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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缘尽


第二百一十四章缘尽

南容在洛司语的注视之下自沙发上站起来,从容的走到酒柜前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闲适的撑在吧台上轻嘬了一口,才向洛司语看过去,“爱上你?”话从满是酒香的唇齿间辗转溢出,低沉的声音里却染上几分笑意,不知道他是自言自语还是再问她,但也尽是嘲讽的意味。

洛司语心狠揪在一起,双脚向后踉跄了两步,她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逃。她看见他嘴角勾出的玩味弧度,以及那双看过来的凌厉黑眸中染浸促狭。她感觉,仿佛在他的眼中,问出那句话的自己就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她握拳的手攥的更紧,指尖泛白,咬牙绷紧神经佯装平静的看着他,隐忍着万千心绪等着他后面的话。一口烈酒滑过喉咙,火一般的灌入腹中,将南容之前紊乱的心神悉数淹没,黑眸凌厉深不可测。他端着四方的玻璃杯轻晃着,杯中烈酒在他的动作下扑在盈透的玻璃避上,微闪亮光。

他沉思着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了几秒后轻启薄唇缓缓开口冷声道:“婚可以离,字我也一定会签。”他话出口,洛司语的嘴角只剩扬起的苦笑,紧接着又听他继续道:“但是,这个离婚协议书上的内容,要按照我要求的去改。你未经过我的同意私自拿掉孩子这件事,我也不会怪你。”

他顿了下轻抿了口杯中的酒,挑了挑眉冷漠的语气:“本来,那孩子的到来就是个错误。”一个他本就不想要的错误。

他淡漠的谈论曾经他们共同孕育的那个孩子的生死,就像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他冰冷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狠狠的插进洛司语的心里,明明是盛夏时节,她只觉得周身被寒意包围,冻得再也无法回暖。

她恼他的漠然,气他的清冷,更恨他的心狠,然而却对他说出的话连一丝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因为此时此刻,横在他们之间的他所认为的事实就是,她是那个居心叵测处心积虑孩子他们孩子的人。

她没有资格说他,全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于是,洛司语只能沉默着一言不发。

南容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勾勾唇角,接着说:“我们之所以会复婚,完全是因为那场不被期待的意外,现在这个意外被你亲自解决掉了,也算是个最好的结果。”他冰冷的说出这段话,然后下巴点点放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我对你百般妥协忍让,是因为你是洛彬的妹妹。”他加重语气强调那个名字。

洛司语紧抿着唇不出声,她知道他的潜台词。如果不是她跟洛彬的关系,他对她绝对不会手软。他神色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想用爸来威胁我?”像是提到了一个很是好笑的笑话,他不由的呵笑出声,“洛司语,你聪明的脑子哪里去了?嗯?你觉得我会受你威胁答应你的条件吗?”还是在她私自流掉他们的孩子后。

不会!洛司语在心里默默回答,“那你想怎么样?什么意思?是不准备签字了吗?”

南容闻言挑高眉峰,竖起右手的食指左右摆了摆否定她的话,“并不是,我会签字,我们会离婚,但你提出的条件要求,我一样都不会答应你。”本来,这场婚姻就是她骗去的。利用拿一份假遗书逼他放弃所爱娶她,至此毁了他的一生。这两年中,奄奄一息的卓氏集团也在他的帮助下重振旗鼓,恢复了往日的辉煌。欠了的命,他用他的一生幸福去还了,欠的责,他极尽所能扛起来了。

现在,他欠洛彬的,在洛司语私自拿掉他们的孩子后,也算还清了。洛司语悄然深吸一口气,忍下逼上眼睛的酸楚。她微微一笑,淡淡回了声:“好。”

她的回答让南容一怔,随后微皱了下眉,没想到她会不假思索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南容仰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压下心中的不痛快。周身的气场逐渐转变,整个房间被弥漫着迫人的寒气,而南容的脸却越来越平静,他冷哼了一声:“既然这样,什么时候离怎么离都按我说的做。”

洛司语还是淡淡的,“好。”她本想要的就只是离婚,不愿自己后半辈子都活在一个冷漠无情的婚姻里,站直一个她永远走不进的他的世界外面徘徊。至于提出哪些要求无非就是想惹他厌恶,而不再有其他顾忌。

洛彬为了救他丧命,她也亲手流掉了南家的血脉。这算是……两清了。

然而,她怎么想的南却不得而知,甚至完全本末倒置,想成了另一种意思——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她先前所谓的钱比孩子更有价值真正的意思。这些天,她要和陆遇凡在一起,又怎么会留下他的孩子。

想到这,南容顿觉胸口有些闷,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皱紧眉,“就这样,这件事我会交给我的律师亲自处理。”言下之意,我不需要你来办。

