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相思何解

看起来倒是一副不错的风景，如果把七杀的尸体，已经染红了土的血除去的话，才可以说好。

苏笙月只想这样静静地待一会儿，和木青瓷两个人。他不算担心木青瓷所中的千丝迷心蛊，因为木青瓷百毒不侵，那个蛊顶多也只是暂时迷了她的心智而已。只是事情的发展永远不会如人想象中那般。

而就在这时，木青瓷突然睁开眼睛，她没有客气，一掌打在苏笙月的身上，将苏笙月打得退了好几步。

也不知道木青瓷是不是伤得太重，所以没有什么力气，打在苏笙月身上的那一掌也基本上可以忽略过去。苏笙月对于木青瓷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被震惊了，不过一看见木青瓷面无表情的俏脸，还有冷漠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是千丝迷心蛊在作怪。他没有多少出神的时间，就在崖边，木青瓷一直对他出手。木青瓷原本苍白的脸色就显得苍白了，她的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苏笙月的做事风格，他必须要动手拿下木青瓷，最好打晕她，或者是点了她的睡穴。苏笙月不偏向前者，那也只能是后者了。他们两个就在悬崖边纠缠，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的。

木青瓷背对着百丈高的悬崖，面对着神情担忧的苏笙月，她此刻可不顾惜她的身体，看似用了全力的攻击苏笙月。

苏笙月也觉得头疼，既不能伤到木青瓷，又要顺利拿下她，还真是棘手。看着木青瓷越发冰冷的眼神，出手也越来越凌厉，苏笙月也不再大意。毕竟现在是四年后，木青瓷修炼魔功之后，功力大增。就在这时，苏笙月一掌打过去，准备接下木青瓷箭步上前打来的那一拳，谁能料到木青瓷突然收回了手，反是任凭着苏笙月那一掌打在她的身上，眼中还有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作这个决定对于木青瓷来说并不难，她的意识恢复了，但依旧选择装作被控制的样子，故意对苏笙月出手，为的只是逼迫他出手反抗。看起来效果不错，尽管苏笙月连五成力都没有用到，可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咳嗽了两声，嘴里溢出血来，可依旧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看着苏笙月的时候，眼中满满都是戏谑，总算赢了他一次不是吗？尽管是以这样的方式，可终究是胜了，也再不会陷入两难之地。

苏笙月根本来不及收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木青瓷，瞧见她眼中的戏谑，嘴角绽开的笑，一瞬间就明白了木青瓷是故意这么做的。

“记住我，苏笙月。”木青瓷没有给苏笙月反应的机会，她离崖边本就是一两步的距离。阖上了双眼，往悬崖下倒去。身体就像落叶一般，却不是缓缓的飘落。

“青瓷！”

苏笙月来不及愤怒，也来不及抓住木青瓷的手，看着她摔下悬崖。可几乎是同时，苏笙月拔出他插在地上的长剑，也随着木青瓷跳下了悬崖。

面对悬崖，苏笙月也算慌乱而不知所措，他与木青瓷掉下悬崖的时间只不过是一个呼吸间。他只手抓住木青瓷的衣服，反手把长剑深深地插在崖壁之间，这才没有一直下落。苏笙月只手抓着深深插在崖壁里的剑柄，脚踏在凸出来的岩石上，这才是稳稳当当的站住了脚。他抓着木青瓷的衣服，把她拉了上来。苏笙月看着脸色苍白的木青瓷，也不知该喜，还是怒。

“一切都结束了。”木青瓷感受着男子温热的气息，她睁开眼盯着苏笙月，淡淡的说道：“放手吧，苏笙月。”

苏笙月显然没有料到木青瓷会说这样的话，又想到她故意让他伤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他还是忍住心里的怒气，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带着木青瓷安全返回崖顶，并且给她疗伤，一直这么待下去也不是方法。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活下去，会听我告诉你那些答案。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我，青瓷。”苏笙月看着木青瓷平静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心慌，他总感觉这一次可能要永远的失去他最爱的女人了。

