心的。”
“感情的事怎么可能强迫呢,这样对我不公平。”比儿觉得一夜之间,自己长大了不少,可烦恼也添了不少,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真的不希望长大。
“哎!”古管家摇着头,叹着气,她在古家几十年了,古家向来人丁单薄,少主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他的苦谁又能明白呢。
比儿快快地用过早餐后,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古管家接了。
当她正要上楼时,古管家看着她说:“小姐,少主叫你接电话。”
想来是古彦打了自己的手机,没有人接才又打到别墅里,比儿转身走到了沙发椅旁边,接过古管家手里的电话。
“比儿,昨晚睡得好吗?”古彦关心地问。
“你不在,我睡得可香了。”看似开玩笑的语气,其实对他是恨透了。
“我昨晚在城堡,没有你陪在身边,我感到很害怕。”古彦听说日本的佐藤家族要对‘黑门会’不利后,他就一直担心着她,很怕有一天她会离自己而去。
“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有的是钱,可以找其他女人呀!”比儿的话中带着挑衅。
“你在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记住你是我的女人。”古彦显然被她的话惹怒了。
“我不是你的女人,是你强迫我的。”隔着电话,比儿的胆子还是不小的。
“你真是一个不听话的芭比娃娃!”电话里,古彦的语调软了下来,他知道前夜的事让她伤心了,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
“没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我要上班了。”面对他的恼怒,比儿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你不要上班了。”古彦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很意外的话。
这一句话让比儿的心纠得很,“你又替我请假了。”
“不是,我替你辞了职。”又是一句更令人费解的话。
比儿很心痛质问着他,“古彦,当初也是你同意我去舞团上班的,现在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安全?”比儿就是想不通,“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其实你才是最危险的人。”
她的话说到了古彦的心坎里,就因为自己是‘黑门会’的少主,一个黑道头目,才让她处于危险的处境之中,可真要让自己离开她,说什么也办不到。
“你是我古彦的女人,我有权利保护你。”电波里的声音晦暗无比。
“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不做你的女人。”比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舞蹈对她来说就像生命一样,如果有一天不能跳了,她觉得比死还要痛苦。
“做不做我的女人,由我说得算。”古彦觉得她真不可理喻,好好和她说,她不听,一定要自己发火,她才会怕。
“古彦!我恨你。”比儿从嘴里挤出愤恨的话,她拿着电话的手颤抖着,整个人失去了重心瘫倒在身边的沙发上。
“小姐,你没什么事吧!”古管家见她的脸色不对,跑了过来。
这时,比儿哪有心情理她,对着话筒又说:“古彦!我恨你,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完把电话狠狠一摔,又起身跑出了客厅,向花园冲去。
古管家见这一对小冤家又起了争执,心也跟着慌了起来,小姐估计是跑到花园里大哭一场了。
想想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打小死了母亲,长大了感情也这般不顺,就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她左思右想后,还是觉得不放心,也走出了客厅,到花园里找寻比儿的身影。
佑大的花园,吹着淡淡的风,草坪的鲜草也正摆弄着它的细腰。
太阳也浮在了高空,暖暖的阳光照在鲜草上,绿意尤然。
突然,一双白色的水晶凉鞋落在了草地上,白色的长裙摭住了鲜草,一个长发女子的狂跑打破了草地上的安宁。
这个白衣女子就是从大厅里跑出来的比儿。
不远处,有一棵松柏,树干坚固,树叶茂盛。
兴许比儿是跑累了,也或许是哭累了,再也跑不动了,就坐到了树下,倚在粗树干边喘着气。
白色长裙盖住了草地的一角,她屈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上,一阵风吹来,把她的长发飘起,就是看不到她哭泣的脸。
花园的一角,除了风吹的声音外,就是她低缀的哭声了。
“不要哭了,把眼泪擦干吧!”伴随着风声,传来了男子阳光般温暖的嗓音。
比儿缓缓抬起头,却见肖振博穿着一套休闲运动衣,一只手伸拿着白丝帕伸在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插在裤袋里,他的头上正顶着太阳,光晕四射。
她欣慰一笑,每一次自己心碎的时候,博哥哥就会像天使带着灿烂的笑容出现在面前。
她接过了白丝帕,轻轻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周末,难道他不要上课吗?
