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如果当初
第一百六十章如果当初
顾绍白握着枪的修长指尖，因为剧烈燃烧的怒火微微颤着。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秒，他沉沉的闭眼呼吸，快速的收起枪。睁开眼时，里面幽深冷厉看的人不由的心生胆寒。
沉吟片刻，他一把松开了紧拽在手里的衣襟。被吓的软了身子的阿南，直接瘫坐在地上。
顾绍白将手中的枪直直指着他眉心处，冷声道：“回去告诉皇甫仲霆一声，”他顿了下，勾勾唇角骇人的凌冽更甚，“这战帖，我接了。”
他说完，径直转身步伐迈开。韩牧在后面紧追上来，“顾总，那这个人……”
顾绍白前脚迈上楼梯顿了顿，余光扫了眼瘫在那边的人，语调不该冰冷依旧，“送去T城，”他嘴角弧度越发的高深莫测，“回帖怎么也要亲自送到皇甫宅门前。”
韩牧了然，然后走过去和山狼说了句什么，后者看了眼墨城。得到墨城点头应声后，对一侧的几名手下招了招手，随后向外走去。
那人到了皇甫仲霆这里果然没有活多久，见面当天，便命丧黄泉。
顾绍白铁了心要对付皇甫家，越发的狠厉。虽然早就提前跟皇甫仲霆抛了战帖，顾绍白还是将他打的措手不及。
业界里，他一改寻常，做事手段愈发的狠绝凌厉，没有丝毫收揽顾及。
皇甫仲霆吃力应对，却依旧感觉力不从心。短短两年的时间，皇甫家的江山已经被毁掉了四分之一的权势。
两年内，先后有无数综生意被毁。皇甫仲霆地下运营的钱庄，也被人找到了证据举报，被警方一锅端平。大批军火交易的时候，被瓮中捉鳖，将他的交易双方抓个正着。
就连皇甫仲霆偷偷做的海洛因生意，也在交易的打开盖子的时候，变成一代代白粉。
除了要赔偿对方高额违约金之外，皇甫仲霆暗自积攒的势力被狠狠削弱，信誉也大减折扣。明着的，暗着的，顾绍白在这一次报复中，让皇甫家遭受了几乎无法挽回的损失。
皇甫仲霆没想到顾绍白会真的出此狠手，当属下再一次将损失综合资料翻新后递到他手里后。他看了眼，手指用力收紧，纸张都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皱。突然“嘭”的一声，他右手边的杯子，被他猛地用力一扫摔落到地面上。
站在办公桌前的助理，被吓的身子猛地一震，“皇甫先生……”一向和颜悦色的皇甫仲霆，竟也会发如此大的火，让女助理也愣了愣，问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您……”她仅蹦出一个字，便没了下文。皇甫仲霆脸色比蜡还难看，却还是极力收敛着心中的怒火，抬起手冲对面助理一挥，示意她想离开。助理了然，默默点头转身向外走。
门落下，皇甫仲霆伪善的嘴脸再也遮不住，彻底在无人的办公室内显露出来。手中文件已被拇指深深的掐出一个洞来，他死死的咬牙，面色冷漠如冰，彻骨的寒冷。
顾绍白！你竟然给我下这么狠的手？他心里轻嗤了声，那你就别怪我了。
想着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手中早就预备着的，握在手中的那张王牌的电话号码。
“是我。”电话一接通，没等对方回答他便率先开口，“现在亮出王牌的时机已到，把人带回来。”
那边略显低柔的女音隐隐透着抑制不住的，一种复仇的喜悦，“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三天后，下午两点之后，T城机场。皇甫仲霆派来的人，远远的便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年轻女人，和她身侧跟着的虽已人到中年，却依旧风姿不减的女人。
助理按照照片上的描述确认之后，小跑上前，朝两人欠了欠身，恭敬问道：“皇甫小姐，夫人，皇甫先生已经摆好酒席，在酒店里的等候二位多时了，为夫人小姐接风洗尘。”
被唤作皇甫小姐的女人，美丽的脸蛋上，精致的眉悄悄拧起，似是不悦的表情。心底似乎还没有适应这个称呼转变，悄然别扭了一番。在助理伸手过来要拿过她的行李箱，她想要出口拒绝的时候，余光却瞥到母亲手腕上深深浅浅，不同痕迹的淡粉色的疤痕，突然心中绞痛，顿时不忍，抿唇一言不发，任由手中的行李被接过去。
助理将两人接到皇甫家旗下的星级酒店停下车。
他们由等在门口的侍者引着来到一间偌大的包厢门口，侍者抬手轻扣了两下门，然后推开。入眼便是一张豪华大餐桌，琳琅璀璨的灯光晃了下来人的眼，她下意识的抬手去遮盖。适应了一会之后，她放下手，对着坐在豪华餐桌后的人浅浅勾唇一笑。“许——”他突然一顿，已经到了唇边，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倏地话锋突转。“安歌，我们终于见面了。”
安歌浅笑着点头，在侍者拉开椅子的时候，她一边坐下，一边欠身说道：“皇甫先生，您好！”她客套不失礼貌的打招呼。
皇甫仲霆闻言却笑着摇头反驳她，“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皇甫仲霆的女儿，应该改改称呼。”
安歌闻言沉默不语，秀眉微微皱起，似乎还在和心里的纠结做抗争。
皇甫仲霆见状端起杯子晃了晃，递到唇边抿了口酒，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意相迎。“丫头，你别忘了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一语双关的暗示着。一旁的穆雅在皇甫仲霆暗示的话音一落，便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是再有犹豫，我就死给你看。”她声音压的低低的，却还是一声不落的被对面的男人听见。
