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寻根（2）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
六斤跟小凤睁开眼伸个懒腰。
简单吃点野果子，继续赶路。
中午，他俩才来到县城车站。
距离姨姥姥家还有七八十里。
“六斤哥哥俺又饿了，咋办呢？”小凤捂着肚子道。
他俩没带钱，不能买东西吃。
“你想吃啥？”张六斤问。
“肉夹馍，听说那东西可好吃了。”女孩道。
“好，我帮你弄！”
张六斤拉着小凤，靠近一家烧饼铺。
所谓的肉夹馍，就是烧饼夹肉。
那东西可香，是一代人的美食。
六斤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同样留下哈喇子。
怎么把肉夹馍弄到手呢？
这难不住他。
立刻抱上黑虎的脖子，在狗的耳朵边低语几声。
黑虎领命，马上靠近烧饼摊位。
趁着老板不注意，吭哧！叼上几个烧饼就跑。
老板一瞅勃然大怒，拎起菜刀就追。
“哪儿来的死狗，坏狗！竟然偷老子的烧饼，找死！”
老板离开，调虎离山成功，张六斤得到机会。
他屁颠颠靠近烧饼摊位，抓起烧饼将书包装满。
还揭开锅盖，捞走很大一块红烧肉。
然后带着小凤逃之夭夭。
等到老板回来，发现烧饼不见好多，最大的肉也没了，十分郁闷。
六斤带着小凤跟黑虎在城东的大桥下汇合。
书包打开，里面是烧饼跟红烧肉。
“哇！好香啊，六斤哥，这东西咋着吃啊？”小凤问。
“简单！”张六斤立刻拿出小刀，将烧饼刨开。
然后拉一大块肉夹在中间，递给女孩。
小凤狠狠咬一口，马上竖起大拇指。
“哇！六斤哥哥好香啊！”
“香就多吃点！”张六斤也弄一块，大口大口吞咽。
两个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可欢畅。
吃饱喝足擦擦嘴继续赶路。
这时候，六斤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七八十里路，怎么赶。
到姨姥姥家还不累死？
应该坐车。
可没钱，怎么买票？
最后一想，他裂开豁牙的嘴巴笑了。
小孩子没超过一米二不用买票。
没多久，一辆公交车开到，两个人立刻上车。
人可以上，但狗上不去。
黑虎的样子太吓人，售票员吓得尖叫一声。
“啊！狮子啊，滚开！滚开！”
黑虎被售票员用拖把赶了下去。
六斤在车里冲黑虎呼喊：“黑虎！上车顶！搭顺风车！”
黑虎得到小主人的命令，四条蹄子一纵。
咚！跳上车顶。
汽车开动，两个娃跟狗顺利离开县城。
七十多里的路足足走一个小时，不断颠簸。
最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下去汽车，又走六七里山路，来到姨姥姥家门口。
砰砰砰！六斤开始拍门。
“姨姥姥俺来了，来看你了！”
小娟的大姨今年六十出头，眼不花耳不聋，身体健康。
听到呼喊赶紧开门。
看到六斤的第一眼，老婆儿吓得不轻。
“娃，你娘嘞？”
“俺娘没来，俺一个人乘车来的！”
“啥？老天！你一个人还带个女娃？走一百多里？”
“嗯！”六斤使劲点点头。
大姨瞅着孩子脏兮兮的小脸，跟花脸猫似得。
又瞧瞧他一头大汗，心疼不已。
“俺的娃！你是专门来看姨姥姥的？”
“嗯，姨姥姥俺想你！”
姨姥姥哭了，赶紧把他俩抱紧。
然后拽进屋，打洗脸水。
还特意下厨房擀面条，招待他们。
鸡蛋卤子面条端上桌，张六斤跟小凤狼吞虎咽。
姨姥姥的眼泪下来了。
“娃，你咋自己来了？”
“姨姥姥，俺找您有事。”六斤一边吃一边问。
“啥事？说！”
“俺想问您，俺是不是俺娘生的？”
一句话不要紧，姨姥姥差点噎住。
她是最了解当初那个秘密的人。
小娟没来，她立刻明白咋回事。
娃儿大了，来打听自己的身世。
要不要告诉他？
告诉实情，那傻根是他亲身父亲的秘密再也无法隐瞒。
可不告诉他，说他是抱来的，必定会跟小娟疏远。
姨姥姥陷入纠结。
“姨姥姥您说啊？俺是抱来的，还是俺娘生的？”孩子继续追问。
姨姥姥一咬牙：“你是抱来的！不是你娘生的！”
“俺是谁抱来的？”
“姨姥姥！有户人家卖孩子，姨姥姥就把你买了，花五千块，然后给你娘抚养长大！你亲爹娘不要你了！”
姨姥姥知道这样会伤孩子的心。
但为了帮小娟报复傻根，她只能这么说。
“哇！”张六斤又哭了，哽哽咽咽。
姨姥姥赶紧劝：“娃，不哭，小娟娘对你好不好？”
“好！”
“那你就把她当亲娘，长大孝顺她！你亲娘把你卖掉，你应该恨他们，长大也不要联系他们。”
“那他们为啥把俺卖掉？呜呜呜。”六斤继续哭。
“日子穷呗，他们吃不饱，把你卖了换烧饼夹肉吃！”
“呜呜呜，他们好狠心啊……！”张六斤哭得更厉害。
小凤在旁边赶紧劝道：“六斤哥哥别哭了，咱俩是好朋友。你要是被亲娘带走，小凤就见不到你了。”
“小凤，我好可怜啊……！”张六斤的眼睛都哭肿了。
晚上，张六斤多了很多心事，紧闭嘴唇不再说话。
眼睛里也闪出凄楚，好像自己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
他做了个梦，小娟娘也不要他，要把他送人。
他恋恋不舍，哭啊哭嚎啊嚎。
一下子哭醒，枕头都湿了。
睁开眼，竟然看到小娟坐在身旁。
小娟已经赶到，大姨找人给剪子岭打了电话。
傻根开车带着小娟风风火火赶来。
“娘！娘！你别丢下六斤啊，六斤好可怜的，呜呜呜……！”
六斤扎进小娟的怀里放声大哭。
“六斤，娘的娃！你是我亲娃，亲娃啊，娘咋会丢下你不管？”
孩子哭，小娟也哭，母子二人哭成一团。
张傻根在旁边却呵呵笑。
“兔崽子！一个人离家出走，胆子不小！没被狼吃掉，算你幸运！”
“傻根叔叔，六斤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离开家，不离开娘，不离开村子了。”
张六斤信了姨姥姥的话，觉得小娟就是自己后娘。
但他甘愿跟后娘过日子。
这种纠结足足缠绕他十几年。
直到长大成人了解真相，对亲生父亲的仇恨也油然而生。
这天下午，六斤跟小凤乘坐傻根叔叔的皇冠车回家。
一路上，他仍旧沉默不语。
眼睛瞧着窗外，好像瞬间长大。
小娟过来摸他的头，孩子却躲出去老远。
女人的心里酸溜溜的，一下感到儿子距离她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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