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乱世英雄寞
且说关羽即死,孙权将关羽首级盛装之后派华歆奉送去给曹操。
这时曹操以回军回邺城,此刻他正路过洛阳,在洛阳停留许久,当日华歆至洛阳,奉上关羽首级,曹操默然良久然后开口问道:“关羽,真的死了?”
华歆躬身说道:“回大王,正是!我主特让臣带关羽首级献于大王!以为凭证。”
华歆话音方落,大殿之上魏臣尽皆哗然,关羽威名威震九州,冠绝华夏,魏臣之中多有目睹关羽在许都之风采,他们很难相信一代名将就这样陨落了!
内侍从华歆手中接过木盒,魏臣议论纷纷,有拍手称快的,有惋惜的,不一而足,此刻内侍以将木盒放在曹操面前的几案上,“哈哈哈哈,从此我国大患除矣!”不等曹操说话,曹洪却大笑了起来,经他这一起头,许多魏臣纷纷大笑,然而这一切曹操都置若罔闻,他呆呆的看着面前这木盒,他面上没有任何喜色,相反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终于他颤抖着手缓缓将盒盖拿了下来,他看着木匣内,关羽面目如生,他眼神复杂,他没想到再见关羽时竟然是这种场面,他的心好痛!
曹操缓缓将木匣合上,然后颤声说道:“先带使者下去休息吧!”
华歆不知道曹操这是怎么了,他急忙上前开口说道:“大王,我主还让臣与大王商议荆州划分事宜,大王……”
“下去!”曹操强忍心中怒气,此刻他狭长的眸子内满是杀气,华歆被曹操这样一瞪不敢在说,唯唯而退,曹操待华歆走后,他从主坐上站了起来,然后步履瞒珊的走到几案前,正在满殿魏臣不知曹操要干什么的时候,曹操突然对着几案上的关羽首级拜了下去,曹操这一拜,满朝文武也都跟着拜了下去,曹操三拜九叩之后,他开口说道:“云长兄,天下第一义士,竟为孤所害。”曹操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他这次是动了真情,他与关羽虽然彼此敌对,但他一直很喜欢关羽,不但是因为关羽勇武冠绝天下,更是因为关羽忠义永世长存,他感叹良久后,对身后说道:“司马懿,吩咐将人,以香木雕刻云长身躯与首级合葬,以王侯之礼,葬于洛阳城东,下葬之日,洛阳百官皆去致祭!”
司马懿伏首领命,曹操挥退百官,然后在内侍的搀扶下回到后殿休息,司马懿则带关羽首级准备葬礼之事。
且说成都城内,刘备这日惶恐不宁,自觉浑身肉颤,行坐不安,至夜,又不能宁睡,他于是起坐内室,秉烛看书,忽觉神思昏迷,伏几而卧,此刻室中一阵冷风起,灯灭复明。
刘备惊讶抬头见一人立于灯下,刘备不由皱眉说道:“你是何人,竟然深夜至我内室?”
其人并不回答,刘备疑惑,于是暗自戒备,自起视之,这一看之下,刘备不由惊讶出声道:“二弟?你不是在荆州么?怎么会到了这里?”
原来关羽虽死,但他魂魄不散,径自来刘备住处来拜别刘备,然二人终究人鬼殊途,关羽只于灯影下往来躲避。
关羽对着刘备躬身行礼,忽然不见,冷风起处,刘备惊醒,原来竟然是梦,刘备皱眉不解,急忙让人传诸葛亮入见,且说诸葛亮夜观天象之时,见将星落于荆楚之地,他掐指一算,不由跌首顿足,这时恰逢刘备使人来唤,他叹息一声入宫去了!
诸葛亮入宫之后,刘备将所梦说与诸葛亮,诸葛亮叹息一声说道:“主公,云长已经遇害了!”
“什么?”刘备闻言之后身体晃动,他一把抓住诸葛亮的衣襟大叫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适时人报廖化至,说荆州以失,关羽求援,刘备跌倒在地,方信关羽已死,他大叫一声,哭绝于地。
众官急忙救醒,然刘备因关羽之死一日哭绝三五次,三日水浆不进,只是痛哭;泪湿衣襟,斑斑成血,众将纷纷劝慰。
且说这一日昆仑之颠,左慈对刘尘说道:“徒弟啊,为师要下山几日,你好生的在这呆着等为师回来哦!”
刘尘点头他目送左慈走了,然后他立刻收拾行李,傻子才在这呆着呢,整天对着枯燥的山景,他早就腻了,难得左慈又走,他当然也得走啊,他掐指算出刘备以在西川之后,刘尘飞一般直奔西川而来。
这一日刘尘入了成都城,他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刘备的王府,然而到了刘备王府后,他并没有找到刘备,而且他看成都城大街小巷尽皆打着白幡,他不由皱眉,这是谁死了呢?
正在刘尘疑惑之时,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刘尘回头,只见赵云一身银甲立于他的身后,此刻赵云了刘尘回头,他开口说道:“果然是你啊!”
