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十二岁
一眼望去,羊肉烤饼的摊子前,排队等候的人果然是整条街上最多的。加上四周人流不断,来来往往,十分麻烦,宁姝现在这样子,只怕他一放手,就会被其他人卷了去。可若一直牵着,排队又不方便了。思索一番,司烨决定劝劝宁姝,试探着问:“柔柔,不然我们试试别的?”
“不要!”
“这里人甚多。”
“说明好吃呀!”
“……不如明早我早起替你买?”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吃嘛!”
一番商讨,最终他还是被宁姝拉着晃胳膊的撒娇绝技给打败,只能叹口气走到队伍末尾,同时少不得再嘱咐她离自己不要太远,就在旁边等候。时间分秒过去,司烨不时回头确认她的安全,宁姝每次都浅浅一笑,令他安心。好不容易快要到了,司烨看着前面三个人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在他眼里这不过是特殊一些的吃食,若非宁姝想尝鲜,他是绝不会花上这些功夫来排队的。
摊主是个瘦高的汉子,面白但是容貌粗犷,双手不停揉捏擀打着面团,中间过程没有丝毫停。只见他手指灵活翻飞,似穿针引线般,准确迅速拆开面饼,飞快送进一块薄薄的酱色羊肉,合回后贴到烧得滚烫的石壁之上。一个又一个的羊肉烤饼逐渐金黄,散发出极其诱人的香味。在他身后侧稍显肥胖的女人则用长钳夹起烤好的羊肉饼,娴熟取出,在摆好的油纸上摊开。一张纸放一个,等取完这炉饼,她又放下长钳,将那些饼用油纸包裹起来。排队的人一手给钱一手拿饼。轮到司烨时,那女人愣了愣,突然问:“你是官?”
司烨怔了怔,矢口否认:“不是。”
女人面露疑惑,用胳膊拄拄摊主。不过摊主太忙,顾不上这些,并没有搭理她,她只能一边把饼递给司烨,一边嘀咕:“奇怪,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呢!”
司烨不敢贸然接话,略一点头,拿过饼走出排队长龙。正想叫宁姝来吃饼,回头间竟不见宁姝,当即慌了。
“柔……”话到嘴边,他又咽回腹中。此处人潮汹涌,就算叫她的名字,她在附近也未必会听见。更何况宁姝眼巴巴的想吃好吃的,等了那么久,不可能突然一声不吭走开。如此,只能是有人趁他在买饼付钱之时,劫走了宁姝。
可恨!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定然又与那北凛彻脱不了干系。
司烨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既然此处人多,不关注宁姝也就这片刻的事,那北凛彻带着她一定走不远。且宁姝虽然心智不足,但身子是成人,绝不会乖乖就范。方才此处没有动静,只能说明北凛彻弄晕了她。若是宁姝昏迷,就没办法自己走路,那北凛彻只能背她行走。且为了节省时间,拉开距离,北凛彻会选择顺人潮而离开。
决定好追寻方向,司烨一把将羊肉饼塞入怀中,快步向东行去。
东去八里,是北域一支军队的营地。由于临近国都,四下安宁,不用担心边域来犯,军营常驻的人并不多。加上此时是午饭时间,所有人都去了帐篷里吃饭,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呼延清屿见到此景,轻哼一声“没防备的东西”,对北凛彻使了个眼色,朝最大的帐篷走去。
帐内炭火烧得哔啵作响,暖意一片。呼延清屿解开大氅,随意扔向北凛彻。劲装长靴的她看上去极度高贵美艳,纤细的腰身和笔直的长腿足以让见她的男人为之痴狂。她红唇微挑,双手随意将长发拢起,又抽出根发绳,将它们高高束好。
踩在绵软的地毯上,她悠悠转了一圈,道:“是个会享受的。”跨上三级台阶,坐到软椅中,右手抵额,懒懒倚了。
北凛彻把昏迷的宁姝放去地上,又仔细放好大氅。折回时,见宁姝双眼微眯,大有醒来之势,就用早准备好的绳子将她手腕足踝捆住,再往她口中塞进布团。
宁姝本来还有些恍惚,只觉得脖子疼得厉害。随着北凛彻的动作,她倒越发清醒起来。待看清眼前椅子上坐着的是呼延清屿,她当即坐起,直直瞪着她。
“呵,醒了。”呼延清屿不屑一笑。
北凛彻拎起宁姝手腕的绳子,强行牵引她到呼延清屿面前跪下,对呼延清屿毕恭毕敬道:“女帝,该如何处置?”