“父亲身体不好,我请了假带他去看病,时间还早,就在花园溜溜,就看到你一个躲人在这里哭。”
“什么?旺叔叔生病了,严重吗?”阿旺为自己开了那么久的车,从来没有听他说过难受,比儿心里有一点不安。
“不知道,要看了才清楚。”肖振博也坐在了草地上,抬头一望,阳光斑驳地照在树叶上,光线若隐若现。
“旺叔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比儿安慰着他。
“现在不哭了?”肖振博勾了勾她的鼻尖问。
比儿的笑容凝结了,“如果一个人的梦想破灭了,是难过还是要高兴呢?”
“不要难过也不要高兴。”
他的回答让比儿感到有吃惊与有趣,耷拉着脑袋看着他。
“要振作!”
三个字令比儿的心情好了许多,可细细一想说得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
“前天,生日宴上你真美!”肖振博痴痴地看着比儿,他永远也忘不了前夜,他悄悄躲在花园的一角看着她从宴会厅里走出来。
一身白衣胜雪,犹如暗夜里的一朵白莲。
那一晚他觉得自己很卑微,生日宴都是上流社会人士的奢侈品,自己是不配参加的,所以只能默默地站在花园的一个角落看着里面的灯火通明,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
直到她走了出来,自己才看到了一线生机。
“谢谢!”
比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着这两个字。
一棵松柏下,粗壮的树干边,屈膝环臂坐着一男一女,他们聊得很投机。
当古彦来到花园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了这一幕,拳头一紧,打在身边的树干上,脸上万分愠怒。
他快步走过去,又见比儿一张如花的笑容。
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对着自己从来没有露过这种笑容,这种笑容总是对着别的男子。
愠怒化成了浓浓的妒意袭上心头,他再也忍不住了。
“比儿,你们在做什么?”
强烈的阳光映照着高大魁梧的身材,背着光,一张撒旦的面容出现在正在说笑着一男一女面前。
对于突然走来的古彦,比儿有一点不知所措,他怎么回来了?
肖振博反而比较坦然,“少主,刚才比儿哭得很伤心,我怕她有事所以安抚了她。”
“是吗?我以为你又忘记了上一次在酒吧里所发生的事。”随着古彦的步步逼近,他的声音越显清晰。
酒吧耻辱之夜,肖振博怎么可能忘记呢?
自己的无能,无力,懦弱在那一夜体现得淋漓尽致,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是主,是操纵者。
“少主,今天我来是带我父亲看病的,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十分恭敬的说。
“还好,你对你父亲还是很关心的。”古彦所说的话深测难懂。
他说着走到了他们面前,冷眼看着肖振博离去。
见人已走远,他又把凌利的目光扫向了比儿。
比儿心里一紧,手上的白丝帕掉落在草地上。
古彦低下头把白丝帕捡了起来,丝帕后是一张阴沉的脸,背着光更显恐怖。
“这条手帕是你的吗?”
“是我的。”比儿说着想要抓到手帕,可古彦的手一收,她扑了个空。
“你在骗我!”古彦质疑着,“手帕是你的博哥哥的吧!”
“是的,是他的。”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树干上,由于树干表面上不光滑,衣服又很薄,她只觉得背部一阵疼痛,她微蹙着眉,瞪着这个穷凶急恶的人。
“你怎么不笑了?”古彦略低着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眼眸里怒光闪闪。
比儿僵直地站着,感受着他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她想撇过头,却又被他扳了过来。
“你笑呀?你为什么又不笑了?刚才对着博哥哥不是笑得很甜吗?”古彦戴着玉戒的大拇指用力勾着她的下鄂。
“古彦,你想怎么样?”比儿沉不住气了,“你夺了我的身,辞了我的工作,毁了我的梦想,还要我对你笑,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古彦闻言,手指移到唇畔边,用力一压,她的嘴唇嘟起,疼得她无法说话。
“我养了你十一年,你就是这样对我?”他心如刀绞,拇指上的玉戒亮得异常。
许久,他才放开手指,却见比儿靠近嘴的脸颊上红痕累累。
“你的恩德我铭记在心,可你的爱真的让我无法接受!”她顾不得嘴上的疼痛,也顾不得后果,把心里的话一盘耐出。
古彦额露青筋,手关节泛白,一片树叶飞了下来,落到他额前的碎发上,更显眸子的阴寒。
“你有胆,就再说一遍。”他在心里与自己说再给她一次机会。
比儿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你的恩德我铭记在心,可你的爱真的让我无法接受!”她字字道来,句句切切。
古彦心里的想法落空,她真的再说了一遍,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不堪。
他有力的双手落到了她的咽喉,紧紧掐着。
比儿脸透异样的红,痛苦地看着他,也不作反抗,让他掐死自己算了,这样自己就可以与妈妈幸福地在一起了。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片白色花海,妈妈白衣胜雪地站在花海里对着自己笑,纷纷落落的栀子花瓣之间,她好似又听到了妈妈甜蜜的歌声:
栀子花开,如此洁白,这个季节我们将要离开。
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
栀子花开,如此清纯,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
栀子花开啊开,光阴好像流水飞快。
