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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进宫


第一百三十四章进宫

凤鸣回城的时候,雪已下的极大了,京城之中人口不少,但这种大雪纷飞的日子在街道上走动的人并不多,也有一些蹲守在一角哪怕被掉落的雪花冻的有些神情瑟瑟脸上布满了风霜的人,也有从那些个脚店酒楼之中传来一阵一阵喧闹声。

这让凤鸣忍不住想到漠北那边,京城都这般的光景,漠北那边也不知道如何呢,往年要是遇上这样天气恶劣的季节,草原上的牧族必定不可能安分,说不得得来犯。

但一想到董淑婉刚刚所交给他的东西,凤鸣想了想,或许自己可以去一趟漠北,不过这会要是去了漠北,今年这年大概是要在漠北过了。

凤鸣也在漠北过过年,往常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在哪里过都是一样过,漠北对他来说更熟悉不过,以往时候的他也是无拘无束的很,想回漠北了也不过就是同太子兄长打一声招呼罢了,也不至于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可现在一想到要去漠北,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两个月的时间,这让凤鸣还是有些迟疑,迟疑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他在迟疑过后,还是决定了要去漠北一趟,既然决定要做了,早早准备起来是更好。

这样一想,凤鸣决定这两天就准备动身前往漠北,若是能在年前赶回来那是最好,不能的话年前也是要早早地回来才成。

想了想,凤鸣就决定入宫。

高宗也没想到凤鸣今日会来求见,听寺人通传之后很快就宣了进来,勤政殿之中燃着炭盆,虽说算不得太过暖和,但对比起外头大雪纷飞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今日怎么得空来见朕了?”高宗带着笑意问道,放下了桌案前的那些奏折,往着一旁的暖炕边上一坐,让凤鸣也一同上了暖炕来坐,“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想来同皇伯父辞行,我想回漠北一趟,许有可能年前的时候回不来。”凤鸣说。

高宗对于“皇伯父”这个称呼有几分沉默,这是他的亲儿子,却被他送到了自己弟弟名下作为嗣子,称呼自己为“伯父”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可每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免不得还是有几分的心中一哽。

“今年不是说好了在京中过年,怎的这个时候要走?眼下大雪纷飞的行路也不安生!”高宗带了几分的不舍,挽留道,“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非得现在就去?”

他这一年半载的也就只能见他一段时日,至多也就是在朝堂上见,私下的时候自己若不传召,他也是甚少来皇宫的。

“的确有一些事情要赶着去办,迟早不宜迟。”凤鸣缓缓地说,“这才刚入十一月初就已这般严寒,漠北一贯比京城之中还要严寒的多,想来草原上只怕更是难熬,往年日子难过的时候多会来犯边境,今年想来亦会如此。”

“那也无需你现在就赶着过去!”高宗忙说,“边关有将士,就是你王叔也在,你若是要去,过了年再启程也成,朕到时候必定不拦着你!”

高宗十分和颜悦色,甚至可以算的上带着几分低声下气了,但对于这个儿子,高宗还真的不能像是对待其他几个儿子一样的严苛。

凤鸣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包裹递给高宗。高宗将那小布包给打开,里面是两双毛线袜和一身的羊绒衣裤,除此之外就是另外用几张春城纸包裹的几块羊油皂。

“这是给朕的?”

高宗有几分的欣喜,往年他的生辰和年前的时候也是会收到自己的儿送来的东西,但大多都是一些珠宝玉器亦或者是珊瑚、琉璃一类名贵的东西,凤鸣往年的时候大多也是这些,但现在送的倒是叫他觉得意外。

“这是羊绒衫同羊绒袜,皇伯父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试穿上,很是暖和。”凤鸣说。

先前的时候董淑婉最早赶制出来的那一身羊绒衫和羊绒袜已送去漠北了,他也收到了他父王的飞鸽传书说是极其暖和,也已经依着意思建立起羊绒收集作坊了。

凤鸣后来也央求了董淑婉帮着再赶制出来一身,本就是想着献给他皇伯父的,是只是没想到皇伯父还带着几分的欢喜,甚至当下就表示要去换上试试。

凤鸣等了一会才见他那皇伯父更衣回来,那黑色衣衫里面穿着的就是那羊绒衣,领子是到脖子中间的位子,同样神色倒也是没有显得十分的突兀。

高宗的脸上带着笑容,他还真的是挺高兴的,尤其是这一身虽有几分的奇怪却又十分保暖的衣衫,穿上了之后整个人都带着暖意了,还有那足袜也是,穿上之后就暖融融的,叫人爱不释手的很。

“我还带了一坛羊羔酒来已让人温了,皇伯父可以一会尝上一尝,也可以唤寺人取一盆温水来用这羊油皂净手正好饮上一杯。”凤鸣开口,“到时候我再同皇伯父谈。”