呼延清屿从腿上的小兜里拔出柄小巧的匕首,丢到地上。
“还是照之前说的那样,先杀了她,然后通知那些草包,告诉他们这南地往生门的丫头,奉命要……”她冷笑,“刺杀本孤。”
宁姝星眸中一片惊恐,连连摇头。
北凛彻捞起地上匕首,二话不说,直接朝她心口扎去。
“等等!”呼延清屿突然又叫住他,长眉挑起,“跟在她身边的男人很是厉害,你说那不是往生门的弟子,可为何又长时间跟在这丫头身边呢?”
北凛彻直接道:“爱慕她。”
“可是往生门的规矩你我都清楚,门内弟子不得和外面人有关系。这丫头和那男人明目张胆,光天化之下都能搂搂抱抱,背地里还不知私交如何,往生门的人为何装聋作哑?”
北凛彻瞥看宁姝一眼,见她也是满脸茫然,收回目光,道:“女帝你说的也在理,如果按这样的意思想下去,说明他们两个交往,是门主允许的。”
“允许?看来,那男人身份可不一般呢。”呼延清屿讥诮笑着起身,朝宁姝款款而去。
冰凉的手指箍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抬,逼她与自己对视。
“嗯,确实是个绝色美人。不过,伶牙俐齿也着实可恨。”说罢,指甲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宁姝吃痛,蹙起蛾眉,本能地想要挣扎,呼延清屿瞬间抬脚,踩住她的左肩,将她压去地上。
“北凛彻,你说我是等等那个男人来,一起解决了呢,还是先杀一个再说?”
北凛彻颔首:“你想如何就如何,重要的是你能够开心。”
“哈哈哈!好!不枉我这些年来最是倚仗你!”呼延清屿蓦然转身,一脸张狂,“杀了她!记得把她舌头剁下来,”侧目,“剁烂了喂狗。”
宁姝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可是现今被绑着双手双脚,她完全没有逃跑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北凛彻举着匕首朝自己靠近。那张脸明明是好看的,但此时在宁姝眼中,却狰狞如隐藏在夜里为非作歹张牙舞爪的恶鬼。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因惧怕被挤了出来,挂在脸颊上,万分可怜。
不知为何,北凛彻一时有些晕眩。
他闭眼晃了晃头,回神,对着近在眼前的宁姝,高高举匕首。
“铛——”
一声金属碰触的脆响。
北凛彻手腕一痛,定睛一看,见是外面飞来的一块碎银打落他手中匕首,顿时警惕,拉起宁姝往呼延清屿身前撤。
寒剑挑帘,风雪簌簌。
看到司烨进来,宁姝登时欢喜不已,急急忙忙要往前冲。北凛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后扯,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司烨脸色阴沉,走到正中站定。
“呵,果然聪明,来得真快。”呼延清屿妖冶笑起,勾起宁姝手腕间的绳结,向软椅而去。等到坐下,她强行拉着宁姝贴着自己,右手一挽,搭去她肩头。半寸长的指甲有意无意抵在宁姝的咽喉,挑衅地看向他。
司烨敛目。
“放开她。”
“可以啊,”呼延清屿笑,“不过你可要想好,我放就是放一具尸体哦!”
司烨目中情绪浮浮沉沉,宁姝脸颊上的血痕尤为刺眼,锥在他心上,生生发疼。她那样无助恐惧,看着她,很是不知所措。
他想救她,但不能莽撞。
不知呼延清屿功夫如何,但北凛彻是个不可低估的,以宁姝如今的状态,莫说应付呼延清屿,就算是个普通成年人,她也会不敌。如此,硬抢只能陷入一对二的被动,同时呼延清屿性格凶狠乖戾,她这样的姿势挟持宁姝,必定要拿宁姝来威胁他。
只是为何,她迟迟不动手?
司烨若有所思,从中找到一丝破绽,开口道:“女帝有意等我,不知是为何。”
呼延清屿凤眸中划过诧异之色,暗道他怎会知自己和北凛彻有等他的打算。忽而觉得这人顶有意思,看他身手气势,处处不亚于北凛彻,若他肯归顺臣服,那她则更是如虎添翼。
念及此,呼延清屿抵在宁姝咽喉上的指甲收了收,道:“我不知道你身份,好奇得很呢。我这个人,最喜欢听故事了。你若是讲得好,指不定我心情愉悦,把她好手好脚的给放了。”
司烨对她话中真假不置可否,挑唇蔑笑,道:“女帝想听故事,愿意给你讲故事的人比比皆是,却永远不会是我。”
“你避而不谈,那身份真的很特别咯?”呼延清屿阴恻恻笑,“那我不妨猜猜,往生门门主,和你关系匪浅。”
对于自己的少门主身份,司烨并未有太大感触。而事到如今,他却必须隐藏。呼延清屿一心想拿南地开刀,任何能牵扯往生门,从而影响整片南地的事,他都不能做。见呼延清屿眸中尽是试探神色,他秋水目里越发沉寂。
“我是东淮人。”司烨开口。
“嗯?”呼延清屿有些吃惊,看向北凛彻。当时北凛彻同她说温吟与和宁姝是南地人,而此人又和他二人交好,理所当然,以为司烨也是南地人。如今得知他是东淮人,惊讶之余,她又觉得不可信,道:“东淮一直看不起南地,何况她还是万人唾弃的往生鬼魅,你,觉得蒙骗我好玩?”
