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青天巨炮,一泻千里!开炮,开炮,开炮
林弦此刻,魂魄的躯体还被黑色的尖刺刺穿着。
他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决定阴曹地府未来的真正决战,不是结束了,而是刚刚开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那一直蜷缩在幕后的阎罗王,是那该死的,真正的黄雀。
林弦咬着牙。
心中升起无边的恨意。
这一刻,他因为咬牙咬得太过用力,嘴角都渗出血来。
他从牙齿缝里,发出颤抖的嘶吼!
而那浩荡的军队。
仍在轰轰烈烈的向前推进。
阴兵,鬼王……林弦还看到了不输给那些三品阴差的身披铠甲的,和庙宇里,鬼神像一模一样的鬼吏阴官。
其中两个阴官,身高十米,手中拿着一黑一白,两道大幡——那赫然是传说中的黑白两黑无常!
而在那黑白无常身后。
还有一台硕大的形似棺墩的轿子……
那轿子漆黑,但上面,雕刻着各种繁华花纹……
由一百零八个,脖子,脚腕,都挂着锁链的鬼魂扛起。
而就在这时。
轿子前的两面轿帘,被一只惨白无血色的手掌,忽然撩开。
一个身披白色长袍。
身材清瘦。
阴沟鼻,眼窝深陷,褐色眼瞳,脑门有一弯浅浅月牙的青年男子。
从轿帘后,走了出来。
他的眼眸清冽……
望向林弦。
“第一次见面……”
“鬼差林弦。”
林弦仰着头。
望着那站在轿子前的青年男子。
他发出嘶哑的怪叫。
随后抬起手。
疯狂的捶打自己的身体。
他砸在自己身上的每一拳,都让自己的魂魄变形。
同时,他的体内,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林弦开始不停的咳出鲜血。
但如此反复几次之后。
刺穿了他身体的黑色尖刺。
砰的一声忽然碎裂。
他用一种几乎自残的方式。
碎裂掉了,在他体内疯狂生长的黑色尖刺。
这样的法子……
只能作用在他自己身上。
因为只有他的魂魄,能扛得住这种级别的硬捶。
掉落在地上的林弦,此时喘着粗气。
但他没有缓和太久。
便直接抬起双手。
紫黑色的小方块出现在他的双手两侧。
他双手此时猛地一拍。
双手合十。
两只手掌周围的小方块,立刻聚集在一起。
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
那些小方块,在林弦的头顶,这一刻组合成了一门硕大的,无法形容的滔天巨炮……
那巨炮,炮口宽约六十米,炮长大约三百米……大炮是紫黑色的,炮身上有各种铭文符箓……
巨炮的炮口,对准前方。
随后林弦合十的双手,向下一挥。
接着,伴随着,一声无法形容的轰鸣。
那巨炮的炮口闪烁紫光……
巨炮……开火!!!
林弦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轰火……青天巨炮·一泻千里!”
这一刻……
巨炮的炮弹,掀起的爆浪……把周围的黄沙,卷起近千米高。
炮弹所过之处,皆糜烂……
那原本浩浩荡荡的鬼兵,直接气化!
而巨炮轰出的炮弹,却是落在那白衣青年的头顶。
紫红色的通天火柱冲天而起。
火柱还向外扩散,带着烟尘和冲击波。
那景象,就像一颗小太阳,落在了地上一般。
随后以刚刚白袍青年的轿子为中心。
恐怖的冲击波,还有紫红色的焰火开始向外扩散!!!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而那巨炮下的林弦,已然力竭。
他的双手干瘪。
他喘着粗气。
气喘吁吁的看着前方在那巨炮下,被烟尘覆盖的阴兵大军。
他头顶刚刚造出的大炮,正在一点点溃散。
在这些黑色尖刺出现后。
酆都城内外,对魂魄修为的封禁彻底解除了。
这门巨炮。
是林弦目前,能用青天造物,制造出的最大火炮。
也是他竭尽全力的一击。
可就在这时。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那巨大蘑菇园里,像是尖刺一样,刺入林弦的耳畔。
“好一门巨炮!”
“可惜并不持久。”
“你的本事,不应就这点,否则的话,如何和本王争夺酆都的地位。”
风!!!
又是狂风!