栀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
她以为自己死了,没有想到古彦突然松开了手,一只手的食指指着大门的方向,怒气冲冲的说:“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比儿咳了几下,缓了几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自己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滚!你给我滚。”古彦的怒声如雷般滚动。
她愣了一会儿,又听得他的怒语,提起裙子,就跑走了。
花园的后门就在不远处,保卫看到了狂奔而出的比儿,把她给拦了下来。
“你们走开,是你们的主人同意我走的。”因为风吹的缘故,她的头发有点乱,脸泛着红晕。
保卫们不相信她的话,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站在树下的古彦。
“不要拦住她,让她走!”古彦又了次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
保卫得到明确答复后,就没有阻止比儿的离开。
只见一头长发飘起,一身白裙晃动着,一个美丽的身姿在风中狂跑着。
当比儿冲出了大门的那一刻,她又回过了头,看了一眼这幢别墅。
她的嘴角掠过淡淡的笑,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可以离开他了!
她的眼神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牵挂,看了最后一眼后转过头又跑走了。
古彦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的离去变得越来越暗,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美丽的背影,才显露出绝望之神。
她真的离开了,离自己而去了,十一年的等待换来的就是她的无情。
这时,天色昏暗了下来,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雨水。
凉凉的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里罩着迷茫的雾气。
站在远处的古管家把刚才的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她走了过来问:“少主,下雨了,要不要派人跟着小姐。”
“不要管她。”古彦说的时候心是痛的,显然他是被比儿的话给激怒了,远去的她是自己的最爱,自己一直都把她养在精致的橱窗里,没有想到也会有把她赶走的一天。
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还真把自己当作公主了。
天灰蒙蒙,小雨絮絮扬扬地飘落下来。
干净的马路上,一个白色的身影一直跑着,她所跑过的地方,都有几片树叶落下,也留下了淡淡的清香。
白色身影突然停下,比儿直喘着气,再也跑不动了。
她抬起头来,冰凉的雨水洒在她精致的面孔上,一阵清爽。
她伸起了一只手,雨水落入手掌,闭上眼,感受着逃离的幸福。
许久,她才缓过神,看看四周,再摸摸自己的衣服,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自己要去哪里呢?
玉老师家,还是韦琳家……
她茫然不知所措,虽然知道它们的住址,可以前都是旺叔叔送自己过去的,现在身无分文,连手机也没有带出来,要如何过去呢?
比儿心乱如麻,不轻易间,手掌撑在了肚皮上,那里正咕咕地叫着,她有一点后悔早餐吃得那么少了,再经过方才的狂奔,体力消耗了不少,别说是跑,现在就连走也走不动。
雨下得越来越大,她环顾四周,马路边上有一个公车站,正好可以躲雨,她慢慢地走了过去。
没有了雨水的打湿,可衣服已微湿,让她感到一股凉意袭来,她将双手紧紧环在胸前,觉得又冷又饿。
看着公车一辆一辆地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一些人,又上去了一些人,然后公车又缓缓开走了。
比儿心里说不出的苦楚,此情此景又让她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个风雨之夜。
她抱着芭比娃娃站在破的民房间,无助地哭泣着,尽管冷饿交加,尽管没有人理会,她还是不停地哭着。
时间过得真过,一晃十一年过去了,已经很久没偿到冷饿滋味的她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嗖’得一声,在她的身边,一辆银色轿车停了下来。
后车窗缓缓摇下,先是露出一头黑发,前额上略有几缕白发,而后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最后就是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庞。
怎么会是他?佐藤涯。
坐在车里的佐藤涯刚刚下了飞机,当司机发动油门的时候,比儿动人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于是他对司机说开到比儿住得别墅,怎想还没有到,就在这里遇到了她。
远远的,他就瞧见公车站上那个环着双臂的她,头发有一些湿,身体有一点抖。
“比儿小姐,快上车,这里冷。”佐藤涯关心地说。
比儿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太好了,正愁着没钱呢,现在可好了总算遇到熟人,他一定可以帮自己。
她也没有多想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刚刚坐稳,就见佐藤涯递来干毛巾。
“你的头发有一点湿,擦擦吧!”
