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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我便看上她了


  从囚光阁发生的事,再到现在采蘑菇,宁姝已经明白了,她们被这样对待,就是养蛊。只不过这蛊非虫,养出来的,是心思最深沉,手段最凶狠的杀手。

  那些女孩,无论出身高贵还是相对平庸,以前都养在家中,没见过几分世面。她在江湖摸爬滚打惯了,知道怎样去应对各种场面。像那抢人蘑菇的少女,虽然于她来说她这次是第一,能提前回房间休息,可这举动无异于给她自己带来麻烦。她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在她们面前,如果有朝一日要开始残杀,那她势必会成为她们联手解决的活靶子。

  宁姝不快不慢地采着蘑菇,顺便留意路边两旁的野果野菜。今天采蘑菇,难说明天不是采其他的,要是恰巧蒙对一个,她明天便可以早早采完,留多余时间去摸清周边地形。走着走着,她猛一抬头,和晋式薇不期而遇。虽然她们在囚光阁一起待了整整三天,可像此时一般毫无监视还是头一回。她们彼此交换了眼神,匿身于一块大石之后,借着足有人高的草丛蹲下了。

  “还你。”晋式薇将那珠链摘了下来。

  宁姝接过戴上,挑唇笑道:“你倒是还记得。”

  晋式薇也笑了:“你言而有信,我自然不能恩将仇报。对了,你蘑菇采完了么?我这里多了五个。”

  宁姝摇摇篮子:“够了。”

  晋式薇“哦”一声,将多余的七彩云蕈捡出来,喃喃:“也不知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采蘑菇作甚?莫非我们还要去村里卖菜?”

  宁姝掐掉眼前横过来的草梗:“我也不知道,不过卖菜应该不至于。”

  晋式薇想了想,自己说的这句话是有些傻了,索性低下头去抱住篮子。安静片刻,她又道:“可惜我上次来只进了囚光阁,然后又被送回富贵庄,不知福华间会有哪些弯弯绕绕,否则同你说说,多个商量的人也好。话说回来,这些女孩子我一个都没见过,还不知从哪里来的。看她们面色不善,我也不好多去问,指不定背后有人盯着。”

  宁姝粉唇微抿,就这件事上,她还是得提点提点晋式薇,免得晋式薇一不小心犯傻把她也给连累进去,于是道:“千万别问,你没见她们看我们的眼神就跟狼看兔子似的?万一落了口实,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方才我发现有个小女孩被那第一欺负,第一把小女孩的七彩云蕈全抢走了,可见这些女孩子很多不是善茬,我们少惹为妙。”

  晋式薇点头赞同:“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想不明白,那些人掳我们的目的何在?最初我担心他们将我们卖入娇楼,然后我发现被卖入娇楼的都是些笨拙女孩子。后来我到了富贵庄,比试一次又一次,稳得住心神的被留下,最不济也是个丫鬟,至于稳不住心神……下场就跟上次弹琴那女孩子相差无几。”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唉,那女孩子还算聪明,如今逃脱送去军营的命运,暂留富贵庄了。”

  “嗯。”宁姝轻声一应。她无心听晋式薇在这里感慨浪费时间,没有得到重要线索,她还不如也回去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快要到了,虽然她不知超出时间会有什么惩罚,但她并不想尝试,也就起身拍了拍裙边泥土,对她道:“该回去了。”

  晋式薇愣了愣,难得有机会说话,她还想多和宁姝说两句呢。但看宁姝脸色淡淡,一点也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便不去强求,跟着起身道:“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你先,”宁姝侧身,“在她们眼中,我们目前还是不愉快的好。”

  晋式薇莞尔:“也是。那我先走了,妹妹。”

  “……您走好啊。”

  晋式薇离开后宁姝又在附近徘徊了一阵,而后才掐着时间回去。老头清点蘑菇的时候她留意到堆积在一旁的小篮子,不多不少正好九个,加上她的,便是第十个。一炷香的时间到了,的确有人还没回来。只是那女孩子是谁,究竟会不会喂狼,她有心无力,确实管不了,只能在心中叹口气,希望那女孩子自求多福了。

  回到房间等待她的是温水和美食,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她舒舒服服沐浴,穿好衣服后又慢吞吞吃完精致的晚饭,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这真是培养杀手么?怎么跟往生门的套路不一样?

