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半块令牌
府衙办事效率很快,只三日便将郭家的事情审了个明明白白,由文书亲自将审问过程汇总以及相关卷宗包括验尸结果送到驿站。
不出所料,除郭管家的女儿外,那些去往郭家的流萤全都死了。死亡原因是被药物致晕后窒息而亡。窒息的方式有多种,其中一人是被掐死的,根据死者脖颈上留下的指痕断定为郭管家所为。另外一人是被枕头捂死的,鼻孔里还有残存的棉絮。剩下两人是被绳子勒死的,其中一人有短暂清醒并且反抗的过程,她的一个指甲劈了。
陆知鸢边看卷宗边问:“这人死了多久?腐烂程度如何?脖颈上留下的指痕是否清晰。”
文书恭敬道:“验尸结果放在卷宗后面,里面有详细记录。案犯埋尸的地方很特别,土壤干燥,让尸体尽可能地保持了被害时的模样。尸体小的见着了,挺吓人的。案犯在埋尸的时候很随意,基本上杀的时候什么样,埋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陆知鸢:“郭管家的女儿呢?”
文书试探着:“夫人是问郭莺?”
陆知鸢抬眉:“郭莺?”
文书笑了:“就郭管家的女儿,郭家少爷郭宽后来娶的那位夫人。小的时候叫妞妞,随父亲叫郭妞妞。后来被人牙子带走,卖了几家,名字也是换来换去的。后来做了街头的流萤,取名兰儿。再后来,假冒知府千金,以李墨兰的名字嫁给了郭宽郭少爷。李是她母亲的姓氏。现改名郭莺,以案犯养女的身份登记在府衙。”
陆知鸢点头:“这个郭莺可有找到?”
文书欠身:“找到了,就在镇子上。用从郭家带走的钱置办了一座大宅子,要不是夫人您来了,这郭莺怕是要在那处新宅子里招个赘婿。”
说罢,还不忘补上一句:“这郭家是真惨吶。”
陆知鸢翻看着验尸结果:“郭家的宅子跟铺子呢?”
文书道:“郭家原本的宅子被案犯,也就是郭家的那个管家跟他的女儿郭莺给卖了。现任房主不愿意把宅子退出来。我们去过问郭少爷的意思,郭少爷的意思是由郭少夫人做主。这郭少夫人就是这家驿站的掌柜,方才也去问过了。郭少夫人的意思是,宅子已经卖了,没必要再买回来了。案犯,也就是郭管家,愿意将他名下的那处宅子补偿给郭少爷。”
郭家的那几间铺子也都找回来了,跟陆知鸢说的一样,都被郭管家以买卖的方式转到了郭莺名下。铺子里的伙计掌柜一个没换,仍维持着正常经营。府衙那边已经通过正规流程将宅子和铺子过到郭念之名下。郭念之就是阿福,念之是郭宽给他取的要登记到郭家族谱上的名字。
阿福有了新名字,郭宽的毒也控制了个七八分,仔细养着,再活半年不是问题。驿站事了,陆知鸢也准备启程离开。
得知她要走,阿福母亲找到她,面带拘谨。她说郭宽想要见陆知鸢,不是因为他体内的毒,也不是因为郭家的事情,而是他知晓一个秘密,一个与朝廷有关的秘密。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也知道陆知鸢身份不凡,极有可能有高官背景。他想将那个秘密告诉她,当做报恩。
时隔三日,再来小院,感觉完全不同。
院里原有的杂物都被清除了,显得既干净又空荡。临时搭建的那个厨房也被拆了,现在的厨房是郭管家原本的房间的改建的,雇了个嬷嬷做厨子。郭宽所在的房间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子很大,隔成两半。外间是郭宽住的,便于照顾。内间是小厮住的。小厮是原本在郭家伺候过郭宽的小厮,被阿福母亲找了回来。
床是新的,被褥也是新的,虽还有些味道,在熏香的作用下不太能闻的出来。
比起三日前,郭宽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穿着宽松的衣裳,斜靠在被褥上。目光平静,面色从容。此时的他,倒是有几分秀才的模样。
见到陆知鸢,郭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陆知鸢没有阻止,任由他尝试几次后主动放弃。
仅是想要站起来这个动作,就让郭宽大汗淋漓。他虚弱的笑笑,抬手道:“失礼了!”
“你已经尽力了。”陆知鸢落座:“我是来听秘密的。”
郭宽看向陆昀。
“他叫陆昀,是我的朋友。”陆知鸢正眼看向郭宽:“不用避讳任何事情,包括你所说的那个秘密。”
郭宽点头,摸索着从枕头下取出两个信封。一个信封是干净的,打开是半块儿染血的令牌。一个信封是折叠过后又被压平的。信封上有明显的血迹。把信封和令牌放到一块儿,可以确定,上面的血迹是同一时间染上的。
“在与阿棉成婚前我曾出去游历过。”郭宽不自在道:“我与阿棉自小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伯父伯母去世了,因为我和我的父亲。阿棉成了孤女,被接到家里。我跟我父亲,包括我的母亲都知道是我们对不住阿棉,对不住阿棉的父母。倘若那天我们没有去驿站,倘若父亲提前把他与人的矛盾处理好,一切或许都不一样。”
郭宽闭上眼睛:“自责,愧疚,悔恨,让我们不知道如何面对阿棉。随着阿棉渐渐长大,这种别别扭扭的心理越发不可控制。父亲擅长逃避,母亲用苛待阿棉来遮掩过往的过错,她固执的认为是阿棉的父母故意为我们牺牲的,是想要以此威胁郭家对阿棉好,对阿棉负责。我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既承袭了父亲的逃避,又学到了母亲的苛责,还有源于内心深处对阿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陆知鸢:“不是游历是逃避?”
郭宽点头:“是,我想用这种方式逃避我跟阿棉的婚事,或者是想清楚我跟阿棉的婚事。我去了兖州,就是距离甘州很近的那个兖州。刚进兖州就被偷了银子,迫于果腹,找了份活计,是在烟花柳巷里为那些姑娘们写艳词。”
郭宽红了脸。
他是秀才,是一心想要科考为民做官的,这样的经历确实难以启齿。
香来馆,是兖州姑娘最多,也最热闹的花楼。郭宽在里面待了半个月,直到某天被一群黑衣人围住。他们掏出一张画像,逼问他是否有见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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