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花钱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一早,陆兴实业鹏程分公司的高管们,又带着下属去到村里,落实冯总的指示。
比昨晚更糟糕的是,面对上门的公司员工,大多数村民门都不开。
公司员工站在寒风中,隔着玻璃,面对着村民家喋喋不休,脚冻麻了,嘴说木了,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村民一家老小围坐着炕桌,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喝着醇香的粮食酒,瞅着院里那些人,就好似看傻子一般。
不对,不是看傻子,是看大骗子。
本来就是嘛,原来每次去找公司,公司不但不承担责任,连个人话都没有,公司领导更是能躲就躲。
现在忽然这么热情,为什么,难道是鬼催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家伙绝对是来坑人的,绝不可能是好心。
在做村民工作的同时,高管们也不时联系镇村领导。
村领导干脆躲到别人家,手机打不通,一问就不在。
镇领导要么不接电话,要么就是别人替接,要么就以短信【开会】搪塞。
我们是真的犯贱?还是真的目的不纯呢?
公司员工们都含糊了。
没办法,只能由怀忠再次向冯肖利汇报。
“一群废物,送钱都送不出去。”
冯肖利听到汇报后,大为光火,亲自上门。
“老乡,我是陆兴实业鹏程分公司副总经理冯肖利,公司这次补偿完全是基于责任事实,真诚履行补偿责任,以弥补您因洪水造成的损失。”
“我公司一直秉承诚信待人、认真做人、以人为本、人民至上的原则,愿同社会各界一道,为人民服务,与村民交好朋友、做好邻居。”
“洪水无情人有情,人间自有真情在。得知耕地被淹,公司上下非常重视,一边与相关部门积极对接,一边向上级公司汇报,终于获得了总公司和相关部门的支持,也终于有了这次上门服务。”
“冯肖利我上门来,敬请您老把门开;签上姓名把钱揣,您说牛掰不牛掰。”
还别说,冯肖利废了好大一番口舌,屋门终于从里面缓缓开启。
冯肖利乜斜了一番周遭的下属,眼中得意尽显,分明在说“看见没?学着点”。
不过等冯肖利再扭过头去,发现屋门并没全开,只是开了条细缝。
然后传出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开不开就不开,妈妈回来了,我就把门开。”
把我堂堂的常务副总当成大灰狼了?
冯肖利简直哭笑不得。
“当啷!”
忽然门缝处银光闪动,一枚硬币抛了出来。
啥玩意?还把我当讨饭的乞丐了?
冯肖利一时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家不行换下家,老子有钱还怕啥?
冯肖利不由得起火,虎着脸换到了另一家。
这一家更直接,听到外面脚步声响,干脆连院门都不开。
再换一家,老子还不信有钱花不出去。
来到第三家更傻了眼,院门上竟然贴着纸,纸上写着一行字——“陆兴公司员工和狗不得入内”。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娘,婶不可忍。
看到这样的侮辱语句,冯肖利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员工们看到常务副总的作派,长松一口气,暗道“这才是大公司领导的样子”,也跟了过去。
“你们跟来干什么?”冯肖利转头怒吼一声,怒冲冲上了汽车。
不是拂袖而去,永不再理吗?
员工们懵逼了,面面相觑之后,只能继续留守,继续吃闭门羹。
冯肖利并非打道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城郊镇。
门卫一个没拦住,赶忙挨个打电话汇报“冯肖利的车进去了”。
书记、镇长接电话后,马上紧插办公室屋门,躲进里屋套间,手机也调成了静音。
康伯杉是第三个接到门卫电话的。
“你说什么?确定是他的车吗?确定是冯肖利……”
康伯杉刚追问到半截,屋门一响,冯肖利已经怒冲冲地进来了。
“真的是他。”康伯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撂下了听筒。
“你们什么意思?书记、镇长敲门不开,电话也不接?”冯肖利进门便质问。
康伯杉打起了马虎眼:“是吗?今天我起来就忙,还真没注意到他俩。”
“哼,全他娘躲里屋了,不然大白天拉什么窗帘,里面有光屁股女人啊?”冯肖利被明着欺骗,火气更盛,直接爆了粗口。
康伯杉听这话太难听,下意识要翻脸,但又迅速换了笑脸,因为他没有翻脸的资本。
论级别,对方副处,自己只是副科。
论实力,对方一顿便饭好几万,自己报张加油票还得编造半天理由。
更关键的是,自己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哪哪都短。
“嘿嘿,冯总说笑了,怎么会呢?”康伯杉继续耍贱。
冯肖利抬手点指:“我说笑?我看你们就是玩笑。身为一级党委、政府,面对企业主动解决与居民纠葛,不说主动配合,反而各种理由躲避,你们称职吗?对得起人民公仆的称号吗?对得起十三个月工资吗?对得起名目繁多的福利吗?对得起老婆卫生巾也报销吗?”
