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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遗精


“小姐请留步!”秦公子终于回过神,疾步追了出来,此时他看向容瑾的眼简直泛光,对李氏夸赞容瑾容貌的溢美之词深表赞同。

容瑾回头瞥了那人一眼,也算个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贵家公子,只可惜方才那事做得忒无理了,忒不正经了些。

那人走近了,容瑾到底顾忌着礼数,侧着身子朝那人一福,道:“这位公子,我一闺阁小姐,实在不宜与外男同处一室,恕我不能作陪了,”说罢便轻轻拉开李氏的手,快步走出园子。

李氏原地急得团团转,如此岂不两方都得罪了么?

谁知秦公子却是痴痴望着容瑾的背影,连连颔首,称赞道:“好!这个好!这位四小姐容貌明媚堪比日月,林夫人,您果真没哄我!”

李氏由忧转喜,本以为秦家哥儿瞧容瑾这般不知礼数,定然恼怒,没成想竟一眼看上了,那再好不过了。

她松了口气道:“那是了,我向来实话实说的。”

说罢她又请秦家大郎坐了一回,而后便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先往万寿堂,再去春晖堂,一个一个说服。

人说无利不起早,李氏可不是因好心才费尽心机地撮合秦家大郎与容瑾,而是她有求于秦家。

两淮那一十五万两的盐税贪污案,林仲也参与其中。

两年前,户部左侍郎徐阶被指派为钦差,与巡盐御史前往两淮查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那十五万两银子悄摸调了出来,却并未归入运库。

要想贪得不露马脚,至少文书和出入调令上得动动手脚,而这位徐阶正是林仲的老师,于是命林仲替他伪造运库调令,并销毁文书。

林仲为了还人情,甚至也不打听具体事宜便趁职权之办了此事。

其实这些腌臜事在户部多如牛毛,曾经户部便为了账面好看,将运丝的官船改为兵船,把账记成兵部的开支,就徐阶这要求,毛毛雨而已。

然而,谁知此事今年便被翻了出来,虽然林仲并未受贿,但渎职一罪是跑不了了,一个没留神便要停职查办,是以,林仲眼下正焦头烂额,但为了面子,暂不敢告知林潜。

李氏是个内宅妇人,想不出什么法子,一听说户部尚书秦家兴许帮得上,便立即与秦夫人套起了近乎,得知其嫡子正要纳妾,便忙不迭地把容瑾引荐过去了。

秦家大郎其实尚未娶妻,但其母坤平郡主今年入宫数回,为儿子求了个好姻缘,尚主一事几乎板上钉钉了。

要尚的乃是贵妃所出的静宁公主,那是个温婉平和的好姑娘,只是相貌……不说也罢。

是以,秦家大郎深觉自己娶一位裂唇公主是吃了大亏,便想着要纳个美妾来才算平胸中怨气。坤平郡主、甚至连尚未过门的静宁公主也几乎默许了,他这便找到了容瑾。

而容瑾此时已气愤地回了鸿雁斋,一进门便见容清坐在玫瑰圈椅里静静品茗,容瑾稍稍缓和了神色,“姐姐今日来此,是有何事?”容瑾急急解开系带,将白底绿萼梅披风褪下。

容清盯着她,“怎的了,一张脸黑得跟包公似的。”

容瑾在一旁的圈椅上落了坐,这便将方才种种告知了容清。

容清不住摇头,笑道:“婶婶这番作为,摆明了是看轻你,那男子又是谁家的,这般不懂规矩?”

“说是……是坤平郡主的长子。”

“是他?”容清手一颤,两滴茶水洒了出来。

她略略低下脑袋,盯着手中的定窑白瓷茶盏,轻笑道:“父亲是永宁侯,母亲是郡主,外祖是有军功又颇得皇帝器重的睿王,这一个可是真正的望族,底蕴深厚得很,圣上信重得很,妹妹何不答应了?”

容瑾拿眼觑觑容清,知道她心里酸,不愿自己嫁得较她还高,下她这个嫡女的面子。

容瑾于是忙接了话道:“姐姐想到哪儿去了,这样的高枝能轮到我来捡么?其中定有猫腻,且不说猫腻,单他躲在屏风后头瞧我,这做派我便不喜得很,这人,我还是拒了的好。”

容清这才抬起眼,在她手上轻轻拍着,“你真舍得不要?”