  念头一闪而逝,她兀自哂笑,何必管那么多,在不知对方真正意图是否为自己所猜的情况下,见招拆招就是了。

  到了晚上,宁姝卧床欲眠。只是刚躺上床,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心里一阵紧张,生怕是哪个姑娘想暗害自己,不免把手放到枕头底下,握住她悄悄磨尖的小木棍。

  她的心随着从远至近的脚步声咚咚跳了起来,来者步伐沉稳,很明显是个男人。宁姝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伙人若要她的清白早就该下手,怎会挑这么个时候?纳闷间忽而又听到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宁姝的心立马蹦跶到了嗓子眼,脑子发懵,却忍不住心里骂开,有本事再来一个!她堂堂往生九刹,还能怕了这几个小杂碎不成?

  “北凛大人。”是季槐那特有的喑哑嗓音。

  宁姝屏住呼吸,感觉到有一只手撩起帘子,顿了片刻又放下了。

  接着便是北凛彻开口:“你听好了,这丫头,不管她第一还是第二,都给我保下来。哪怕跟尊主闹翻脸,也要捆好送去我家。”

  季槐诧异不已,迟疑道:“北凛大人的命令季槐不敢违抗,只是……”欲言又止。

  北凛彻明白他的困惑,讥诮一笑:“这丫头美不美?”

  “……自然是美的。”

  “特不特别?”

  季槐想起宁姝问自己名字的场景,诚实点头:“特别。”

  “那不就结了,”北凛彻低声笑开,“美又特别,我便看上她了,让她做你主母岂不是件美事?”

  季槐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只能沉默。

  宁姝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翻了无数个白眼,心里暗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主母?这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要是胆子够肥不怕死,那就去往生门下聘去吧!她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活着爬出来。

  正腹诽着,又听北凛彻道:“好了,我不便在此多留,你记住我说的。”

  “是。”

  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消失,宁姝轻轻舒了口气,松开小木棍,抽回压在枕头底下有些发麻的手,翻身平躺。望着素白纱帐,她忽然心绪难宁,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最初她以为是拐子伙同江湖流氓贩卖人口,现在看来,整个事情错综复杂,背后牵系甚广,超出她的预料,凭她一人之力无法掌控全局。如今最为棘手的还是那些女孩,短短时间接触下来,她不得不承认,或许死亡于她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此刻仍活着的那些心境皆已大变,就算日后得救,怕也无法再回归原本的家庭之中,过以前那平凡安宁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难过。本是抱着救人的心来的,可惜现在她却无能为力。还不知这训练以后会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迷迷糊糊一夜过去,次日一早,季槐又准时来送饭。宁姝毫不客气照单全收,吃完过后自觉去妆台前束发,一如昨日。季槐站在原地未动,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他着实没想明白,北凛彻为何会对她如此关注。他跟在北凛彻身边十年,清楚北凛彻为人,绝不会因美色所行偏颇之事,如今北凛彻却明令保她,甚至愿意为她去得罪尊上,她……到底有何吸引之处?

  一束直接的目光覆在背上,宁姝自然知道,也大抵能猜出季槐如此看她的缘故,便置若罔顾,哼着小曲儿将束带扎紧。直身回看那刻,季槐已经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浅笑盈盈,走过去问:“我是直接出去,还是有其他安排?”

  “出去。”

  “哦,谢了啊。”她挥挥手,推开门。

  走廊外无一例外又聚集着昨天那些熟悉面孔,看到宁姝出来,有个少女立即小声嘀咕:“就是她,最后回来的,笨死了。”

  另一个少女嘻嘻笑:“笨才好,笨我们才有活路。”

  宁姝撇了撇嘴角,懒得听她们胡说八道。正想掩住耳朵,发现有熟悉的脚步声靠拢,她瞬间站直了。那群少女仍旧肆无忌惮嘻嘻哈哈,直到老头拄着拐杖出现在前面,她们才止住话头。

  老头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在女孩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宁姝身上,满意地点点头:“就该像你这样老实!”

  宁姝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别了吧,这时候夸我,那不跟把我推去风口浪尖似的?念头刚起,她顿时感觉到四周有多双眼睛朝她瞪来,只能心头一叹。

  老头又道:“下次要再叫老头子听见你们叽叽歪歪话多,休怪老头子勾你们舌头!”