“谢谢!”
比儿接过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头发。
佐藤涯没有回避,用着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比儿咬着唇,埋着头,就是不敢看他。
“比儿小姐,你去哪?”佐藤涯靠在了椅背上,由于比儿的身体前倾,所以从他这个角度看到得是她的美丽的背。
“去玉老师家。”她刚回答完又摇着头说:“不,去韦琳家。”
“到底去哪里?”佐藤涯再问。
这下比儿噘着嘴,把毛巾放在了椅子上,默不作声。
其实刚才在车站的时候她就在想到底去哪里?这两个地方古彦都知道,如果哪一天他汽消了,变褂了,会随时找到把自己给抓回去。
佐藤涯见她犹豫的样子,好像看出了什么。
“你和你的叔叔吵架了吧,你这是离家出走吗?”
“我……”她欲言又止,一幅很为难的样子。
“这样吧,去我那里吧!”
比儿听了,回过头质疑地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也算是朋友,你一个小姑娘家,无家可归,做朋友的当然要帮助。”
他的语气很诚恳,眸子幽然。
比儿的脸色慢慢舒展开来,细心打量起眼前这个日本人。
上额前的头发有一缕是白色的,看样子是故意染上的,可明明如此时尚的发型,配上他黑色的便西服,还有独特的气质竟有一种黑社会老大的感觉。
特别是那一双微陷的眸子,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佐藤先生,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可以,比儿小姐请随时发问。”佐藤涯不愧为日本人,每讲一句话都显得很绅士。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比儿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没有想到佐藤涯点点头,“我们是见过面。”
她大喜过望,“真的,我们在哪里见过?”
“比儿小姐这么健忘,前天你生日宴上我们见过面的。”
他这么一说,比儿的心冷却了下来,前天生日宴她们见过,她怎么可能忘记呢?可她指得不是这个。
“您误会了,我是说生日宴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这之前我们不认识。”佐藤涯的嘴角荡漾着浅浅的笑容,如实回应着。
“真的?”比儿不相信。
“比儿小姐,今天是怎么了?”佐藤涯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哦,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一点眼熟。”比儿回过了头,背对着他,脸上一片绯红。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比儿之前都不住在市区,去过的地方最多的就是舞团与别墅,所以市区对她而言还是很陌生的。
看着车窗外,路人脚步匆匆,高大的建筑物飞驰而过,蔚蓝的天空云朵稀薄,空气里还带着自由的气息。
她情不自禁闭上眼,微抬着头,陷入了沉思。
妈妈,你在天堂里祝福我吧!
脑了里一个灵光闪过,她想起了自己去哪里了。
“佐藤先生,我想去看看我妈妈,可以吗?”
“可以,你妈妈住在哪里?我送你过去。”佐藤涯回答得十分爽快,可心里多多少少有疑惑,她不是孤女吗?
