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暴露
第五十八章暴露
小木稚嫩的小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粘着泥巴，右脸颊还有着好几道的擦伤，身上也沾满了泥泞，整件衣服几乎湿透了，贴着瘦小的身子，像个猴子一般。
老婆婆望着他狼狈又可怜的样子，浑浊昏花的眼中盈满了心疼，却还是硬下心肠，扬起布满老茧的手掌，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抡去，“让你乱跑，让你不听话……”
“奶奶，奶奶”小木痛呼，却不敢躲开，连声叫着，“我错了，奶奶，我错了。”
老婆婆打了好几下，似乎是体力不支了才颤颤巍巍地收回手。
“奶奶。”小木抬起头，仰望着奶奶泪流满面的苍老面容，跪在她脚边，后悔极了，“奶奶，我错了，我错了。”
他一心想着治好奶奶的病，独自上山的时候没哭，路上摔倒滚下山坡的时候没哭，看到毒蛇近在咫尺的时候没哭，可在看到奶奶为他担惊受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抱住奶奶的腿，说：“奶奶，你别生气，我错了。”
老婆婆大口喘着气，追问道：“你说，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小木不敢回答。
哪里需要他回答，老婆婆看着他藏不住心虚的表情就猜到了，“你是不是偷上黑风山了？”
她拔高声音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老迈沙哑的声音回荡着屋子里，整个人都咳得颤抖起来。
小木连忙站起来，焦急地围到奶奶身旁，想帮她拍背缓解，却被老婆婆强硬推开了。
一直在旁边静静望着的魏紫适时上前，轻柔地帮婆婆顺了顺气。
过了好久，老婆婆的气息才平缓了一点，她余怒未消，因为之前的咳嗽，说出的话都透着一股子无力，“在你父母上黑风山一去不回后，我就对你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上山，不要上山，你平日总在山下逛我也知道，但想着你听话，也就没管你，结果今天，你居然胆大包天，真的偷着上山去了，你是想我白发人送你黑发人吗？”
说到情绪激动处，她又喘了起来，呼吸声比外面风声粗重，“你，你就是想气死我！你说你上山干什么，说啊？”
小木泪眼朦胧地看着奶奶，以及她身旁的魏紫，像是个被绝望的孩子，大喊出声：“我想采灵药救奶奶啊，奶奶生病了，大夫说的我都听到了，我要采药治好奶奶。”
说完，他趴在地上委屈地大哭了起来。老婆婆愣住了，表情复杂地伸出手，慈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小木乖啊，不哭，不哭。”
小木哇的一声扑进奶奶的怀里，两人温情相依偎着。
一直在角落沉默的云霁突然出言提醒：“我刚刚上山的时候，看他从山上滚下来，婆婆你还是先带他回去看看，有没有受伤吧！”
老婆婆赶紧拉起小木站直身子，上下查看了个遍，“哪里受伤了吗，快告诉奶奶。”
“没有。”小木擦了擦眼泪，梗咽着回答。
老婆婆对着云霁千恩万谢后，拉着小木回去换衣服去了，等他们走后，房间内重新陷入了寂静。
被关上的门隔绝了光亮，也隔绝了雨声。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淡，云霁的半张脸藏在门后的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魏紫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想说些什么，却像被屋内的潮湿沉重哽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
最先出声的是云霁，他低沉的声音很轻，但落在魏紫耳中却像是平地惊雷。
她忍不住蜷缩起了手指，脸上却神情自若，甚至还露出了几丝茫然，问：“夫君，你在说什么？”
云霁眼神复杂，“我都听到了，昨晚你和那孩子说的。”
一直颤抖的右眼皮终于恢复了平静，魏紫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她咬紧下唇，眉眼间藏着委屈，“我只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就去了，我也没料到会这样。”
云霁没有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件事，拧着眉说：“那你可知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他很可能会就这样丢了性命。”
想起自己到时，那孩子和毒蛇一步之遥的画面，他声色俱冷，“而这只是因为你的一句话”。
魏紫用手心挡住口中溢出的惊呼，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娇弱的身子因为恐惧摇摇欲坠。
她紧接着上前几步，慢慢靠近云霁，带着浓厚的鼻音道：“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是我错了，我等会儿和小木道歉好不好？”