  “……是。”她们怯怯回应。

  见她们面露怯色,老头转身,抵抵拐杖道:“都过来吧。”

  一连七天,老头的任务不是采菌菇就是采野果,少女们一头雾水,私下议论四起,却又没得出个结论来。宁姝隐隐感觉到即将要出事,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证明心中猜测。最后一天采野果,她有心多留了几个野核桃,凿碎取仁,用手绢包了,小心翼翼藏进里衣中。

  恰好晋式薇也在附近,她看到宁姝如此举动,思索片刻,如她一般做了。宁姝知道是她,便没有避讳,收好后朝她走了过去。此时她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微妙,几日前一众少女里心思活络的猜出后面还会有事发生,便趁采摘之时四处笼络人心。有两个人曾经找过宁姝,但宁姝不想跟她们这类费尽心思钻研同伴的人打交道,也就装傻婉拒。直到晋式薇找上门来,开诚布公要跟她合作,她才终于松口。对于晋式薇,不说十分相信,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确是所有中最可靠的伙伴。

  看到宁姝走来,晋式薇小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指指她的胸口。

  宁姝摇摇头:“只是觉得这几天太安宁了,有备无患吧。”

  “也是。”晋式薇不再追问,错过她朝其他地方走去。宁姝默了默时间,大抵还有半盏茶的空余,便又去其他地方搜罗了些耐贮藏的野果。

  夜里回到房间,季槐又端食盘而来。与之前不同,今夜饭菜异常丰盛,八碟八碗,从琉璃樱桃肉到冰皮莲花酥,都是宁姝在大酒家里吃过的顶级美食。宁姝咽了口唾沫,提箸半晌又放下了,兀自喃喃:“犯人上刑场前都会餍足,所以明天要开始了么?”

  季槐并未回答。

  她叹了口气,这么多美食放在以前她早就开动了,只是这次,她委实没有心情。看向季槐,她轻声开口:“你吃了么?”

  “……”

  宁姝将碗放去他面前:“坐下吃吧。”

  季槐哑着嗓子道:“没毒。”

  宁姝微微一愣,随即扑哧笑:“感情你以为我拿你试毒?我当然知道没毒,要是有毒,你们这几天又何必好吃好喝供着我们?钱多了烧的,还是粮食大丰收啊?”见季槐仍旧未动,起身去拉他:“你吃一点,我看饿了再吃。”

  季槐拗不过她,加上北凛彻很关注宁姝,万一她真是以后的主母,现在得罪便说不过去了,于是他道:“稍等,我再去拿碗筷。”走出门去。

  再回来时他手里果然带了东西,宁姝眼尖,一眼发现除了碗筷他还拿着酒,顿时拊掌笑:“对了,就是这个!”

  “嗯?”

  宁姝指指酒:“我说差点什么呢,差它啊。”不待季槐言说,已经夺过他手中酒壶,往小碗里倒满。季槐迟疑一瞬,还是由她去了。反正这是最后安逸的一晚,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时候,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

  宁姝仰头大口喝酒,喝着喝着,突然就想起司烨来。上次这般肆无忌惮地喝酒还是在清安村,为试探刘康,她不惜将酒虫让给他,自己以身犯险。想起当时,她心中顿时涌上一层酸楚,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其实仔细想想,曲风荷已是莲妃,有这层身份限制,司烨不可能做什么的。

  只是转念又忍不住琢磨,曲风荷好端端莲妃不做,还趁此相邀,肯定有其他心思的。不知道他们当时聊了些什么,她看不到司烨的脸,只知道曲风荷对他笑,还去抱他。就算他当时推开,也有可能是看到其他人在,避嫌罢了。

  宁姝越想越不甘心,她也是气坏了,才问都没问便一走了之,再怎么说她现在是和司烨在一起的,哪怕他们金童玉女乃天造地设,无视皇室不管家族,胆肥的外逃私奔,也该给她一个交代才对。南地妹子像她这般没底气,怂到逃跑的大抵也只有她一人了,这事要让往生门上下知道,铁定会笑掉大牙的。

  想到这里,宁姝委屈不已,喝完一碗又去倒酒。季槐略是一怔,他看得出宁姝不是善饮之人,照她这样喝下去,怕是会醉,明日指不定要出事情,便伸手拦住她,从她手里将碗夺了过来。

  宁姝一瞬恍惚,脱口而出:“要你管我?”