这次的狂风……比酆都城的大门被那些战士推开时,刮起的还要夸张……
无法形容的阴风。
吹散了那冲天而起的蘑菇云。
而眼前原本声势浩大的阴兵队伍。
此时糜烂消散了一小半。
但大半的阴兵,竟然完好无损。
阴兵队伍里。
那分立两侧,扛着硕大招魂幡的黑白无常。
刚刚魂幡交叉。
组成了一面硕大的穹顶……
而此刻,魂幡分开。
露出了下面,依旧站在轿子前,脑门有月牙的白袍青年。
此时那白袍青年,看着表情错愕的林弦,又是嗤笑一声……
“无需惊愕!”
“你的滔天巨炮,还未能破开黑白无常的魂幡!”
“本王现在就可让你魂飞魄散。”
“但你一路修行走到现在,也算不易!”
“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对外宣称归降本王……酆都大帝的位置,本王继任!”
“如今,那些心存谋逆之心的三品阴官都死绝了,本王继承大帝位置之后,必定励精图治!让阴曹地府,再复清明!”
林弦望着远处的白袍青年,忽然笑了出来。
“好一个贼黄雀!”
“先让我们的赤鬼军和三品阴官厮斗!”
“之后你来坐收渔翁之利!”
“你要招降的是我吗?”
“你他娘的要招降的,是阴曹地府的所有鬼民的心。”
“因为阴曹地府的老百姓的心,不在你这里,在赤鬼军这里。”
“你就算坐上了酆都大帝的位置。民心也不向着你。”
“但我要是投降就不一样,到时候,阴司之前做的恶心事,都能丢给那些三品阴官,黑锅他们背,好人你来做……但阴曹地府其实还是那个阴曹地府,封建王朝,还是那个封建王朝。”
“我去你妈的吻!”
林弦一边怒骂。
一边身体上的魂魄更加干瘪。
他头顶,刚刚溃散的巨炮,这一刻,竟然重新凝聚。
甚至比之前更大了一圈儿。
随后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
一个更大的蘑菇云升了起来。
一阵儿之后。
那狂风再次吹起。
这一次,之前那浩浩荡荡的阴兵大军,只剩下最开始的一半儿了。
而那黑白两位无常,扛起的硕大招魂幡,此时也破破烂烂!
这一次的炮弹,轰烂了黑白无常的招魂幡。
两面魂幡之下。
那白袍青年仰起头,他轻轻“咦”了一声!
“还能威力更大啊?”
“有点厉害啊!”
“还能第三炮否?”
“但这火炮,是耗费你自己的魂魄来开炮吧。”
“看你魂魄的干瘪程度,你最多还能再开一炮!”
“超过这个程度,不需要我动手,你自己就会魂飞魄散!”
“值得吗?为了人间,还是为了赤鬼军。”
林弦嗤笑一声。
他头顶的巨炮,又开始溃散了。
他愤怒的嘶喊一声。
已经干瘪如同干尸一般的双手,再次狠狠一拍。
巨炮开始重新聚合。
“你懂个屁!”
“老子既是为了人间,也是为了地府!”
那白袍青年摇了摇头。
“是吗?”
“可地府不需要你们来拯救。”
“原本的阴曹地府,已经运行了数千年,只是因为酆都大帝的薨没,才遭遇混乱,只要本王继位,阴曹自然恢复正常。”
“至于人间……”
“你可听说过,有生皆苦!”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
可那白袍青年的话音未落。
林弦嘶哑的声音已经响彻。
“去你妈的!”
“别给老子说那一套没用的屁话,人间的疾苦,老子看得比你多多了。”
“老子最惨的时候,穷的实在没地方住……过年那几天,三九寒天,就住在火车站,派出所旁边,因为那里的一个老警察,在我被高利贷的那帮人围追堵截的时候,救过我……他知我悲惨,允许我在派出所旁边驻留躲避风寒……”
“芸芸众生的悲凉。我他娘的比谁都懂……”
“火车站旁的派出所里,总能进各种各样的人,有没钱吃饭的,有小偷小摸的,有被骗被打的,还有各种站里的小贩......公安局里,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来往往,各种魔幻又真实的事情层出不穷。”
“曾经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在跟派出所的老警察对话说,五块钱的饼干,把我关了十天。老警察也很无奈,跟那个男人说,那饼干28块钱,偷别人东西肯定要关嘛。那男人就提高音量说……饿死了,饿死了怎么办?”
