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申博

赵雅婷不辞而别，留给吴韧的是三个字：“我恨你！”，吴韧拨打她的手机关机，而后那个号码竟然也停机了，打电话去她办公室是无人接听，QQ也不见上线，她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消失在吴韧的视线里。

        正当吴韧郁闷的时候，省机电厅李海燕处长给吴韧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认识赵老将军的，说有了他的“支持”，事情就比想像的要好办多了，并让他积极作好准备迎接部里领导的考察和评估。李海燕是第一个透露消息给吴韧的，接着就是商务厅办公室主任的电话，他转达了禹凌锋部长的意思，也是让苍梧作好各方面的准备。市委书记蔡东阳亲自来苍梧，安排部署申博的事宜，要求苍梧县委政府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要争取申博成功。蔡书记还听取了苍梧县委政府对于申博的工作汇报。市里明确曹迁儒市长为申博领导小组组长，具体事务还是得由曹市长牵头。

        周副省长、禹厅长等省领导陪商务部的领导和专家亲临河源评估考察，蔡东阳书记和曹迁儒亲自陪同来苍梧考察，吴韧就申办“农机博览会”的有关情况及苍梧的农机现状向评估小组作了工作汇报，评估领导小组对苍梧的做法也表示认同，收集了相关情况介绍和资料后，返回市里。曹迁儒给吴韧打来电话，让他准备十二方上等的苍梧特产黄石砚，作为纪念品送给评估小组成员，因为申博的城市是河源市，苍梧县政府只是具体承办单位，所以接待的工作主要是曹迁儒市长在做。

        说话曹迁儒已经年近55岁，从基层干起，历时35个春秋，“好不容易”才坐上市长的宝座，看看马上就要到点，他心里那个急啊，天天巴不得蔡东阳早点能离开河源，他也好荣升市委书记。尽管这几年河源的城市建设是风生水起，可全国哪里不是一样，这不能算是他市长的突出政绩啊，偏偏蔡东阳一幅不急不温的样子，真是急将风遇到慢郎中啊。苍梧提出申办全国“农机博览会”时，他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认为吴韧是出风头，天方夜谭，不想真让他们整出点气候来，蔡东阳也十分重视，亲自多次批示，市里要全力争取申博成功。蔡东阳平时很少关注政府经济发展的事，这回是动了真格地，通过市驻京办主任程东反馈回来的消息，蔡东阳去了北京，亲自求见了本市在京的几位高级官员，还看望了原副主席胡老，并在京举办了河源籍在京知名人士座谈联谊会，吴韧那小子似乎在京另有门路……

        蔡东阳最近有消息说要调省里，他大抵也是为自己的政治前途捞取些资本和筹码，而只有蔡离开河源他才有希望，他越离开得快，就越对自己有好处，否则等到冯唐已老，只能慨叹李广难封了，省委在考虑河源市委书记的人选上，不得不考虑他的年纪，再加上省里头本来就有些人对他并不看好，时过境迁，如果连现有的“势力”也成了昨日黄花的话，自己再想要有所图，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曹迁儒深深地明白，现在他报能做的和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蔡东阳推出去，而推出去就是要有政绩，如果自己在申博的事上全力配合和支持他，一旦成功，一则能让其迅速得到“提拔”的机会；二则可以籍此改变过去他跟蔡东阳不太“亲密”的关系，在现行官僚体制下，上面往往只认一把手，一把手的推荐对二把手顺利提升为一把手，也有着很大的帮助；三则嘛，蔡东阳要的是政绩，他并不会插手具体建设事项，自己作为申博领导小组的组长，掌有“生杀予夺”的权力，那时候……

        曹迁儒越想越兴奋，越兴奋他就越坐不住了，他不能再“等”，恨不能现在就迅速申博成功。

        河源市驻京办主任程东原来是曹迁儒当副市长时的秘书通过“下放”后提拔上来，自然是他的人。曹迁儒指示市政府迅速成立了申博驻京联络处，抽调专门的公关人员，联络处就设在驻京办，明确程东为联络处负责人，全力以赴，跑部进“项”（项目）。

        打了一个通宵的牌，凌晨时，程东让才让驻京办接待处“关系户”——接待处副处长李雯给他洗热水澡。一套宽敞的套间里，有浴池有床。池里的水冒着热气，门一关就是两人的世界了。自从跟了程东，李雯就习惯了将白天当作黑夜，黑夜当作明天，平日里如果没有重大的接待任务，他工作的对象就是程东，在远离家乡的国际化大都市，程东才是他实实在在，摸得着，用得上的“爱人”，这毕竟不同于接待处主任金巧巧，金巧巧是个既漂亮又娇媚的女人，光婚就离了两次，李雯却有老公—一个老实巴交的教书先生，他一味“愚忠”似的支持着自己的老婆的事业，当然作为回报，李雯让他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在亲属面前挣足了面子，通过程东的关系，她还让二个原来生活在农村的小叔子发了点财，也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丈夫全家自然对她感激不尽。如果说金巧巧是大众情人的话，那么李雯就是从一而终的理想情人，只是她的那个一就是程东。

        程东第一次跟李雯零距离接触是在罗马假日大酒店的保龄球馆。那时候程东刚从曹迁儒身边“下放”到百花县任副县长。

        这处球馆有十几条线，大厅很大、很高，很有气派，百花唯独一家。程东到百花县当副县长后，每逢有客人来，饭后提出要来点高雅的“活动活动”时，他就带他们到这儿来。这天，他陪同一位副省长的夫人到这儿来打球，打了两局，分数不高，便没有了兴趣，一抬眼，发现旁边的线位上一个独身女子也在打球。马尾巴似的头发用红绸扎在脑后，上身是T恤，下面是紧身裤，身材窈窕，脸若桃花。特别是她甩球的动作，非常优雅。程东看着她击球，很入迷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一本书上的一句话来：“有姿则能醒人眼目，有势则能摄人心神，美人有色无姿，则不能动人。”这话描写得太棒了！简直就是为眼前这个女子而写！