  “……”

  朦朦胧胧间,她看到眼前好像多了个人。一个戴着铁面,脸上亮晶晶的;一个眉目熟悉,离自己很近,又很远。两个人影分离重合,重合分离,彼此交替着。她糟心得很,索性起身,跌跌撞撞往床上倒去。

  季槐轻抿双唇,有些无语。看她片刻,见她没有动静,似乎睡着了,也就起身,开始收那些根本没有动过的菜肴。

  得告诉北凛大人,主母脾气不好。他想。

  睡到半夜宁姝醒了过来,大抵是趴着睡的原因,她整个脖子和胳膊都僵住了。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她揉揉胳膊,有所缓和后她平着重新躺下,却睡意全无。

  夜晚静谧,很容易想起往事。

  从小到大,她和温吟与最亲。后来阴差阳错认识司烨,又和司烨亲近。只是如今,温吟与不知去向,司烨更……也不知是不是她命犯孤星,无论朋友还是亲人,终归会离她而去。如果能回到七岁,她想不管温吟与如何凶狠待她,她都不会将匕首捅入那个男人心口。那样,她便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此时此刻,也不用再痛苦而清醒的活着了。死是一件容易的事,若哪天她不愿再执行任务,她就选一处安宁平和之地,静静吞药。以天为坟,以地为墓,就像她双亲那样,哪怕尸骨无存。

  毕竟痛和牵挂都是留给后人的,她没有后人,自然无需畏惧。

  想了大半个晚上,宁姝最终决定等这次事完就回南地。趁还有用,继续研究解药,再替往生门做些事,以后命就是她自己的了。

  季槐带着温水而来,见宁姝在床上枯坐,眼底一片青黑,猜到她没有好好休息。思索片刻,又合上房门出去了。宁姝起床梳洗,将头发束起,走到小桌前。见上面空空荡荡没有食盘,不禁愣住。诧异间门吱呀一声被再次推开,季槐快步走入,闭门,从怀中拿出一个馒头。

  “吃。”

  “……就这个?”宁姝难以置信。

  季槐声音更低:“其实连这个都不该有。”顿了顿,“你要吃便吃,不吃算了。”说罢就要收手。

  宁姝昨夜本就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虽然馒头素寡了些,却还是成功勾出她腹中馋虫。她赶紧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大口大口咬起。季槐给她倒了杯茶水,推去她面前。她勉强咽下,道:“这是隔夜茶。”

  “没有新的。”

  宁姝咬咬唇,只能凑合凑合了。

  吃完一个馒头,她脑子渐渐灵光起来,小声问:“前几天还好吃好喝,今天早饭和热茶都没了,难道是要我们自食其力?”又轻啧一声自言自语:“不对,选我们来不可能是叫我们挑水砍柴做饭。莫非,要我们用什么去换食物?可是训练我们成杀手,我们能用什么去换?杀人?”

  季槐听得分明,不禁汗毛立起。他万万没想到宁姝竟然能一语中的,更让他惊吓的,是宁姝说起杀手时面不改色心不跳,万般镇定的模样。他不知宁姝这番话是故意要让他听到,以此试探。宁姝眼风轻轻一扫,见季槐垂在身侧的手略是握紧,便知自己蒙对了。不过再未确定北凛彻一支真实目的前,她也不能漏底太多,将自己的谜团亮出一点,起到抛砖引玉的效果即可。

  于是她又做出才回神的模样,对季槐讪讪笑:“啊,我刚刚在走神呢,你什么都没听到对不对?”

  “……”

  宁姝继续笑着,又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季槐向她走近,伸出手,想了想又放下了。

  “活下来得靠你自己。在那里,你不要心软,也不要相信其他人。活下来就好。”

  宁姝蹙眉:“那里?是什么地方。”

  “别问。”季槐说完,一把捞起她扛上肩头。宁姝回忆起他之前的动作,联想初到富贵庄时被打晕的事情,忽而明白过来,闭上眼睛,佯装昏迷。

  一路上她小心留意去时路线,从住的地方一直往下走,直至她们任务前聚集的平地。平地中有一棵参天大树,这树五人方可围抱,且一半黄叶,一半绿叶。宁姝有留意过,但碍着有人监视,也不敢轻举妄动。到了此刻她才知这树算是一扇门,打开它,中空的树心下面别有洞天。

  季槐扛着她往深处走,地道潮湿昏暗,两旁石壁不停有嘀嗒声,不知名的植物藤蔓蜿蜒其上,四处飘散着难以言说的腥气。恍惚中宁姝以为回到往生门里,虽然她跟师哥师姐的身世不同,从小就住在往生门,但该有的训练一个也不少。师父万中挑一有意培养她,对她更为苛刻严格,她能有如今造诣,实则得感谢那些死人。

  正在走神,冷不防身子失去支撑,下一秒她已经落去地上。季槐将她安顿好,原本还想说句什么,却被其他人拍了肩膀。

  “咱们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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