刘尘认得赵云,他嘿嘿一笑说道:“子龙,我大哥呢?”
赵云闻言,叹息一声,刘尘看赵云脸色,他不由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赵云知道瞒不过,他沉声说道:“关二哥遇害了!”
“什么?”刘尘整个人都呆了,在赵云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关羽在成都的家人府邸,此刻关府之中一片白色海洋,刘尘在这里看到了形容枯槁的刘备,二人相见,刘备又想起往日众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由大哭不止。
刘尘此刻整个胸膛都要炸了,他现在也弄明白关羽是怎么死的了,“孙权,吕蒙,我刘尘定要取你们狗命!”刘尘说完之后,身影一闪消失了。
江东柴桑城内,孙权因杀了关羽,得了荆州,他大宴群臣,这功劳当然吕蒙是第一,所以孙权席间重伤吕蒙。
就在众人饮宴之时,忽听宫外纷乱,孙权皱眉,就在他准备派人去看一看怎么回事的时候,两具尸体忽然从天空之上落下,吓了孙权一跳。
这两具尸体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不过看衣着孙权能认出来这是他的亲军三仪卫!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此刻江东诸将遇此变故,纷纷起身各挚武器在手,只见宫城外一名男子扛着盘龙大戟一步一步朝这里走来!
“是他?”
“刘尘?”
此刻江东诸臣纷纷出声,他们之所以认识刘尘是因为当年刘尘不但跟随诸葛亮入使,在刘备取孙尚香之时刘尘亦在江东住过一些时日,所以江东诸臣多有认识刘尘的。
此刻周泰拔刀在手向前拦截,他沉声对刘尘说道:“刘尘,你这是何意?”
刘尘也不说话,他抖然将盘龙大戟从肩上拿了下来,大戟携带风雷之势一把将周泰打飞了出去,江东众将皆愕然,这刘尘何时变得如此恐怖了?
此刻甘宁和凌统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二人一左一右朝刘尘袭去,刘尘大戟横扫,这次他终于说话了:“都给我滚开!”
随着刘尘的动作,天上雷声大作,一股强烈的气势横扫大殿,甘宁和凌统还未近身,便被击飞了出去,孙权大惊失色。
此刻吕蒙手持鎏金镗,挡在孙权面前,刘尘一步一步走来,他并没有对江东诸将下杀手,他只想杀吕蒙和孙权,此刻他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杀气,这杀气让吕蒙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他脸色铁青,这刘尘所用的并不是人间的武技,这应该是仙术?
刘尘凭空将吕蒙高高拎了起来,看着不断挣扎的吕蒙,刘尘猛然加大力道,吕蒙只觉周身空气突然凝滞了,他七窍流血竟然被刘尘直接震死了!
刘尘杀了吕蒙后,他将目光放在孙权身上,孙权此刻脸色苍白,他看着刘尘那猩红的目光,这一刻他明白了,刘尘这是来为关羽复仇的!
就在刘尘一步一步朝孙权走来的时候,突然一名佝偻着身子老者出现在二人身前,这老者目光阴冷的看着刘尘,然后开口说道:“你是左慈的徒弟?”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于吉,于吉自从和孙权有了约定之后,就一直潜伏在孙权府中,借孙家血肉以提升功力,当日于吉正在密室之中修炼,他感觉到仙术波动,他知道出事了,于是立刻赶了过来,此刻刘尘见有人拦路,想也不想将大戟砸向于吉。
于吉见刘尘竟然如此狂妄,他冷笑一身周身妖气弥漫,一下子将刘尘给包裹进来,刘尘这时才回过神来,二人一场大战,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后世记载是日柴桑城风雨大作,雷电交鸣,柴桑城一半城池被毁,事后孙权采长江之势石,重建柴桑城,此城后又被称做石头城。
洛阳城东,曹操厚葬关羽之后,他对着关羽的墓碑感叹说道:“故人陆续凋零,犹如风中落叶,云长,我们这一辈人都老了。”
曹操在关羽墓前驻足良久,然后大军开拔前往邺城,回到邺城后,时值曹操年六十六,世子曹丕与群臣商议,决定由铜雀台大宴百官,庆祝曹操六十六大寿。
是日铜雀台上鼓瑟吹笙,莺歌燕舞,曹操身穿黑色大氅,他坐在主位上,看着台下文武人才济济,他端起几案上的酒杯自饮一杯。
“大王万寿无疆,大王万寿无疆!”
一声声庆贺之声传入曹操耳中,曹操微微一笑,此刻他白发苍苍,老态俱显,一曲尽,舞者舞罢,皆伏拜于地,坐落在曹操两侧的一众大臣纷纷抱拳行礼对曹操贺道:“大王万寿无疆!”
曹操自嘲一笑,他的身体他知道,不过谁也不会嫌弃好话难听,曹操此刻瞒珊起身,他举着酒杯走下座位,风吹动着他的黑色大氅,他对着一众大臣,然后用略显沧桑的声音说道:“这世上岂有万寿无疆之人寿?却有泽披万民之功业!今日酒宴,与孤十二年前官渡之大宴何其相似!这三十年来,孤平黄巾,定河北,征乌桓,收荆州,天下九州得其六,方有今日中原之一统,试问四海之内英雄,可有谁能胜孤一筹?孤今日当不当受众卿这一杯喝酒?”