        就在程东想入非非时，“哗啦”一声，那女子击倒了所有的木瓶，回头朝他笑笑，那眼光竟是那么勾魂。程东憋得心里痒痒的，但碍于那位副省长夫人，他才没有上前搭讪。待那位夫人去卫生间时，他赶忙趁这个空档，就跟那女子交换了名片。

        那名片也怪，只有“李雯”二个行草大字，外加一行小字，是呼机号码，别的都没有。这更引起了程东的兴趣。

        当晚，常守宝就约了程东在百花县城一家温馨雅致的咖啡馆见了面。李雯完全是另外一个装束：小巧玲珑，清纯可人，像三十年代上海滩的富家小姐。笑容含蓄，说话轻柔，媚眼放电。这时，他才知道李雯原来是县电视台的播音员，难怪这么迷人，似曾相识啊！当然啦，李雯是早就知道这位副县长的身份。她对常程东说：“你站在高处，眼睛是望远处看的，怎么能看见我这个台下的小人物呢！”

        回到住处，程东等到十点，看了一遍县电视台的新闻重播，这才发现电视里的人和现实中其本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那是一本正经的表情，怎么能同现实中那活生生的妩媚姿态相比呢？李雯大方的播音气质，甜美的声音，简直可以同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女播音相媲美！他一直看到打出字幕，看到“李雯”二个字，这才换了频道，嘴里还说着：连名字也是这么美！说实话，程东平时很少看电视，更不用说百花那样的县级小电视台了，哪天不是忙到很晚才回到机关招待所，一上床连梦都不做倒头就睡，他哪会注意到县电视台还有个美女主播呢？

        李雯毕业于河源师范学校，原是中学的一名教师。县电视台成立时在全县选拔播音员，她靠着在师范就是校广播站播音员练就的功夫，一路过关斩将，击败了所有的对手，当上了新闻播音员。但她也经常出去采访，一般县里有大型会议，或有重要活动，台里都派她去采访，一时间她成了县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名播音名主持。每年县人代会，最后一天宣读各种决议或是选举办法，都由她来宣读。程东自从认识她后，常去电视台视察工作，其实是视察她。后来，百花县城里就流传开了一句口头禅：找楚红，百花谷；找程东，电视台。这个说法的出处不知谁是原创，但却是事实。百花县的干部都知道。曾楚红（当时是县长）好去百花谷，两人的方向一致，目的却不同：曾楚红是观花垂钓，修身养性；程东是猎色调情，寻欢作乐。程东依仗手中的权势（管财政的副县长），多少局委的一把手巴结他，天天围着他转，批钱、补经费，只有李雯却让程东围着她转。当时电脑才兴时，李雯说想要一台，程东当即就给一个局委的头头打电话给买了一台送来。后来电脑不兴了兴小汽车，程东就让一家企业买了一辆马自达送给了她。俗话说：宝剑送英雄，明珠赠美人。程东送的小汽车比明珠还贵，这在当时还挺希罕呢！后来，程东后来干脆就把李雯调到县政府办当上了新闻办副主任，李雯也从一名普通的电视台播音员变成了副科级领导干部，当然这是后话，以后有机会再表。

        程东把猎物捕入网中是他和李雯在保龄球馆认识不久。李雯想去北京广播学院进修，台里不同意，一是经费不许可，没有先例；二是台里离不开她，她一走无人可替。可李雯执意要去，同台领导闹翻了。台长说：“要去可以，进修期间不发工资，超过一年，按自动离职处理。”李雯气急了，情急之中，她想到了程东。她找到了他的电话，正要打，又犹豫了：如果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她早已从程东的眼神中看出了那邪的目光，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但为了争这口气，就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了！这叫“明知山有狼，偏向狼山上”。她拨通了程东的手机，程东一听是她，高兴地说：“不忙不忙，欢迎大记者名主播采访……”在李雯付出珍贵的代价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程东一个电话打过去，台长战战兢兢、受宠若惊地接了，不仅李雯进修期间一年的工资照发，奖金一个子儿也不少。进修费用由电视台出，县财政又给台里补贴了五万元经费。

        后来程东来了北京任市驻京办主任，不久李雯也调到了驻京办，当上了驻京办接待处副处长。

        早晨八点钟，驻京办大院的高大榆树上，喜鹊呱呱叫着，丁能通还沉睡在梦乡中，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程东任由电话响个不停，就是不接。突然手机也响了，他心里嘀咕着：“会是谁呢？这么讨厌，连个觉也不让人睡好！”

        程东懒洋洋地伸手从床头上拿起手机，睡眼惺忪地问：“哪位？”

        “程大哥，打扰你的美梦了吧？”

        “噢，是呀，有什么吩咐？”

        程东接的是杜小鹏，曹迁儒的现任秘书。如果说曹迁儒是师傅，那么程东就是大师兄，杜小鹏是小师弟，由于有这层特殊的关系，杜小鹏对程东特别地尊敬。

        “程大哥，老板中午的飞机，你做好接待准备，我看就住香格里拉吧。”

        “小鹏，这么重要的事昨天为什么不通知我？”程东一骨碌爬起来厉声问道。

        “老板今天早晨临时决定的。”

        “老板说来京办什么事了吗？”

        “老板说到京见面谈，大抵是为了‘农机机电博览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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