她边说着便伸出手，想握住云霁的袖口，却被他闪身避开了。
他目光沉沉地对上魏紫水汽朦胧的视线，双手略带强硬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力道一点点加重。
魏紫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痛呼，伸出手覆盖在他左手手背上，娥眉微蹙，写满了忍耐。
云霁放轻了力道，“你的左手怎么了？”魏紫有些紧张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欲盖弥彰地捂住自己的左手臂，连声否认：“没，没什么。”
她这般再粗糙不过的演技，怎么让人相信？云霁直接扯开她的手，拉起了她的袖子。
衣裳被拉起，等快要拉到手臂位置时，她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抽气声。
云霁动作一顿，抬头瞧了一眼她有些泛白的脸色，魏紫强撑着朝他有些可怜地笑了笑，他继续掀起衣裳，却更加小心细致，一点点地露出里面凝玉般的雪白。
等衣裳被揭到手肘上，伤痕便也无处遁行，像一道丑陋的蜈蚣般卧在白皙的前臂，表面虽然没有渗血，但因为隔得极深，敞着个口子，隐约露出着些许血肉，看上去格外的残忍。
“这是怎么弄的？”看到伤口的那一刻，云霁的声音很轻，落在空气中像拂过一阵风般温柔。魏紫当然不会隐瞒什么，这就是她昨天不修复伤口的原因啊，一道口子换来无穷的怜惜，再适合不过了，“我昨天在山上看到了一大片奇特的草药，想着采上一株指不定会有用，然后就出现了一大群的风刃，被割了一下我就随手拔了一株跑了，所以我没有骗小木，我是真的看到了。”
她带着哭腔，说话声有些含糊，像是透着无尽的委屈。
云霁没有说什么，缓缓抬起手，纯净明亮的灵力在手心汇聚，从魏紫的手臂上一寸寸抚过。
光亮过后，她手臂上的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皙细腻一如往日。
魏紫脸上又惊又喜，偷偷探出手往他的手背上覆去，讨好地唤了声：“夫君。”
云霁避开了，后退几步远离了些许的距离，转身缄默着望向窗外。挺拔瘦销的背影透着窗外的光亮，距离感十足，魏紫的心底掠过一丝不安。
“纵使哄骗小木是无意，那你，又为何，要骗我？”
一句话被他问得断断续续的，足以看出他内心的煎熬与纠结，同时也揭开了两人之间藏得最深的问题。
来了！
或许是因为等待了太久，当事情真的被揭开时，魏紫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心中是慌乱还是放松，她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想从只言片语中破解眼前的难题，而这些，还不够！
她的话中都带着颤抖，“夫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着身后隐约中带着哭腔的软糯嗓音，云霁有种想回头的冲动，但都被他一一压制了。
“从来没有什么阿牛哥，什么私奔，夫君，夫妻，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谎言，你为何骗我？”
之前未曾发泄的愤慨似乎重新涌入了他的心口，淹没了先前的怜惜，他猛地回过头，黑眸中诸多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浓雾般翻涌个不停，压力十足地追问着眼前这个甜言蜜语，谎话连篇的女人。
冷锐的视线透着逼人的威视，沉沉的压力下，魏紫的心控制不住地下沉，但脸上却没有泄露丝毫。
泪水如珠似玉滴滴从她眼角滚落，睫羽潮湿，露出中间那双水光盈盈的杏眸，她惨败地勾了勾唇角，笑意苦涩，“你都知道了？”
同时，她快速运转心神，想着应对之法，他知道了，知道了什么，知道他是云霁仙君吗？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要不然也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是。”云霁顿了顿，“我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也记起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你救了我，却也骗了我。”
魏紫终于从他这句话中，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他恢复了部分记忆，想起了自己是修士，却还以为自己救了他，也就是说，他现在以为她是凡人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还特地伤心地说了一句：“是，你是仙人，而我只是个区区凡人女子。”
一秒，两秒，云霁没有反驳。
魏紫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她都想到了最悲惨的下场，现在居然发现还有抢救的机会？
接下来，就看她的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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