高宗也没有拒绝凤鸣的意思,现在穿上了一身毛衣裤整个人都像暖融融的这也让他心情极好,尤其这还是自己儿子孝敬来的,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更好。

到底心中也还是有自己这个父亲的,而且这可比那些名贵玩意贴心多了。

高宗让寺人取了温水来,沾湿了之后打了胰子洗了手,也察觉出了这胰子同寻常自己所用的完全不同,心里面也是有几分的兴趣。

等到高宗擦干了手之后就有寺人端着小暖炉进来了,那小暖炉上头安置着温酒的器皿,酒壶里头的酒也正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这个时候其实并不是什么饮酒的好时候,过了午膳又不到晚膳的时间,不过高宗是半点也不在意,身边侍候的寺人也是个人精,还特地去御膳房让做一碟花生米好让高宗和自己儿子就着喝酒。

酒入喉之后高宗也尝出了不同来,他身为帝王,进贡的美酒也是喝了不少,现在品尝到的这美酒完全不同于他之前喝过的任何一种美酒。

高宗喝了一口,感受着那绵长的口感,连连点头,又磕了几颗花生米之后忍不住有几分摇头晃脑起来,原本还金刀大马的坐姿也变成了双腿一盘,直接上了火炕,半点没有皇帝应当有的模样。

凤鸣看着他皇伯父这个模样,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来。

“来和朕说说吧。”高宗咪了一口小酒,神情之中也带上了几分的惬意,“你是想去漠北操持这些?”

这些,当然指的是羊绒,羊油皂一类的了。

“还有羊羔酒。”凤鸣说,“也不是只在漠北操持这些,京城这里也是打算建一个羊羔酒作坊的,只是漠北那边也有天然的便利,那边草原部族众多。”

高宗微微挑眉:“你是想同草原上的人做了买卖?”

这般打算的话也难怪是要来同自己说了,若是在朝堂上提出这样的举动来,那肯定是会被臣子喷成狗的,到时候免不得还会说他堂堂一个王爷干这种事情那和通敌卖国没什么两样,被御史喷上一喷倒是没什么,想他这个皇帝也没少被喷,最怕的还是这些传出去之后被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知道了,回头闹得事情更大。

“是。”凤鸣也不瞒着高宗,“咱们大历虽也是有养羊的,但草原部族上养的数量也是不少,一旦交易建立起来未必不是没有好处的。而且皇伯父你也看到了,羊绒可以纺成毛线织成羊绒衣衫和袜子,羊肉可以酿酒,废弃的羊油还能制作胰子,可以算是物尽其用了。”

凤鸣觉得除了羊绒之外,那些羊毛大约也是有利用价值的,只是现在董淑婉忙着编织羊绒衣裤的事情,暂时还抽不出手来罢了,等到她能够抽出手来之后,想必又能产出新的东西来,到时候那是一只羊的每一处都被利用的干干净净了。

高宗摸了摸自己穿着的羊绒衣,柔软又保暖,的确是个好物,又品了一口温热的羊羔酒。其实同草原部族之间的交易也不是没有,边境的交易从来都没有禁止过,甚至大历有时也会从草原上购置一批战马回来。

只是大历同草原之间的关系也显得十分的微妙,虽说也有几分的往来,但又算不上十分的太平,偶尔也会掀起战事来。

“草原缺少粮食和食盐,咱们可以用这些同他们之间进行买卖。”凤鸣说,“同时也能够为我们带来利益。”

高宗也不是不能理解凤鸣的意思,哪怕建立起各类作坊来,该交纳的赋税也还是会交纳的,这对于朝廷来说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坏处,甚至那羊羔酒还能出产出去。

想想西域传来的葡萄美酒,那简直是堪比黄金,或许这羊羔酒也能够流行出去,贩卖去周国和赵国呢,毕竟赵国和周国也是有不少东西在他们大历之中甚为流行,也是价值千金!

“你身为王爷,这等事情只要交代下去自然有人会为你办好!”高宗不悦地说,“士农工商,你堂堂一个王爷只顾着去钻营这等铜臭之事,也不怕跌了自己的身份!”

高宗觉得就是这事儿能有好处,但也无需他现在就要上赶着去办的,而且他这样的身份,手底下什么人没有,非得自己亲自去,这不是上赶着被御史寻了个由头骂么。那些个御史骂起人来可是狠厉的很,就是他有时候都气的很,偏生这些人打不得骂不得更是杀不得,否则回头就一个暴君之名了。

“我想将制皂之法传入草原。”凤鸣急忙开口,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出想要回漠北的想法只怕还得被训斥上一顿。

高宗倒是真没想到会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这个话,他沉默下来,手上转着几颗花生米,像是在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

“同草原之间交易也就罢了,将制皂之法传入草原,你就不怕养出一头狼来?”