司烨淡淡道:“我确是东淮人,曾在朝为官,官居三品,乃承天阁前任掌阁。后因厌倦官场是非,心有他想,才由此辞官。”
“呵呵,”呼延清屿轻笑,“你倒是机敏,知道我们北域目前无法对东淮做什么,所以编出这样大的一个背景来。不过你打错了算盘,”对北凛彻略一扬眸,“北凛彻,你在东淮官场里见过他吗?”
北凛彻打量司烨几眼,一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司烨平静道:“当朝最得皇上信赖是秦迹崖,手握兵权最重是周礼乾,开朝以来侦破案件缉拿流窜逃犯最多是林甄。”见北凛彻目里有些动摇,又道:“富贵庄、囚光阁、福华间,当时稽灵山一事,你和红胭联手残害良家少女,东淮官府迄今都有捉拿你们归案的告示。”
听到稽灵山,北凛彻笑意深邃:“都是宁姝告诉你的。”
司烨冷笑:“柔柔回来后,为保护你这曾经的朋友,对于你的事只字未提。”
“……”北凛彻一瞬失神。
呼延清屿见司烨大有攻克北凛彻之势,看出他手段非同一般,确有驾驭人的本事,更加坚定吸纳他的念头。加之如今北凛彻被东淮抓住把柄,已经回不去。一身本事的他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与其最后撕破脸,倒不如借此机会,用别人的手来逼他让开。反正北凛彻跟她已有四五年,常年睥睨他人的他,定不甘心仰人鼻息,势必会全力反击。再一想,其实他二人打起来,不管谁胜谁负,都是她坐收渔利。一时心中暗喜,缓缓起身,向司烨走去。
手随意搭去他肩头拍了拍,不待司烨用剑鞘挑开,她已然收回,笑着道:“我又改变主意了,我可以把那丫头好手好脚的还给你,不过,要看你有没有命来接她。”
司烨侧目。
“北凛彻是我北域如今最厉害的青年,恰好他也使剑。你和他正好比划比划,若你赢了,我便解开那丫头的绳子。若你输了,那就不好意思了。”走去北凛彻身边,凤眸中寒意深深:“可别叫我失望。”
北凛彻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当即拔出腰间柳叶剑,向司烨袭去。
宁姝很是焦急地盯着下面。方才他们三人叽里咕噜一大堆话,她可以说是一句都没听明白,总觉得他们搞错了事情认错了人。可最后一句她倒是懂了,只要司烨打赢北凛彻,那她就可以回到司烨身边了。因此一双星眸里尽是紧张,心中不停默念他一定要赢。
呼延清屿站在一盘,看他们双剑寒光掠影,倒觉得极有意思。北凛彻成名太早,又跟在她身边,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敢跟他全力以赴的打了。如今司烨却是心有念想为此全力应付,所观之感自然比以往要墙上百倍。见他二人打了半晌,北凛彻始终保持进攻之姿,司烨逐渐退让,她又有些心烦,暗道司烨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还以为他比北凛彻厉害,打起来才知原来占不得什么甜头。
眼看司烨被逼去角落,呼延清屿悠悠打了个呵欠,懒得看最后那血腥场景,准备去软椅里躺着。
怎知耳边突然疾风一掠,带着不同寻常的寒意,直接漫上脖子。
呼延清屿的心高高提起,眼风一扫,竟是司烨的剑横在自己喉头,已经贴得极近。
“柔柔,过来。”司烨目视北凛彻,轻轻道。
宁姝“唔”一声,用最快的速度朝他蹦跳而来。见她站到自己身侧,他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沉了回去。用左手拔出备用匕首,替她割开手腕的绳子,又把匕首给她,让她自己解开足踝束缚。
得到解脱,宁姝立刻活蹦乱跳起来。
“大哥哥,她不会功夫呢!”宁姝欣喜道。
司烨也看出来了,这女帝莫说功夫,连该有的防备和警觉都没有。把性命全全托付给北凛彻,倒是奇怪得很。
她是哪里来的自信,北凛彻能替她挡去所有麻烦?