“我没报销过老婆卫生巾,只报过大姨子的。”
康伯杉下意识脱口而出,赶忙又改口,“玩笑,玩笑,大姨子今年正月就绝经了,四十五岁也太早了。”
“你你你……”
冯肖利被不是冷幽默的幽默气坏了,手指都不禁颤抖,“你对得起收我公司的购物卡、礼金卷、狗粮吗?”
我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说?
康伯杉不由得一惊,赶忙猛地捂住肚子,哈着腰冲出屋子,嘴里还不停地“哎哟”着。
“你去哪?”冯肖利转身的工夫,慢了半伯,等他追出去时,康伯杉已经先一步进到厕所,反锁了屋门。
“都给老子装相,是吧?你们可别后悔。”
冯肖利放了句狠话,气咻咻地上了汽车,直奔区政府而去。
“嘎吱”。
汽车停下的一刻,冯肖利立即换上了笑脸。
这倒不是冯肖利气消了,而是不敢给徐搏甩脸子。
从车上下来,冯肖利一直管理着表情,到了区政府五楼。
可是敲了半天门,常务副区长办公室也没人应声。
也躲了?
冯肖利带着狐疑,拨打了肖朗号码。
时间不长,传出肖朗压低的声音:“哪位?”
“肖科长好,我是冯肖利,请问徐区长方便吗?”冯肖利客气地说。
“领导正和客商考察现场。”肖朗回道。
“那等一会儿领导方便,我再联系。”冯肖利只好挂了电话。
现在也没心情与彭玉虎交流,冯肖利直接回到车上,双眼瞅着院门处,不时电话联系着。
等啊等,打啊打,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冯肖利终于和徐搏对上话。
“冯总,肖朗说你找我好几次?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呀。”徐搏的声音很和气。
谁知道你接不接?会不会借题发挥?
“您那么忙,我哪敢随便打搅,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向您汇报。我们……”冯肖利心中腹诽,嘴上却是加着小心,讲了遇到的难题。
“是吗?还有这事?为什么呢?”徐搏显得很吃惊。
好人不得好,我犯贱呗。
这只是冯肖利心中气话,自然不能讲出来。
反而还得自我检讨:“主要是我们平时和村民接触不够,没有尽到相应帮扶义务,以后一定改进工作。”
然后赶忙转到正题:“您看能不能麻烦亲自指示一下,或是派人去帮着做做工作?”
“我这走不开呀。这么的吧,下午让肖朗去配合你们一下。”徐搏给出回应。
“那太好了,谢谢您,我这就回去等候。”
冯肖利结束与徐搏通话,回去等起了“钦差大臣”。
也没让过多等候,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冯肖利等到了肖朗。
肖朗跟着去了豆苗村,找到了村主任姜大亮:“姜主任,冯总是带人来签署协议并赔款的,是不让村民们配合一下?”
“哎呀,这得看村民们意愿了。”姜大亮依旧是推脱的言词。
看到这种情形,冯肖利不禁暗自冷哼,你们要是也做不通工作,那就不能怪我不出钱了。
肖朗也不多言,而是来到大街上,高声说道:“乡亲们,公司答复的条件达到大家要求没?如果达到的话,就签一下吧,我是代表徐区长来配合工作的。”
“我们签。”随着一号回应,徐抗帝和一群村民走来了。
“这次公司答应的倒是挺快,就是他们说话不算数,我们不敢信呀。刚发洪水的那时候,他们办公室主任明明承认了是他们的责任,可是转身就不承认了,幸亏有人录了音,他才没法再抵赖。”徐抗帝说话间,到了近前。
听到这段话,冯肖利立即向怀忠发去了“死亡凝视”。
怀忠整个身子一哆嗦,脑子里全是“nmb”,不知是骂徐抗帝多嘴,还是在骂自己当初嘴欠,或是在骂录音的人。
“徐区长为人民着想,敢冒着风险解决难题,我们信他。”
徐抗帝说着话,向冯肖利伸出手去,“协议呢?钱呢?”
冯肖利稍稍一愣,冲着怀忠咬牙:“快点!”
在徐抗帝带头下,村民们纷纷签字领钱。
与此同时,冯肖利接到反馈,其他村子也开始了履行手续。
哎,我还不如人家一个秘书呀!
冯肖利看着眼前场景,又气又恨又悔,不由得暗自咬牙腹诽“花钱太不容易了。”
其实冯肖利有所不知,徐抗帝和肖朗通了好几次电话,知道肖朗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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