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推土机进山
张氏是天不亮出发，下午两点来到的县城。
看到前面有个血站，她毫不犹豫进去。
再次出来，手里攥着一百六十块钱，青紫的手臂上留下一个针孔。
女人本就营养不良，平时干的都留给儿子，自己只吃稀的。
因为失血过多，她头晕目眩，眼前发懵。
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娘！您咋到县城来了，不跟儿子说一声啊？”
傻根搀着丈母娘，心里特别难过，觉得她是饿得。
张氏却笑笑：“根儿，这是钱，一共一千块，你拿去开荒地！”
“娘！这钱从哪儿来的？”
“李世贤退给我四百块，你浇地挣了四百，娘又卖了两磅血……！”
“啊！”傻根吓一跳。
挽起张氏的袖子一瞅，他顿时惊呆。
“娘！您怎么去卖血啊？！”
他心疼不已，眼泪呼呼啦啦流淌而下。
“大娘，您太傻了！卖血对身体不好！会贫血的！”小娟的心里也难受不已。
张氏为儿子真是豁了出去。
傻根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淌，扑进娘的怀里放声大哭。
“娘，您咋恁傻啊？儿子说过要让您过好日子的，呜呜呜……！”
他泪眼婆娑，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
来到这个家，他重获新生。
张氏却抬手摸摸儿子乱糟糟的头发：“娃，娘能帮一点是一点，咱不哭，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娘，咱回家，儿子扶您上车。”傻根擦擦眼泪，将丈母娘搀上驴车。
驴子在山道上撒开蹄子奔跑。
张氏觉得很累，也很乏，在大衣的覆盖下进入梦乡。
半夜11点到家，夜已经深了，几个妹妹早就睡着。
傻根将丈母娘扶下车，放在土炕上赶紧忙碌。
他顾不得饥饿，首先用开水冲个鸡蛋，然后又撒上红糖，端到女人面前。
“娘，您喝，红糖跟鸡蛋都是补血的。”
“根儿，你可真孝顺！娘不知道积了哪门子德，得到你这么好的儿子？”张氏很知足。
上门女婿就是儿子。
这鸡蛋平时根本舍不得吃，要卖掉去供销社换取油盐跟酱醋。
可傻根啥都不顾，帮娘补充营养要紧。
“娘，儿子在这里发誓，一定让你跟几个妹妹过上好日子，这辈子不活出个人样子来，我誓不为人！！”
傻根信誓旦旦宽慰母亲。
“好，娘等着，你一定能做到！”张氏笑了，特别欣慰。
第二天早上，傻根起来很早。
这次他主动来找小娟。
“妹子，起炕了，跟我一块出山！”
“喔！”小娟赶紧从炕上跳起，迅速穿衣服。
刚刚走到门口，就跟张大栓撞个满怀。
“丫头，你干啥去？”父亲问。
“进城！”姑娘道。
“又进城干啥？”
“傻根哥说了，要开那三百亩荒田，租用一台推土机。”
“谁让你包地的？你跟谁商量了？！”张大栓十分生气。
因为女儿包地，根本没经过他的同意。
一下承包三百亩，需要多少钱往里砸？
家里这么穷，房子跟责任田卖了都不够？
小娟说：“爹，您放心吧，既然女儿敢承包，就一定能种好，不用您操心！”
“丫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小娟迫不及待：“爹，俺马上要走，有啥火气您回来再发好不好？”
姑娘一边系扣子，一边过来拉门闩。
“慢着！你以后离傻根远点，别跟他走那么近乎！”父亲忽然怒道。
“为啥啊？”
“人家是有妇之夫，你俩走得太近，外人要说闲话的！”张大栓提醒道。
乡下人都很封建。
这年头姑娘跟小伙子单独说说话都会遭人非议。
就算定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只能钻高粱地，或者去打麦场。
大街上谈情说爱搂搂抱抱，村民的唾沫能把人淹死。
人要脸树要皮，张大栓不想女儿的名节被毁掉。
“嘴长在别人身上，谁爱说啥说啥去，俺不在乎！”
小娟却大模大样，开门出去上了傻根的车。
“妹子，咱们去城里找小高吧。”傻根建议道。
“好！就按咱们商量的办，租一台推土机！”
“驾！驾！”傻根将鞭子挥起，毛驴子再次奔跑向山外。
这次找到小高，他俩笑眯眯地，因为有了钱。
首先将柴油机跟抽水泵的欠款结清。
然后傻根说：“小高哥，我找你还有别的事。”
“兄弟你说，我就喜欢跟你这么讲信誉的人打交道！”
小高做生意两年，碰到的人不少，赊欠出去的东西也不少。
可像傻根这样及时还欠款的却不多。
“我想租一台推土机，开垦药王村的荒田，不认识别人只认识你！你帮我租一台推土机吧？”
“你要开垦荒地？”小高问。
“嗯。”
“多少地？”
“三百多亩吧。”
“一天给多少钱？”
“我不知道行市，你说多少就多少。”
小高想了想：“不如让我去，租给别人是一天三十，你给二十块行不行？油钱算你的，每天再管三顿饭。”
“啊！你有推土机？”傻根闻听心里一喜。
“是！”
“太好了！啥时候可以去？”傻根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喜笑颜开。
“明天就可以，你在家里等着，我早上八点准到。”
“小高哥谢谢你，你是大好人啊，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傻根心里感激不尽。
小高却憨憨一笑：“不客气，我也是为了挣钱嘛。”
说着，他的眼睛冲小娟瞟了瞟。
小娟在旁边同样笑眯眯的。
“小高哥，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俺在家里等，你一定要来！”姑娘道。
“放心，君子一言快马加鞭！”
傻根跟小娟兴高采烈走了。
小高说话算话，第二天早上八点，果然开一台推土机赶到药王村。
傻根和小娟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高不但带来柴油，机油，还有三角带跟维修工具，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小高哥，你来了？”两个人赶紧过去迎接。
“嗯，傻根小娟，地在哪儿，咱干活儿吧。”小高摩拳擦掌道。
“不忙，先吃饭，吃饱喝足再干。”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小高是贵客，当然要热情招待。
“不！我吃过饭来的，先干活，中午一块吃！”
说着，小高加大油门，推土机呼啸着冲上山坡。
傻根将他带到山坡上，推土机有条不紊开始工作，翻起黑黝黝的沃土。
好多邻居在田里干活，发现傻根在开荒地，全都过来瞧稀罕。
群众们一个个瞪大眼，羡慕不已。
“傻根真的要开荒地了！”
“他雇佣了一台推土机！”
“这东西真厉害，好大的力气！”
瞧着群众们羡慕的眼神，傻根的脸上光芒四射。
美好的生活在向他招手。
心里默默祝告：“梨花，你回来吧，我再也不傻了，不但能给你幸福，还能给你性福！你男人是很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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