“玫瑰墓园。”比儿的声音压得很低,尽管是这样,佐藤涯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一辆银色轿车,转了个头,穿过闹区,向墓园的方向驶去。
玫瑰墓园座落于风景怡人的玫瑰山上,当车开到山脚下的时候,一片白色花海吸引了比儿的眼球。
“栀子花,我又看到栀子花了,佐藤先生,快点让司机停车。”她激动地叫了起来。
没有一会儿,车子停在了山路边。
她下了车,奔向白色花海。
只见白色的海洋里,一个白衣女子的倩影,她有一头黑如墨的长发,她有一张美如天使的面孔,她正展开双臂,仿佛要把一切美丽的东西抱进怀里。
坐在车里的佐藤涯被这美好的一幕惊呆了,他也下了车,关上车门,双手环胸,慵懒地靠在车边静静地欣赏着。
动听的歌声飘到了他的耳边。
栀子花开,如此洁白,这个季节我们将要离开。
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
栀子花开,如此清纯,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
栀子花开啊开,光阴好像流水飞快。
栀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
他深深地被甜蜜的歌声给吸引了,幽幽的眸里带着一种莫明的情愫。
自己在日本黑道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看到得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会遇到如此单纯美丽的女子,会看到如此美好的情景。
随着歌声消失,比儿手持着一束栀子花走了过来。
佐藤涯不免感到失落,因为他觉得美好的时刻太短暂了。
“佐藤先生,栀子花美吗?”比儿脸着荡着笑意。
“很美,美得像雪一样!”佐藤涯一直以为日本的樱花是最美的了,原来栀子花也可以这么美,眼前的女子她正如栀子花般美如雪,纯如冰。
他为她开了车门,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车子又开动了起来。
“你喜欢栀子花?”佐藤涯好奇地问。
“我妈妈喜欢,我也跟着喜欢。”比儿不假思索地回答。
提到她的妈妈,佐藤涯怕她难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十五分钟以后,车子停在了墓园里。
这是比儿第二次来到墓园,再次望着四周凄楚的墓景,听着凄凉的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踩着高高石阶的她有一种心痛之味。
车里的佐藤涯与司机说:“派人跟着她,我要知道她祭得是哪一座墓。”
他还记得昨天养父要他调查比儿的家世,他还正愁着无从下手呢,没有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
比儿把一束栀子花放在了妈妈的墓碑前,花在风中摇摆,妈妈相片里,那张笑容依然甜美。
“妈妈,今天女儿终于离开那个霸道的男人了,不过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找来。”她眼里含着泪,泪水在眶边打转,没有滴落下来。
“妈妈,对不起,女儿没有把您送的芭比娃娃带出来,跑得太急了,一时还顾不上,不过女儿是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希望他不会把娃娃给扔了。”
想到陪了十多年的娃娃有一天不在自己的身边,她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是的,她是不想回到他身边了,希望他以后也不要来打挠她,以后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还是一个未知数。
………
来到了佐藤涯的家,比儿还真是吓了一跳。
天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美的樱花,刚才在车里听佐藤涯说自己的家住在‘樱花园’,她还以为只是一个名称而已,来了之后才知道这里是名符其实的‘樱花园’。
那一树晕红的花蕾,淡红的花瓣,粉红的花蕊,如一天的云锦,如盛装的新娘,又如一群正随着春天的旋律在舞台上跳芭蕾的纯情少女。
“樱花不是3月才会开花吗?”比儿虽然没有见过世面,可樱花的基本常识还是懂的。
“这是十月樱,从10月左右开始开花,隔年春天还会再开一次。”佐藤涯解释着。
原来这样,今天算长了见识了。
比儿与佐藤涯一排走着。
成群樱花的之间,一幢白色的日式风格洋房耸立,她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仙境。
进入洋房,里面的装饰全是日式的,古色古香的原木榻榻米设计,自然与诗意油然而生。别致的墙面装修更添自然风采,温馨舒适的颜色搭配,谱写出一副如诗画卷。
“这就是你的家?”比儿带着惊叹的语气问。
“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自设计的。”
“好美,你想你的国家一定也很美!”
“我的家乡很美,比儿小姐有时间一定要到日本玩一玩。”
日本?
从小生活在城堡里的比儿,想都不敢想自己可以去一个陌生美丽的国家,以前连离开城堡都是一个奢望,何况是日本,她真的有机会去吗?
“只怕没有那个机会。”比儿由惊叹变成了哀叹。
佐藤涯深情地看着她,“比儿小姐,一定会有机会的。”
他带着她上了楼,拉开精美的格子门,一间日式卧室进入眼帘。
没有床,只有别致的墙纸与古朴典雅的柜子,一切显得那么简单随意,可又带着温馨闲适。
“这里是你的房间,你一定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点了点头。
“对了,我的行踪能不能不告诉叔叔?”她把心中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放心,我不会说的。”
“谢谢!”
就在佐藤涯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又叫住了他,“佐藤先生,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佐藤涯显得很很耐心。
“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比儿低头,不好意思的说。
“衣柜里有我没有穿过的T恤衫,你先将就一下,我已经叫人去给你买衣服了。”
比儿闻言,觉得他是一个很细之的人,看着佐藤涯离去的背影,她眼露感激之色。
她对他是带着那么一点点好感的,她又笑了笑,拉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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