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恨入骨髓，至死不渝
难过吗？或许难过的吧？反正苏若菡没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心口处麻木不已，整个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浑浑噩噩，不知疲倦，不知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
今天的天气很冷，雪花纷纷飘落，沐沁雪等人找到她时，她已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衣，脸色苍白无比。
沐沁雪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呵着热气不停的给她揉搓着，只希望她的双手能快些暖和起来。
“对不起，我好像是迷路了，让你们担心了？”见几人关切的看着自己，苏若菡轻勾嘴角，露出了一抹苍白而又无力的微笑。
“傻瓜！”看着苏若菡的笑，沐沁雪心疼不已，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苏若菡的方向感极好，怎可能迷路？
“是啊，我确实是个傻瓜！”若不是傻瓜，怎么会忽略了人心的善变。
苏若菡相信褚钰轩喜欢上别人了吗？她不想相信，可褚钰轩那痴迷而又温柔的眼神，比以前看着她时，还更甚，这由不得她不信。
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眼神，直接代表了那人在他心里的位置，这也就是说，就算以前褚钰轩真的爱过她，那也比不上他此时对他身边之人的爱。
“若菡……”沐沁雪担心的看着苏若菡。
“我没事，走吧，回去休息！”苏若菡浅声道。不想去想太多，失去了就失去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以后，她不用再受噬心蛊折磨了，不是吗？
若有人问她，你真的放下了吗？苏若菡一定会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此时依旧在卑贱的想着褚钰轩，我只知道我的心口很疼！
苏若菡太容易放弃了是吗？并不是！只是她明白，若是别的东西跑了，她可以拼尽全力去追回来，可一个人的心若不在你身上了，不管你再做什么，那都是徒劳，弄得不好，最后还会遭到那人的厌恶。
她不想被褚钰轩厌恶，毕竟曾经相爱过。
……
一夜无眠，翌日清晨，在上官逸几人的陪伴下，苏若菡去了褚钰轩所居的宅子，康南哲见到苏若菡时微愣了愣，而后把几人直接带到了褚钰轩所居的院子中。
到达院子中时，褚钰轩的房门紧闭着，康南哲上前去敲了敲门。
“什么事？”屋内传来褚钰轩冰冷的声音。
“公子，夫……”康南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住了口不自在的看了眼苏若菡等人后接着道，“沈公子他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让筠儿上茶，我这就起身。”褚钰轩冷声道。
“是！”康南哲应声推开了房门，把几人请到了屋内。
明明是熟悉无比的地方，苏若菡却觉得，陌生至极。
筠儿上了茶后，谁都不曾去动过那茶杯，一个个神色冷然。
沈旭和上官逸对视了一眼，蓦然皱起了眉头，接着褚钰轩便从里屋走了出来，苏若菡发现，褚钰轩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只她想要看清楚些时，昨日她见过的那位女子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女子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看了眼屋中的众人后，抱住了褚钰轩的手臂柔声道：“钰轩，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
苏若菡本以为，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管看到什么样的画面她都不会再有感觉，可看到褚钰轩与一个女子自里屋出来，而且还是一大清早的，她的心，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
藏在袖中的拳头瞬间握紧，尖利的指甲嵌入手心，却是半分痛感也没有。
“嗯，他们是我娘那边的亲戚。”褚钰轩轻点了点头，对女子温柔的说道。
“钰轩，你这是……？”一向温润如玉的上官逸，此时的语气，带了几许的不悦。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卫芸熙。”褚钰轩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听了褚钰轩的介绍，上官逸猛的站起身来：“钰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如此一来，那若菡算什么？她……”
“大哥！”苏若菡打断了上官逸，缓缓的站起身来，如看个陌生人一般看着褚钰轩，“恭喜褚公子找到此生良配。”
褚钰轩眸色一顿，冷淡而疏离的道：“多谢！”
褚钰轩的疏离让苏若菡的心又是一痛，但面上却是半分也未表现出来，只平静的道：“褚公子，今日我是为我孩子的下落而来，不知褚公子可否告知一二。”
“该说的，轻缈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褚钰轩很是不耐烦的道。
“可我不相信！”苏若菡直直的看着褚钰轩。
“信与不信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苏若菡咬了咬牙，握紧的拳头又再次用了几分力度，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才道：“稚子无辜，请你把他们还给我，骗你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
“呵，无关？你不是说那是我们的孩子吗？怎么会无关呢？”褚钰轩嘲弄一笑。
“那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和秦正弦的。”苏若菡眸色冰冷的看着褚钰轩道，“那日相国府宴，在你进去前，我和秦正弦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你……再说一遍！”褚钰轩愤怒的看着苏若菡。
“而你进去时，我们正准备开始第二次。”苏若菡仿若没看到褚钰轩的愤怒一般。
他既然不相信她，要让她如此心痛，那她又怎么能让他置身事外，看着她一个人痛呢？
“你在说谎！”褚钰轩咬牙切齿的看着苏若菡，“你可别忘了，我进去时秦正弦身上还穿着衣服。”
“呵，男女之间，完事后穿上衣服又突然兴起的多了去了。”苏若菡觉得褚钰轩特别可笑，不是不相信她吗？怎么这会儿又是这副模样呢？
“苏若菡，别妄图激怒我！”褚钰轩发现苏若菡的意图后，蓦然冷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他的情绪太容易被苏若菡挑起了，明知苏若菡在故意撒谎激他，可他还是上了当。
她，此生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绝不允许她和别人牵扯到一起，就算是在谎言中也不行。
“我激怒你做什么，不过是道出事实罢了。”对于自己的心思被看透，苏若菡半分也不慌。