“不要!”容瑾声坚意决。

容清这才欣慰一笑道:“若你真不想嫁去秦家,那便去回了婶婶,往后也少往听风院去了。”

“怕就怕婶婶说通了祖母和太太,”容瑾忧心忡忡。

而她猜得不错,李氏果然说通了老太太。

次日,容瑾去万寿堂请安时,老太太便知会容瑾:二月初六秦家大郎将入府做客,她若无事,便去见见。

容瑾正要推拒,老太太便摁着额角说头疼,这便被钱妈妈送进梢间歇着去了。

请过安后,容瑾同容清一道走,两姐妹三言两语便商量好了整人的法子。

首先,秦公子是贵客,当面拒绝驳了人家的面子总是不好的,万一今后林家有求到永宁侯府的时候呢?其次,说自己打嗝放屁,故作没规矩的样子也不妥,毕竟容瑾尚在闺阁,这名声要传出去,恐怕无人敢娶。

可只要是个人便有厌恶的、害怕的东西,譬如容瑾,她一向不喜吃萝卜,沾着一点儿就浑身难受,她想着,若是那位也有这般厌恶的东西,便能不动声色地整上一整他了。

是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查探秦公子的好恶,而此事,寻常小厮不一定打探得到。

唯有正铎这般混迹在京城贵公子堆里的,才能有所耳闻,只是容瑾与正铎闹得正僵,不便去求他,她左思右想,忽而想起了沈阔。

沈阔这厚脸皮的眼下几乎将林府当成自己家了,就住在外院厢房,每日用晚饭总能看见他。

这日,容瑾用罢晚饭后并未急着走,又慢悠悠饮了一盏茶,见沈阔起身出门,这便立即跟了出去……

昨儿才下过一场春雨,二月初的夜风夹杂着丝丝冷意,裹着泥土的芬芳徐徐而来。院子里的春草吸足了水,正从泥土中冒出来,而深夜的某一处,大约某个娇嫩的花包正迎风绽开。

灯火昏暗的廊上,容瑾叫住了沈阔,“崇明,快过来!”

沈阔已习惯容瑾像大姐姐一般喊他的字,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昏昏的灯笼火和浓郁的夜色交缠,在那双凤眸中流淌。

“姐姐有何吩咐?”

“你来京城这些日子,想必识得不少世家公子,其中有一位永宁候府的秦大公子,不知你可知道?”

沈阔那点漆般的眸子一转,颔首道:“姐姐想知道些什么?”

容瑾稍稍靠近了些,红唇一开一合地说着话……

不知怎的,沈阔忽想起当日在千红窟里那些姑娘的吻,也是这样昏暗的灯火,她们一点儿不害臊地将唇印在他脸上、脖颈上。他那时并无甚特别感受,可今儿见容瑾说话,却无端生出想尝一尝这红唇的欲念,紧接着喉头也发紧了,他不明白自己是怎的了。

“崇明,崇明?你怎的了?”容瑾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无事,”沈阔倏地侧过脸,望着斗拱上的彩画,咽了口唾沫道:“姐姐的话我听明白了,我回头打听打听,”说罢便匆匆离去……

只余容瑾呆呆立在檐下,疑惑地望着那猩红的背影融入夜色。

当夜,沈阔便做了个梦,梦里他同容瑾纠缠在一起,便同他曾在父亲书房中见的一本蒙尘的书中的彩画一般,又羞耻又快活。

这一觉睡得极累,直至次日辰时方醒,坐起身时,他发觉裆下一片粘腻,再掀被子一看,那绣了一丛水仙的青白色褥子上,竟是湿漉漉的一滩。

沈阔唬得从架子床上跳下来,面色红得滴血。

外头伺候的婢子听见动静,便敲门问:“公子,奴婢来伺候您更衣了。”

“把水盆放下便出去罢,”沈阔咕咚一声钻回被窝里,拿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好。

两婢子蹑手蹑脚进门,将银盆轻放在架子上,抬眼瞥了床上人一眼,见他伸着懒腰,这才却步退下,连门也带上了。

沈阔深吁了口气,敛袖抹了抹额上的汗,掀被子下床,转到屏风后换衣裳,心里直犯嘀咕:见了鬼了,五岁之后便再未尿过床了,今日怎会?可不能让那几个伺候的婢子瞧见了,不然往后他这爷们儿的脸面往那儿搁?

于是乎,他悄悄将裤子和褥子打了包,出门时带出去,让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富扔了去。

事后甚至吩咐小富:“上回你背着我瞧瞧看的书,给我也淘几本来。”

小富老脸一红,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道:“主子,上回去千红窟您还问小的,为何大冷天儿的里头的姑娘们穿轻纱又露肩头,您还说您劝她们多穿些,眼下您……您突然就开窍了?”

沈阔目不错珠盯着小富,眉头一拧,小富忙捂了嘴,一溜烟跑出去办差了。

两日后,沈阔看过三本书后,想起自个儿在梦里这般冒犯一向尊贵矜持的姐姐,愈加羞耻了,甚至不敢再见容瑾,带消息也是用罢饭后,将一小纸条儿塞给她,而后低着脑袋快步走开。

容瑾愈觉沈阔古怪了,只是眼下没空去管他,她立即展开字条一看,嘴角渐弯出一抹耐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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