“没用!”呼延清屿对北凛彻咬牙切齿。碍着脖子上的兵器,她又不敢动作太大,浑身僵着。“早知道,护卫十二人我就全部带上,你看看你,真是愚蠢!我要你何用!”
司烨懒得听她聒噪,何况此地是北域军营,他来时没有发现什么人,不知这女帝是否别有部署,委实不能多待。于是他对宁姝道:“柔柔,跟着我一起走。”
“嗯!”宁姝重重点头。
向门帘边挪移,宁姝像条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司烨。只是转身之时太过紧张,没注意一下子撞到桌案腿上。她登时呼痛,想要去揉膝盖。北凛彻发现破绽,当即朝宁姝刺来。司烨目中一冷,毫不犹豫对他右肩削下去。
“啊!”
不过眨眼之间,他整条右手断在地上,鲜血直流。
呼延清屿懵了。
怎会?
北域第一青年勇士怎会断了右手?
怎会……
司烨看她此时也无法顾及其他,果断将她往前推开,又揽过宁姝腰身奔出营帐,施轻功往林中跃去。
一路疾步,上天踏地,宁姝怕摔跤,把他抱得死死的。
等到重回城中,怕引人注目,司烨不得不停下来,换回与他人无异的行走速度。只是宁姝仍像只八爪鱼似的贴在他身上,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这样的举动还是使得路人议论纷纷。司烨知她是受了惊吓,定然不会撒手。想了想,索性提议:“要不要我背你回去?这样,你不但靠着我,还不用走路。”
宁姝考虑了片刻,撒手点头。
背着她往客栈走,司烨心中更踏实两分。而那些人只道是宁姝崴了脚,偶尔瞥看两眼,却不再停下评头论足。宁姝静静趴在他背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忍不住蹭了蹭。
“大哥哥,你以前是不是这样背过我?”
司烨步子顿了一顿,又继续前走。
“嗯。”
“难怪,我觉得很熟悉……”她小声喃喃,“阿爹小时候也会背我的。飞花瀑上面的野地里有野兔,每次我抓累了,他都会背我回房间。可惜后来阿爹和娘亲死了,再也没有人背我,陪我去抓野兔了。”
司烨不假思索:“我陪你。等回去,我就陪你去抓野兔。”
“回去?”宁姝诧异,“那我们为什么出来呢?”
司烨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他才为宁姝的失踪吓得慌神,而后又同北凛彻打了一阵,此时脑子乱得很,完全无法集中起来思考,也就没有回答他。
宁姝见他不说话,只道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便讪讪闭嘴,不再多言。
不知是他身上的味道太好闻,还是他的出现总让她很安心,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一身紧绷的外衣也换成软暖的里衣,瞬间周身都懒了下来。
……等等,谁给她换的衣服?!
宁姝眨眨眼睛,登时弹坐而起。
彼时司烨正在叠放她的外衣,见她突然坐起,倒是吃了一惊,随后问:“怎么醒了?做噩梦?”
宁姝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看,毫不避讳,当即花容失色,用手护胸,大声道:“再怎么说我也十二岁了,是个大姑娘了,你这个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站在我的房间呢!”
……十二岁?司烨略是一怔。忽而脑子里灵光一现。
是了,他方才就说哪里不对,原来是宁姝说她阿爹和娘亲死了。之前她的说辞分明是双亲有意支开她,让她一个人出来。如今成了前后矛盾。五岁到十二岁,她真的在慢慢“长大”。
这是否意味着,她很快会恢复?
想到这里,司烨不禁低笑出声。
宁姝见他莫名其妙地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羞又恼,拿过软枕就朝他扔了过去。司烨稳稳接住,知道她误会了。怕吓着她,便收敛起笑意,认真道:“方才我断了北凛彻右手,担心女帝报复,对你下手,所以从今日此刻起,我会寸步不离。”
宁姝蹙了蹙眉,道:“可是我要沐浴!”
“我在屏风外等。”沉默片刻,又加一句:“背对你,绝不偷看。”
宁姝气得咬唇:“我还要去茅房啊!”
“一样,外面候你。”
“很臭诶!”
“我不嫌弃。”
宁姝无言以对。
短暂的消停过后,她又小声嘀咕:“那晚上睡觉呢?”
司烨早就有所准备,转身走到衣箱里,从里面抱出被褥和棉被来,放到宁姝床畔之下,道:“我睡这里。”
“……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
宁姝急得都快哭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我是女孩子啊!你是个男人,同处一室就很麻烦了,你还要和我一起睡觉,我以后怎么嫁人……”
司烨心里一堵,道:“我会对你负责,我娶你。”
孰料宁姝嘴角撇了撇,从嘴里挤出一句:“老牛吃嫩草。”又倒去床上,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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