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能伤到你的，不是敌人，而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因为最亲近的人了解你的痛处，知道该往何处下手。
“你不就是想激得我失去理智，从而道出那两个孩子的下落吗？好，我成全你！”褚钰轩说着转身回了里屋，只一会儿功夫便又走了出来，把手中的一个布包扔到了苏若菡脚下。
苏若菡心一紧，蹲下了身子打开布包，可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天清晨，她亲手为两个孩子穿上的衣服，但衣服上却是布满了血迹。
在看到孩子血衣那一刻，苏若菡的心仿佛被人撕裂了一般，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上官逸等人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褚钰轩。
“若……若菡……这……”沐沁雪自然也认得这是孩子的衣服，猛的扑到了苏若菡身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颤抖着双手抓起血衣，苏若菡缓缓站起身来，双眼赤红：“褚钰轩，我再问你一遍，我的孩子呢？”
“你问的是他们的心还是他们的身体？”褚钰轩残忍的问道。
苏若菡沉痛的闭了闭眼，双手紧紧的抓住手中的衣服，好半响后才睁开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我恨他们，只要一想到他们的眼睛，我就会想到自己的无能。”褚钰轩眸中泛着浓浓的狠绝之色。
“呵，你确实无能！”苏若菡嘲弄一笑，她明白褚钰轩的意思，褚钰轩是在说他无能才让秦正弦有了机会，可是，既是他的无能，那与她何干？
“不过我感谢你的无能，若不是你的无能，我怎知秦正弦要比你好得多。”此时此刻，苏若菡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凡是能刺痛褚钰轩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只可惜，他已经死了，如果你舍不得，出了院子右拐，那里有一片荷花池，现在正如寒潭一般，你可以跳下去，只要跳下去，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他应该还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明知苏若菡是在故意刺痛他，说的并非真心话，可褚钰轩还是觉得心痛不已。
“钰轩，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么狠的话？”沈旭终究开了口，而上官逸，却是握紧了拳头，冷冷的看着褚钰轩。
“不是口口声声说他好吗？那你怎么不死了去陪他？”褚钰轩并未回答沈旭的话，只嘲讽的看着苏若菡。
听到褚钰轩叫她去死，苏若菡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我再最后问你一遍，我的孩子呢？”
“死了，心练了丹，身喂了狼！”褚钰轩强忍着心疼，强忍着所有一切的冲动，狠绝无比的说道。
“褚钰轩，你说的是真的吗？”上官逸愤怒看着褚钰轩，连名带姓的叫着褚钰轩的名字。
“是！”褚钰轩冰冷的道。
苏若菡猛的向后退了一步，沐沁雪连忙扶住了她。
“褚公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若菡为你做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沐沁雪冷冷的看着褚钰轩。
“她不过是陪了我一段时间罢了，比起我以命相救，那算得了什么？”褚钰轩很是不屑的道。
“呵，不过是陪了你一段时间，你说得可真轻松。”沐沁雪失望的看着褚钰轩，“她向来是个死心眼，只要她认定的东西，她就算是拼出性命也会守护，你还记得你把她推了撞到石头上吗？
她明明被撞得生疼，头还破了个大洞，可她因为怕你内疚，硬是强忍着身体上的疼，任额头上的血汹涌而出，拼尽所有的力气也要救活你祖母。
确定你祖母无事后，她一路赶到乌蒙皇城，路上半分也不敢歇息，就生怕晚一点就会失去你。
那段时间她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可她一直强撑着……”说到这里，沐沁雪再说不下去，反正那段时间苏若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褚钰轩又没看到，他又怎么会明白。
“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与我何干？”褚钰轩很是无情的说道。
话虽是那么说，他的心里却是疼痛无比，这就是他的傻菡儿，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可睁开眼睛看到憔悴又清瘦的她时，他怎会相像不到。
“对，这些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与你无关。”苏若菡双眼无神，只觉得整个身体虚脱而无力，心仿佛死了一般麻木得没有任何的感觉。
“钰轩，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上官逸握紧了拳头，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别人，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废了他。
“还有令你更失望的呢！”褚钰轩说完后，瞬间来到苏若菡跟前，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匕首，精准无误的刺入了苏若菡的胸膛。
“若菡……”上官逸，沐沁雪，林梦娅，沈旭几人，全都震惊的看着褚钰轩。
苏若菡双眼含泪，缓缓的低下头看了眼胸口上的匕首，复又抬眸看向褚钰轩，无力的道：“为什么？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吗？”
“是，你没看到芸熙许久未说话了吗？那是因为你的到来让她不高兴了，凡是惹她不高兴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褚钰轩阴狠的说道。
“她是有多好？值得你如此的爱她？甚至不惜取我性命。”她必须问清楚，否则她死也不会瞑目。
“她的好，你不配知道！”
“呵，褚钰轩，我恨你！恨入骨髓，至死不渝！”苏若菡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之前说了那么多的狠话，只是因为她觉得，褚钰轩一定有事在瞒着她，她要彻底的激怒他，让他气怒之下道出真相。
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什么真相？她所看到的就是真相，若不是真相，她的胸膛上为何会插着匕首？
以前，她觉得她特别的惜命，很怕死，可当意味着死亡的黑暗慢慢的淹没着她时，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半分的恐惧。
母亲，父亲，沁雪，对不起！
洛辰，梓墨，娘亲来找你们了！
最终，苏若菡彻底的失去了知觉，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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