皇甫仲霆端着酒杯独自酌饮，顺着杯沿看过去的视线中，隐隐带着一丝狡黠的光，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
安歌心中一滞，像是被刀子狠狠划下口子一般，难耐的痛引的她紧紧皱起眉。“妈，您放心。我答应跟你回来了，就决定了的。”
穆雅心安下来，突然严厉的脸色也骤然缓和下来。她按了按安歌的手，泪眼婆娑，一副委屈的模样。“不是妈要逼你，是那个姓顾的欺人太甚。你别忘了，他之前可是想要了你的命。”她说着状似感激的看了眼对面的皇甫仲霆，眼泪竟扑簌滑下，“要不是皇甫先生顾念旧情，提前做了万全的安排，恐怕现在你早就成为了那片汪洋大海里，那些虫虾鱼群的食物了。”
安歌眼神倏地一沉，黑眸里仿佛被浸泡在浓烈的悲伤里，蹙紧成结的眉心被渲染上巨大的痛苦。“妈……”沉默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微微带着颤音，“您放心，许安歌早在两年前就死在那架飞机上了。”
穆雅面露心痛之色，伸手将她搂紧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妈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新仇旧恨，我们这次，要连本带利向他们顾家讨回来。”穆雅下颚扣在安歌的肩窝里，在话落的时候，嘴角上狡黠的弧度，阴险的眸色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升起。
C市的那栋公寓内，高楼中，灯光亮起的落地窗内，一道伟岸的身影立在窗前。夜幕之下，那道背影估计却又越发的高大|逼人，好像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眯着眼扫视着脚下一切尘埃。
顾绍白已经在落地窗前站了几个小时了，杯中的烈酒完了再续，蓄满再尽，如此往复重复着不知多少次。直到一瓶烈酒里面的液体已经见底，他被微微染上醉意的眉梢，才显露出白日里那不为人知的悲伤。
短短两年时间，他极尽手段对皇甫家打击报复，昼夜不停的工作，用忙碌填充自己，用酒精麻痹大脑。
可尽管如此，每每在此刻，午夜梦回的时候，随着心中隐痛逐渐浮现出来，慢慢加深后，那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还是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狠狠的绞着他的心脏，每时每刻，都清楚的提醒他，她已经不在了……
两年的时间没有淡化他心中的伤痛，反而让自己对许安歌的思念越发的深邃，刻之入骨一般。对皇甫家的重创越深，他心中的那种“失”的感觉，就越浓。
顾绍白转头，被悲伤浸染的伤感的眸子，视线将室内扫了一圈，心脏揪痛让他骤然抓住胸口，浓墨般的眉深深皱起——他想她了。
如果当初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倾尽所有，换回与她相知相守。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只缺一个“如果当初”。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A市南宅，一场诡异的家庭聚会中，洛司语在众星捧月中，在餐桌旁坐下。
南容余光瞥了眼，浓眉微皱起，心中厌恶加深面色却平淡如水，让人一点看不出来。
洛司语是在夏天刚来的时候，查到自己已有两个月的身孕的。
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一个不被父亲期待的意外。
一直想抱孙子的南家父母，得知这一消息后，高兴坏了。怕洛司语在别墅那边的人照顾不周，一口死令下来，强行让南容带着洛司语搬回南宅这边。
此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她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热切又激动的声音交织在偌大的房间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言说的喜悦，只有一个人偶尔附和假笑一下，此外，便是长久的面无表情。
南容越来越沉默的模样，让洛司语看着都有些陌生了。她和南容在长辈面前扮演着恩爱夫妻，他对她是一改往日的冷漠，变成了众人温润和蔼的好好丈夫。
可只有她知道，那张面具撕下后，是怎样一副悲伤又疲倦的脸。面具戴久了，似乎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他是一个好丈夫，未来也应当是一个好爸爸。
可是，寂静的夜晚，那延绵入骨的深思都在极尽所能的，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每当夜深人静时，南容独自饮酒到天明的样子，在他们做回夫妻的这两年，洛司语没少见，没少劝。得到的永远不是漠视表情，就是冰冷态度。
他说，他们的关系仅限于长辈面前的逢场作戏。
她也想过，他们的关系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在逢场作戏中煎熬度日，最后悲惨的收尾。可就在不久前的那个夜晚，翻云覆雨的缠绵之后，一颗小小的豆芽菜在她的腹中悄然萌发，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了轨迹他们不一样了。
但，又只是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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