木青瓷没有正面回答苏笙月的话，她咳嗽了两声，才慢慢说道：“都说人死后会去黄泉，最后转世投胎。不知是否有奈何桥，桥边是否有孟婆？要去转世轮回之人都要喝下一碗孟婆汤，忘记前生之事。我死后，若去黄泉，见了孟婆，定要问她要三碗汤。喝一个干干净净，再也不要想起你，想起我所谓的前生。”顿了顿，放轻了声音道：“如果真的有轮回，我再也不要与你相遇，也不要爱上你。”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逼我亲手杀了你。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宁愿你一辈子都恨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所以别想着轮回，也别想着忘记。”苏笙月的语气中带着颤音，他想不通木青瓷为什么要用这样两败俱伤的方式。只是这样的话，却莫名让他心颤，咬紧了牙关，他只说道：“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还有女儿，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你若是喜欢，我可以陪你看遍世间繁华。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再也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呵呵……我哥哥的死就像是一道鸿沟挡在我们面前，你要让我怎么原谅你，再重新开始。”木青瓷伸手抓着苏笙月胸前的衣裳，她眼中有着得意，这一次终究是她赢了。也许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可木清玄的死像噩梦一般挥之不去，她忘不了木清玄的死，也无法不爱苏笙月，也许用她的死来抵消这一切，会是最好的办法。这才是她的目的，早在开封时就想好的路。只是不知去了黄泉，木清玄会不会责怪她，没有按照他的心愿，好好的活下去。“苏笙月，我要你记住，你给我的痛，现在由我还给你。”

“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木兄的事也不会再瞒着你。你听我解释，一切都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苏笙月知道木清玄的死就像一根刺，始终都刺在木青瓷的心上，随时随地的提醒着她，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如果一天不解释清楚，那只会生出无数的变故。可就在这时，苏笙月只觉得手被针扎了一般，手突然发麻，使不上力气，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木青瓷。

“苏笙月，你不要死，答应我一定不要死。我要你永远的记住，是你亲手杀了我。我要你永远的记住我，永远的愧疚于我，永远忘不了我。”木青瓷似笑非笑，又似哭非哭，看起来活像在做鬼脸，她好似释怀了一切，却永远也无法释怀。趁着苏笙月松手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的笑开，嘴角微翘，松开了抓着的衣裳，轻而易举的挣脱开了苏笙月的怀抱，朝下坠落的那一刻，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音也没有发出，终是消失在云雾之中。

“青瓷，不要！”

苏笙月没有拉住木青瓷，唯有她衣裳的碎片，但他却看懂了她的唇形，她四年后一直没能问出口的话。

“苏笙月，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怎会不爱？木青瓷，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听过我的话。”苏笙月看着他最爱的女人在云雾之中渐渐隐去了身形，心却在滴血，疼得无以复加。他不相信木青瓷会就这么死了，他们还有女儿，孩子才三岁，木青瓷怎么能狠心舍下他们的女儿。

世间最痛苦的事也莫过于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直至最后握着的那只手也从手中抽出，再也抓不住她。

苏笙月慢慢的阖上眼，心却似落在了初春的池水，冰寒刺骨。纵使他掌控棋局，却也探不得她心意两三分，只是轻言一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莫景凉一路追过来的时候，悬崖不见任何人，只有一具女人的尸体。纵然莫景凉未见过七杀，可也能凭借之前的情况，推测出死去的那个女人是七杀。除此之外，突然映入眼帘的则是那把插在崖边的长刀，那是木青瓷惯用的武器。细长的刀刃上还有着未干的血迹，想也知道是出了事。那两个人，不知现在可还好？

萧妄宴是追着莫景凉一路来的，双方的交战那边也差不多完了，可以说没有一个人好过，都是狼狈不堪。身上多多少少也添了新伤，或是严重，或是一般，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差不多那边的人事一解决，他就追了过来，只是因为担心木青瓷的安危。当萧妄宴看到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一把插在地上，还沾着血迹的长刀时，他就该明白了，可能已经出事了。

眼前一阵模糊，一时之间竟看不清东西。萧妄宴皱起了眉头，他轻轻揉了揉眉心，视野慢慢变得开阔，一如之前的瞧不清东西只是意外的插曲，只道是太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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