这样正合洛司语的心意,省了不少力气。她点点回应:“好,你来安排,一切都听你的。”她语气虚弱无力,浑身像灌了铅一般千斤重。但心,更累。

她虚弱的有些缥缈的声音,听的南容不由的有些心疼,渐渐泛起不舍。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她平坦的小腹,随后又瞥到了她苍白的脸色,不禁想到堕胎的痛苦。他想出声安抚叮嘱她好好休息,然而话却在出口的唇边打了结。喉咙里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紧抓的他想说出的话,制止他说出来。最后,他还是硬生生将关心的话咽下去。他别开视线,重新将酒杯满上,端起来踱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洛司语最后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背身伫立在通透的玻璃前,岿然不动的身形越发闲的高大挺拔,带着君临天下的冷傲。

这个她爱了这么些年的男人,在决定放手的这一刻,她心痛如绞。鼻腔酸意顿浓,她快要抑制不住直涌上来的苦涩,觉得眼睛里有些热,她下意识的转身用力抹掉眼角滑落的泪水,仿佛擦掉心底所有的缱卷眷恋。

她拉开门,迈出去的步伐没有一丝停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留下一道决然的背影。

直到她踏在楼道上的脚步声消失,南容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仍然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他握着杯子的手指骨节泛白,杯中的烈酒微动一口。

雨还在一直下,没有丝毫减少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洛司语站在别墅外的门厅处抬头望着天空瓢泼而下的大雨,犹豫了片刻。她想了想,咬咬唇,准备冒雨离开。

前脚刚门开,突然自身后伸来的一双手紧攥住她的手臂。

洛司语心很颤了下,倏地回头。

叶姨是别墅里的“老人”了,有点年纪的人看人的眼神总是很毒辣的,她哪里会没看洛司语蓦然回首的眼神里,自惊喜闪出紧接着又暗下去的光芒。

叶姨是从南容自南宅搬出到这栋私人别墅里,她便被招到这里了。别墅里的一切,之前她和南容在这边的生活起居,都是她一手操劳的无微不至。她更熟悉许安歌,也见到了南容对许安歌的宠溺纵容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包括她在内,别墅里的所有老佣人,都笃定的认为许安歌会成为这栋别墅里的女主人,却没想到最后住进来的却是洛司语。她虽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主人家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便顺其自然的接受了新女主人。相处久了,也发现这位夫人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冷若冰霜,人也很随和友善。

日子久了,也偶尔察觉到洛司语和南容之间的问题,只是装作不知道。

还记得一个星期前她正在别墅里打扫卫生,听到了南容急刹车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连忙迎出去。南容迎面问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夫人回来了没有”。她当时看着南容面上布满了焦急担心,正一头雾水满腹狐疑却还是连连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刚要问,南容已经转身离开,步履飞快。

后来她也是无意中看到电视上的报道关于火灾的后续跟踪调查,才知道C市酒店的晚宴上突发大火。

刚刚她看南容拉着完好无损的洛司语下车,这才松了口气,原以为经过这场火灾,两人的关系好转。只是没想到,她在楼下听到的便是二楼传来的几声拔高的争吵声。

此时看洛司语眼中的黯然,叶姨径直将手中的雨伞递过去,有些不忍:“夫人,先生也是担心你。”这一点叶姨倒是没有说谎,至少她可以肯定的是上次火灾事件,南容担心的神色不是假的。

叶姨无声暗叹了口气,却发现洛司语正盯着她递过去的雨伞,并没有接过去。

“夫人,其实……先生还是关心你的,”叶姨顿了顿,“你看,这不是让我给你送伞来了。”她以为两人只是小吵小闹,好心从中劝说。

洛司语是多精明的人,余光越过叶姨径直看向别墅内的楼梯口,那里空无一人。她苦笑着接过叶姨递过来的雨伞,感激的语气对叶姨说:“叶姨,谢谢你。”她语带双关的回答,然后便转身撑起伞往门厅外走。在迈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脚步顿住,回首,语气淡淡:“对了叶姨,你以后别叫我夫人了——”她话说了一半突然一顿。

以后……

她在唇齿间碾转这两个字,自嘲一笑,心想,从今以后,怕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我和他,离婚了。”她平静的说完这句话,随之又冲叶姨勾唇浅笑着欠了欠,最后转身走入雨中。

叶姨一脸讶然,怔了好一会回神才发现洛司语已然走远。她看着洛司语离去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纤细的身影,被瓢泼而下的大雨衬的越发的柔弱。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悲伤中,没由来的让人心疼。

而此时,落地窗前的男人依然维持着原样不动。凌厉的视线紧盯在渐渐远去的纤细身影上。直到洛司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也没有将视线收回。

南容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用力收紧,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皱着眉头,唇紧抿成直线,英俊的脸上布满阴鸷。下一秒,他仰头将杯中的烈酒猛地灌入口中,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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