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３５章：住不住
理论上说，公司部门领导，应该住在部门领导楼里的，不说住进去能占多少便宜，起码体现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不过，很多公司部门领导并没有住进去，这里面当然是出于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譬如，某人刚被提拔为公司领导，但是领导楼里没有空房子了，那就只能暂时住在外面。再譬如，某人想要躲清静，想跟大家伙保持距离，也就不会选择住进去。一旦住进去，每天跟别的领导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点私隐都没了，慢慢的也就失去了威信。还有，譬如安全部跟建筑部那样的公司部门领导，只是在公司里挂个领导的头衔罢了，每天不在公司里面办公，也是不住里面的。
宋朝阳最初没有住进领导楼的缘故，是因为当时里面没有空房。前任公司总经理张文林被处理后，一家子肯定是要从部门领导楼一号小楼搬出来的，但偌大的家底，外加一家老小十数口子人，想要搬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结果一拖就拖了几个月之久，这都快到年底了，才把一号楼彻底腾出来。
一号楼对应的是公司总经理，总经理可以选择住进去，也可以选择不住进去。可就算总经理不住进去，让一号楼空着，别的部门领导谁也不敢住进去，就算有那个胆子，也不好意思住进去。中国人最讲究名义嘛，干什么事情都要讲个名义在先，哪怕造反也要“清君侧”，名不正则言不顺嘛。你是几号部门领导，就要住几号楼，不能擅自逾越，就好像龙椅只有皇帝才能坐，就算皇帝下朝了，大臣也不敢上去坐一样。
当然，这种用楼的序号对应相应排名部门领导的房屋分配方式，显得过于僵硬死板，效率极其低下，经常会造成某些楼空置、某些人却没房子住的尴尬情况。因此，在有的地方，已经对这种房屋分配方式进行了改革，不再以楼号对应相应排名部门领导，而是使用排队的方式，先到先分，后到后分，实在太晚的就没的分。只是万合集团改革方面起步较晚，步伐较短，所以始终都在延用旧时的规定办事，就像某些城市已经取消领导公车的特权车牌号，而青阳依旧在使用专车的车牌一样。
宋朝阳听李睿汇报了这件事，有些头疼，打心眼里并不想搬到部门领导楼里面去，因为一旦搬进去，就会被大院限制住，干点什么事都不方便，也会被很多有心人盯上，再想保持某些秘密就难了，可要是不往里面搬吧，又怕招致有些人说闲话，会说自己自视清高、不团结其他部门领导、没把别人放在眼里等等，这些闲话要是传开了去，就算自己贵为公司总经理，也会被人腹诽讥笑，长期下去不利于团结。
搬与不搬，都有各自的好处与坏处，而且好处与坏处基本持平，没有特别明显的差距，这才是最令人为难的问题。是要自由呢，还是要名声？
李睿见老板听了此事没有表态，就知道他不愿意往里面搬，想想也是，一旦搬进去，跟其他部门领导们住在一起了，也就被彻底拴住了，不说别的方面，只说再想跟类似郭晓禾那样的红颜知己幽会，就成了极其奢侈的事情。
你知道搬进去住以后，每天晚上会被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有心人甚至能判断出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回来睡，要是连这些私隐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人家要是有心对付你，你还跑得了？
猜到老板的考虑之后，这事也就好办了，顺着他的心意来就行了。
李睿说：“要我说，还是不要搬进去了。领导楼我去过，那么大的楼房与院子，不请个保姆打理肯定是不行的。这一请保姆，每个月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说了，前任总经理张文林可是在一号楼里住着的时候下马的，因此一号楼肯定不吉利，说不定有什么晦气不干净的东西在里边呢。还是住在青阳酒店好，省事，省钱，省保姆，也清净，省得跟人住在一个大院里，整天闹哄哄的，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宋朝阳微笑说道：“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话怎么能带迷信色彩呢？除去张文林那一条不要说，其它几个原因，你帮我转告给那位副经理，就说我不搬了。”说完又皱起眉头，道：“领导楼搞的这一套房屋分配方式很不好，一号楼对应公司总经理，二号楼对应副总经理，依次类推，表面上看很公正也很显身份，实则充满了本位主义思想，陈旧迂腐，需要改变一下了。都是为公司服务的同事嘛，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安排就很合理，何必非要针对排名顺序做文章呢？难道公司总经理住在九号楼，就不是公司总经理了？又难道最后的人住在一号楼，就摇身一变成公司总经理了？不可能嘛。你同样跟那位副经理讲一下，让他们改革一下分配方式，要做到公正合理。”
李睿点头答应下来，心说老板这一手玩得可真高明，他担心自己不住进去，会被人说闲话，因此就提出改革领导楼的分配方式，从此淡化一号楼的地位，这个先例一开，以后自然不会有人专门针对一号楼说事了，也就不会针对他这个公司总经理了，高，实在是高，真的很高明，要不说领导总是富有智慧的，那是有道理的，人家能治人而不治于人，本身就是有能力有智慧的体现，还不算几十年职场摸爬滚打中所得来的大智慧。
跟着领导就是学本事啊，不服不行！
下午上班后，李睿就给后勤管理局那位副经理打去电话，按宋朝阳的意思跟他说了下。
副经理听完后陪着笑问道：“李秘啊，宋总让我们改革领导楼分配方式，这个……呵呵，该怎么改啊？请你示下。”李睿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宋总的意思是，可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分配。”副经理道：“这个我明白，人好说，可是具体到楼房，该怎么排呢？”李睿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耐着性子解释道：“现在领导楼里的所有空房，按照序号排列，从最小号到最大号这样的顺序排列，一旦有新的领导入住，就住排序第一位的那个小楼，不要管它是一号楼还是十号楼。对了，干脆，你们就把楼的序号全部漆掉，按照从里到外或者从外到里的顺序住人。”
副经理这才明白过来，在电话里答应下来，自去安排不提。
下午稍晚一些时候，行政部长肖大伟带着下属过来见宋朝阳汇报工作，李睿也进去旁听了下。
两人汇报的是南河项目部招聘考可能存在舞弊那件案子。那件事早就发生了，一直在默默的发酵，最终爆发在上周末，影响很不好，不仅打了樊建林一个措手不及，还让南河县与青阳市公司的两级领导很没面子。樊建林甚至来了个现场办公，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落榜考生与家属们一个公道。当时宋朝阳迫于压力，也派出了办公室、行政部与人事的联合调查组，专门调查此事。
到今天，此事已经调查清楚了，南河县项目部确实存在泄露考题的行径，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出来认罪的是项目部已经退休的一个老主管。这人退休已经有四五年了，家里两个儿子都已经参加工作多年，并且工作还都不错，也就是说，他儿子并没有参加此次考试，他也就不应该存在泄漏考题的主观意图。他泄漏了给谁呢？
宋朝阳听后对肖大伟淡淡地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忙吧。”
等肖大伟也走了以后，宋朝阳哼哼冷笑出声。
李睿揣摩着他的意思，道：“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这个已退休的老主管是南河县项目部领导们一起拉出来背黑锅的老好人。反正他已经退休，也不会再承担什么纪律上的责任，岁数又那么大了，也不用担心受到别的什么处置。嗯，如果南河县项目部的人真是这么考虑的，那真是其心可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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