“还一天晚上,一个大爷来报案,说有人偷了自己的东西。被偷了什么……是他捡的上百个矿泉水瓶子,被另外一个捡垃圾的人偷走了。”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年纪尚小的女儿,在火车站偷东西被抓住。他崩溃痛哭说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老婆也要和自己离婚,小女孩挽着爸爸的手臂默默流泪。女孩的爸爸要被拘留十天左右,小女孩独自被送回家,而两天之后就是除夕。”
“还有一个小女孩,一家三口都被抓到派出所,五个小时之后,他们被放出去了。对于她的父母来说,带着小孩一起,还有一个作用:博取同情。到晚上,就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摇醒,然后孩子哭闹,就能让警察同情早点放了他们。”
“我后来又当入殓师……看见的人间惨状就更多了……”
“有一个女人是在阴雨天送来的……她是因为骑摩托时,出了车祸被送来的——在十字路口右转的时候被泥头车辗过,骑摩托车的这位三十岁的母亲不幸身亡,惨烈的车祸让遗体面目全非,头部被完全压碎。”
“我们尽力修补了遗体,缝合了面部伤口,颅内填充了棉花,更换了寿衣,但是遗体面容还是很难看,或者说狰狞……追悼会开始前,死者家中长辈商量决定:不让死者唯一的孩子——不满5岁的女童,进告别厅见到死者遗容。”
“告别仪式开始,所有人默哀的时候,死者丈夫抱着孩子站在告别厅窗外,小女孩身体被爸爸紧紧抱着,上身前倾,双手牢牢抓住窗户上的不锈钢栏杆,眼睛直直看着距离几米之外被绢花包围的的冰棺,因为角度问题,她看不到冰棺里面,但那她开始唱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她唱的很认真很认真...她没有哭,声音也很温柔很稳定……当时站在厅里听到歌声的人都哭了……然后整个场面就崩了……”
“我还接待过一个年轻的高中生……高考前几天跳楼了,原因是母亲出轨和父亲离婚,谁也不要他。他上的学校,是封闭制学校,只有暑假可以回家,他满十八了,回去以后住的地方都没有,跟同学说高考前要跳楼,但没人信他。”
“那天晚上不知几点,他据说走到五楼,五楼住着高一,他打碎了五楼的玻璃,跳了下去,五点有高一的早起,发现了破碎的窗户,喊来老师,救护车来时人还活着,后抢救无效死亡。”
“他没有遗书,没有追责任何人,学校相安无事,遗物送回父母,全校基本也无人知,有一位缺考的少年永远离开了人世!”
“我还给一个病人殓过容,那病人据说在医院的时候,一直吐血,医生让他联系家人,他也不肯,一直说,不救了,身上只有几百块钱。医生最后要来联系方式,打给他的爹。他爹据说在电话那头一直问,抢救需要多少钱?医生有些生气,让他只管先来。”
“紧赶慢赶,那老父亲在儿子去世半个小时后终于赶到,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头发花白的老父亲,带着凑来钱,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来,没有救回儿子一条年轻的命,看着儿子逝去的面容,老父亲一言不发。”
“最后那个病人的遗体,也是他的老父亲送来的……他们家,有遗传疾病,那位老父亲,失去了妻子,大儿子,医院刚失去是小儿子,一家四口,只剩老人一个。我给那病人殓容时,那老人,就一直站在静默的殓容室外……”
“有生皆苦……”
“我比谁都清楚。”
“但……那就不活了……不想再活了?”
“还有数都数不过来的魂魄,珍惜自己的命,想要再活一次啊,包括我之前殓容的那几个魂魄,车祸的,自杀的,得病的,我问他们还想再来一生的时候,他们的回答都是,还想再来一生!”
“阴曹也好,人间也罢……交给你们这群封建老登?做梦!”
林弦声音嘶哑的咒骂。
而这一刻,他头顶的巨炮,也重新凝聚……那巨炮,比最开始的那一门,大了三圈!
炮口宽一百米,炮长五百米。
林弦再次怒吼。
与此同时,第三炮,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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