群臣闻言纷纷举起面前的酒,然后同声高呼:“大王当受!”,“大王当受!”
“哈哈哈哈。”曹操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是那么的沧桑,他缓缓躬身将杯中酒慢慢的撒在高台之上,分列两旁的文武百官各自无言不知何意,曹操将杯中酒撒尽后,他直起身子对众人说道:“这一杯酒孤不当饮,只因天下为定,战乱未平,苍生离乱,田园荒芜,你们这一路行来,所见的洛阳城是何等的残破!”
他现在年老体衰,说话也有些吃力,他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这杯酒,当祭典韦,祭郭奉孝,祭荀令君,祭庞德,祭夏侯渊,祭孤的子侄曹昂,曹安民,也祭!关云长!祭三十年来,为定乱安民将热血撒入地下的将士英灵!”
曹操的语气激昂,群臣听的热血沸腾,一时间贺声直冲云霄,邺城的上空久久回荡着“大王万寿无疆!”
曹操放声大笑,笑中带泪,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经历了多少剧痛磨难,多少悲欢离合,阳光下这个身穿黑色大氅的老人身影是那么的落寞与孤独,经历了生离死别,看透了人情冷暖,从战火硝烟中走来的这个老人,他随手将酒杯摔在台阶上,或许是宣泄着自己心中的那份委屈,亦或惋惜故人的陆续离去,曹操脱掉了黑色大氅,然后从一名甲士手中拿过一条长槊,他舞动长槊,缅怀着逝去的人,亦缅怀他自己,正如他那首诗一般,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如今他的生命应该是要走到头了,然而他并没有看到天下一统,这是他的遗憾!
曹操一通长槊舞毕,他手杵长槊,眼前一黑,身体直直摔倒在地,群臣大惊,急忙救起。
那日大宴之后,曹操身体每况愈下,现在的他只能像一名普通的老者一样裹着厚厚的毯子,在庭院之中晒晒太阳。
这天曹操像往常一样让许褚推他到庭院中,忽然许褚神色戒备的看着庭院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名黑衣男子,这男子手持盘龙大戟背对着二人,但许褚能够感觉到这人的实力不若吕布!
曹操到是没和许褚一样如临大敌,他看着男子的背影,然后笑着说道:“刘尘?”
男子回头,正是刘尘,他脸上带着一条长长的疤痕,这疤痕是那日柴桑城拜于吉所赐,此刻他转过身,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的曹操,他不由皱眉。
曹操让许褚推他上前来到刘尘身边,他抬手挥退许褚,然后开口说道:“你是来为云长报仇的?还是来为玄德杀我的?”
刘尘没有回话,曹操凄然一笑,他继续低声说道:“我听南华说起过人间秘辛,也知道你们这种人不能随手插足人间事。”曹操略微停顿然后叹息一声问道:“值得么?”
刘尘身体微微一顿,他知道曹操这句值得么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随左慈修习仙术,这也就代表了他不能以仙术祸乱人间,否则将有天谴落下,强如南华在这人间一直东躲西藏,而他也听师傅提起过,如今神界在那些大神的帮助下已经从那次浩劫中恢复过来了,六道已经趋于稳定,天道已然回归正轨,他看过曹操本是有天命之人,但是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称帝,他这次来本来是想取曹操性命,但是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曹操,刘尘终究没有下的去手。
那天二人聊了许久,直到三道身影携手出现,这三人带走了刘尘,刘尘并没有反抗,昆仑之巅,左慈痛心疾首的看着刘尘,他本欲言但身后一白衣飘飘的男子看了左慈一眼,左慈叹息一声,他手掐法绝在刘尘额前一指,刘尘只觉眼前一黑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昆仑之巅上,天门大开,三人以走,唯有左慈一步三回头,刚才他以法力将刘尘封印于昆仑洞内,而在洞口又被刚才那三名仙人设置了一通法阵,这法阵的寓意就是只要刘尘出来,法阵将会逆转时光将刘尘直接分解成虚无状态,不过左慈偷偷的将法阵改了,此刻左慈站在天门外,他回首在看了一眼这昆仑洞,他在心中低声说道:“小尘啊,小尘,天道无情,此阵凶险,为师却给你留了一线生机,机缘造化看你自己的了!”
左慈低声说完,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天门之中,蓝蓝的天空上,天门关闭,仿佛从未出现一般,而昆仑洞内刘尘在经过短暂的黑暗之后,竟然恢复了意识,但是他的身体动不了,而他的神识却变得异常敏锐。
他看到白帝城上刘备身死,五丈原内秋风萧瑟,他不想看,但是这些东西仿佛会自己往他的脑子里面钻一般,一遍一遍,不断重复,昆仑之巅,积雪千年不化,生活在这乱世之中,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陨落,悲欢离合间,徒叹英雄寞……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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