“但也可以在狼脖子上加上一个套子!”凤鸣回道,他目光迎上高帝,眼神之中清澈且坚毅,“虽是要传入草原,但并不代表着不能设立这么一个作坊,早草原部族尝到甜头之后,自己锁有的就能够换来生活所需,我想他们也不会想着做出在边疆劫掠的事情来。”

高宗也不得不承认凤鸣这一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单单是大历的百姓渴望着过上安生的日子,草原上的部族即便骁勇,但也不是对性命完全能够置之度外的。

“而且皇伯父你不觉得,咱们同草原之间做了这些买卖,同豢养他们也没什么差别吗?草原牧族要是不安分,可以断了羊绒一类的买卖,想来到时候过惯了好日子之后也很难再回去那些日子了。”

高宗转了转手上的花生米,突然之间笑了,他看向凤鸣:“说吧,这个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他刚刚差一点就被这小子给糊弄过去了,这小子的话的确是在自己跟前画了一个极大的饼,而且也的确能够通过这些构想达到将草原部族“诏安”的目的,甚至这些草原牧族还能够成为他们同赵国,周国之间的警戒线。

但他也是熟悉自己这个儿子的很,向来是个不多言的,想法也不会太过出奇,现在这些想法很显然已经超过了他平里面应有的。

高宗自认对这个儿子还是了解的,这些想法太出格,但在出格的同时又带着几分道理,仔细想想也真的不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反正私下的交易一直都不曾断绝也没有禁止过,现在还不如直接正大光明地进行交易,开辟起一个交易市场来,还能正经一些,省的到时候不该交易也都有暗中交易出去。

凤鸣也没有想过能过能隐瞒住高宗,从一开始就想过这个问题的他倒也是半点不惊慌。

“皇伯父可曾听说过顾将军的外甥女?”凤鸣问道,若不是皇伯父已将伺候的寺人全都遣开,他也不敢贸贸然地开口,毕竟隔墙有耳这等事情也还是需要谨慎一些,更何况还是更显复杂的宫中。

高宗皱着眉头想了想,倒也不是全然好无印象,“当初顾氏所出的那个丫头?”

虽说不曾见过,但高宗也还是有几分印象的,原本早年的时候,高宗也曾动过想让顾氏进宫的心思,不为别的,顾家手上是掌了兵权的,而且顾家也可算是世家之一。不过高宗最后还是没有这般做也很简单,当年同已开始缠绵病榻的顾老将军有过一番详谈,顾老将军立誓顾家只忠君忠国,并且立下家训男不尚主女不入宫。

高宗对于顾家也是十分安心,不为别的,就顾家现在两兄弟也不是那种满是花花肠子的人,都是个老实耿直的。而且董家干的那些事儿他甚为帝王的也是十分看不上,当初顾家老二丁忧回朝的时候就在永宁巷直接把董家的给揍了,当时御史也没少拿这件事情来开骂,闹腾了有好一阵子,也闹得他有些头疼。

高宗对朝臣私下的那些私事不参合,但对于董知仁那个人也没什么好感,本身就是个庸才也就是靠着祖宗的荫萌罢了,也是看在董老侯爷救驾过先帝的份上才如此了,只要往后不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也便这般养着吧。“是她。”凤鸣点头,“这羊羔酒,羊绒衣裤和羊绒袜子还有那羊油皂也都是她做的。”

高宗眉头越发紧皱,“你怎会同她熟识?”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一个姑娘家又怎么可能同他的儿子熟悉起来,然后还特地说了这种话,这其中会不会有其他的含义?!

凤鸣见高宗的脸色就知他肯定将事情想的复杂了,想了想之后就将自己如何同董淑婉熟识起来的事情说了一说,就连豚儿的事情也一并说了,或许这件事情瞒着其他人是对豚儿的一种保护,但皇伯父是豚儿的皇祖父,没有当祖父的是不希望自己的孙儿好的。

高宗听到豚儿胎里带毒的时候面色就极其的凝重,太子是他的嫡子,更是他寄予了厚望的儿子,太子也一直都是十分出色,就连太子妃也是他亲自给相看的儿媳妇,恭顺孝敬的很,却不想竟是着了这样的道。

再想想豚儿那孩子,一出生就是个药罐子,太子这大半年来对这个孩子那般的劳心劳力,就连自己也没少担心!

好一个胎里带毒!

高宗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气极,这谋害的不单单是太子妃一人啊,且想想太子同太子妃已成婚多年直到今年方才有了一个孩子,想他现在还活着呢,就已经有人开始按捺不住开始下手了,若是他日他不在了,那还不知要出多少的乱子!!

也得亏太子机智,将孩子送到了老七这头,否则只怕早就已经保不住了,那到时候太子如何能承受的住?

高宗想到太子遇上的这些事儿也是忍不住为他心疼,在知道了之后也不知是如何熬过去的。他琢磨着一会将太子喊来,爷俩说说话谈谈心也好。

至于刚刚心中对董淑婉的那些怀疑,现在也已经被豚儿的事情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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