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粮草证据
郭宽见过,他是在香来馆打杂的。
香来馆做得是晚间的生意,过了子夜就会渐渐安静下来。每每那时,他都会去找画像上的那个人喝酒。他不像一般的打杂,他知道很多。例如兖州的军事,政务,还有之前的战事。虽未见过他写字,从他的谈吐来看他是有学问的,且学问不亚于他这个秀才。
郭宽这个人虽然有很多毛病,但心怀正义,知道好赖。他清楚,蒙面的一定不是好人,若是告诉他们那人藏在香来馆,不仅那人会死,他跟香来馆的那些姑娘们也会死。
他强装镇定,说从未见过此人,若是诸位侠士有需要他可以帮忙留意,说着,掏出给姑娘们写得艳词。
那些黑衣人并未难为他,将他放了回去。
第二日,他找到那人与他说了黑衣人的事情。沉默良久后他将那封信和那半块令牌交给了郭宽。他让郭宽帮他把那封信和那半块令牌带出兖州,若他日后中了状元做了官,再将它们转交给朝中有身份,有地位,亦可相信之人。
若他没有中状元,只是个普通人,就把这些东西烧了,埋了永远不要被人发现。
郭宽知道这东西很重要,却没想到这东西那么重要,重要到让那个人付出生命。在将东西交给他的第三日,他被人发现死在乞丐聚集的小巷里,死因是与乞丐夺食,被其他乞丐活活打死。
人不是在香来馆死的,死前穿着乞丐的衣服,饶是那些黑衣人也不会把他跟香来馆联系到一起。他把他所有的钱留给了郭宽,郭宽没有迟疑,在他被打死的当天带着信和令牌离开了兖州,一路不停,仅用了十几天就回到了郭家。
他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将信和令牌分别掩埋收藏,直至昨日,才让阿棉,也就是阿福的母亲将它们取了回来。
陆知鸢拆开那封信:“你可知那人是谁?”
“不知。”郭宽摇头:“他身上有伤,虎口有茧,应该是个当兵的。有兖州口音,不正宗,夹杂着别的。据我猜测,应该是在兖州当兵的。讲事情言简意赅,对于兖州地面上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其在军中的位置不会太低。”
郭宽继续道:“不是小兵,却藏在香来馆那种地方,还有黑衣人拿着画像四处寻找,在他身上一定藏有秘密。那个秘密或许就隐藏在这半块令牌和这封信里。”
陆知鸢边点头便将信拆开,“可有看过这封信?”
“没有!”郭宽答得很快:“他说过,要将这东西交给朝中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既是有身份,有地位便不是我这种平头百姓可以看的。不瞒夫人,我想过将这封信拆开,但拆开后的后果未必是我亦或者整个郭家能承受的。”
“的确不是你能看的。”陆知鸢将信折了起来:“你若是贪心之人,必定会利用这封信里的内容去做些什么。无论是递呈六部还是去找那些黑衣人的主子下场只有一个。”
郭宽:“死?”
陆知鸢弯了弯唇角:“不是死,是满门皆灭。”
郭宽笑了:“还好,那时的我还没有那么贪心,起码忍住了没去看那封信。”
陆知鸢有个疑问:“你既在兖州的香来馆待过,应该瞧得出你的那位夫人不是知府千金,而是烟花女子。”
“我知道她不是知府千金,也闻出她身上的风尘味儿,让她进府不过两件事。一是让我父母明白,强行撮合我与阿棉并非我所愿。二是我在香来馆待过,觉得配不上那些好姑娘。我已经辜负了阿棉,不能再害了别的好姑娘。烟花女子不同,我娶她过门,于她而言是好事。三是她手腕上有个淡青色的图案,那图案与那人手腕上的一样,我觉得她与那封信和那半块令牌有关。”
“你说的图案可是这个?”
陆知鸢递出一张纸,纸上是一个古怪的图案。只一眼,郭宽便点了点头。
“这个图案与信还有令牌皆无关系,这是人牙子给那些孩子身上打的标记。标记中间的这个符号代表数字,前面这个是年份。看着相似,实则不同。你说的那个人应该也是被人牙子拐卖到兖州的。至于他到了兖州之后的经历还要查一查。”
郭宽的眼睛亮了一下,看着那个图案道:“夫人说中间的那个符号代表数字?前面的是年份?若我能将那个人手腕上的图案画下来,夫人是否能确认他的身份,探寻他当年的经历,帮他完成他未能做完的事情。”
对于那个人,郭宽亦有内疚,若非是他,他也不会自寻死路。他寻死,既是为了保护那封信和那半块儿令牌,也是为了保护他。
临走时,陆知鸢问郭宽他对阿福母子究竟是种什么感情,郭宽眼神纠结未曾回答。
他也不知他对阿福母子是种什么感情。
说他不喜欢阿棉?可他心里从未放下过阿棉,哪怕阿棉带着阿福去了驿站,他也时时关注,想尽办法不着痕迹地去照顾,贴补他们母子。
说他喜欢,他比谁都清楚,阿福母子的那些苦难都是他造成的。
答与不答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眼下能做的就是利用他郭家少爷的身份为他们母子安排好今后的生活。若有来生……罢了,哪里还有来生?今生事,今生了。今生债,今生偿。
马车上,流萤问陆知鸢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陆知鸢直接将信递给流萤。
一封求救信,内容涉及兖州的那批粮草。求救信上有两种自己,一种较为仓促,应该是在情急之下写的。另外一种字迹较为端正,笔锋里带着一股怒意:“抢走米粮的并非敌国,并非盗匪,而是内鬼。”
内容里夹杂着一个地址,不完整,是被写信之人刻意隐藏的。
拿出地图仔细寻找,仔细对照,发现写信之人用了暗语,所谓的暗语应该是当地的一种方言。想要知道信里的那个地址在哪儿,只有到了兖州才能搞清楚。隔着帘子,陆知鸢让陆昀这一路不必再刻意停留,快马加鞭直奔兖州。
一个时辰后,太子与左一率领大批人马赶到驿站,得知陆知鸢他们已经离开,且是朝着兖州的方向,太子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他已得到消息,有人要在半路伏击他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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