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沧桑叹
“杨…杨公子!你没事了!”那美人忽的惊喜而言,声音竟在颤抖。
杨天瀑脑中“嗡”的一声,刹那间只觉得天地失色,只剩下她欣喜激动的面容与声音,忍不住走近她,伸出左手,便要去抚摸玉人的脸。
“啊,杨公子…你的手…”何京霓突然看到他空空荡荡的衣袖随风翻飞,忍不住惊呼出声,双眼切切,竟似乎盈满了泪水,更显得娇美动人。
杨天瀑伸出的左手突然僵住,他痴痴看了何京霓半晌,看着她关切的美目,圆润的鼻子,柔软殷红的嘴唇,眼中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心里却在滴血:“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这般骗我么?”
何京霓缓缓将杨天瀑的左手握住,轻轻贴到自己脸上,闭眼含笑,眼泪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划过她娇艳的琼鼻,被山风吹得飞起,却落在她翻飞的秀发之下。
“杨公子,惊霓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她闭着眼睛,仿佛是笑着说着,可这声音被风吹得弱了,转了几个弯儿,仿佛中就不再可闻,只剩下一点一点的泪珠,随着秀发飞舞旋转。
“何仙子。”杨天瀑垂下头,不再看她:“师傅在么?”他说完这几句,心里却是觉得酸楚难忍,那日思夜想的面容啊,此刻就在眼前,可无奈却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何京霓美慢慢放下他的手,张开嘴唇,突然叹了口气,眼中失望落寞,直教杨天瀑看得心疼:“你师傅他…”
杨天瀑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索性转头看向缥缈的昆仑群山,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何仙子,我姓杨的和你无冤无仇,你何以要如此骗我!”他吼出这几句,只觉得心中满腹委屈,都不知道该和谁说。
何京霓浑身一颤,一丝慌乱闪过她的美目。她怔怔看着杨天瀑的背影,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将头垂向一边,只觉眼中迷离,木然道:“我怎么,骗你了?”
杨天瀑陡然转过身来,扳过何京霓的肩,怒道:“你从一开始就骗我!什么三煞叛教,什么你姐姐被困,都是你编的鬼话!你假装遇难,要我去救是不是?然后趁机引诱我,替你们攻破峨嵋是不是?”
何京霓被他捏住右肩,听他每说一句话,脸上则变得更加苍白,待他问道是不是的时候,却是激烈的摇头,眼泪却洒在衣襟之上。
杨天瀑深吸口气,看了她半晌,哈哈笑了一声,声音中却满是凄苦:“姓何的,你摇头作什么?你到现在,还想骗得了我么?”说了这句,面容反倒变得木然了:“那蚀心断肠散,你交出来吧…”
何京霓突然秀口微张,眼中满是不可信的神色,怔怔道:“杨公子,你…你都知道了?”
杨天瀑叹了口气,不再看她,左手却按在了何京霓背心处,冷冷道:“何仙子,我不妨告诉,我杨天瀑喜欢你!原来是,现在就算被你骗了,也一样是!可是你若让我师傅吃了那蚀心断肠散…”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尔后坚定的道:”我便立刻将你击毙了,然后,我再自尽…”
何京霓泪眼迷蒙,双手垂在身前不敢看他,只是不住地摇头,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杨公子…惊霓也…你师傅他适才下山,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她原本要说“惊霓也喜欢你”,可是话到嘴边,却知道就算说了,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于是中途改了口。
杨天瀑左手依然不离她背心,冷冷问道:“那蚀心断肠散呢?”
何惊霓却伸手握住了他右侧空荡荡的衣袖,上下抚摸片刻,道:“杨公子,你为惊霓出生入死,连性命都不要了,惊霓又焉能在有害你师傅之心?”她说完这句,却是真诚的看着杨天瀑的双眼.
“好吧。”杨天瀑松了口气,突然就觉得轻松多了:“你将那蚀心断肠散交给我吧。”
何惊霓陡然全身发颤,犹豫半晌,说道:“杨公子,那装药的瓶子上,有我姐姐刻下的魔印…”她说到这里,不愿再说下去。可魔印一刻,持瓶之人所作所为,全在那人的掌握之下。
杨天瀑又惊又怒,刚收回的左手再一次贴上她的背心处,忽而哈哈大笑一声,道:“姓杨的算是被猪油蒙了心,魔印一刻,你还能不下毒暗害我师傅?何仙子,你莫怪我!”
何惊霓神色复杂,忽然抬眼向杨天瀑看去,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叹了口气,道:“杨公子,惊霓自知罪孽深重,你杀了我吧。”
杨天瀑狠声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说一次,心里的痛便加深一分。陡然间左掌雷芒大盛,二人脸颊皆被这雷光映得深紫。
“我杀了你,然后自杀。”杨天瀑闭了眼睛,将头转向一边,以掌拍了下去。
“住手!”
二人皆听闻一声断喝,杨天瀑愕然回头,却见一中年道人静立于身后,长髯长须,端的是仙风道骨。
“师傅!”杨天瀑大叫一声,再也忍耐不住,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那中年道人正是青玄子,他此刻走了过来,何惊霓行了礼,道:“道长好。”
青玄子冲她点点头,转身扶起杨天瀑,却发现他右臂衣袖已然空了…
“天瀑,你的手…”
杨天瀑擦了一把眼泪,摇头道:“早就不疼了,师傅,徒儿好想你啊。”
青玄子眼圈发红,却摇头道:“咱们修炼之人,最忌心浮气躁。你怎能对你妻子下如此狠手?”他说着说着将手指向何惊霓。何惊霓俏脸发红,垂了头不敢看他。
杨天瀑摇头不语,青玄子又指着夏小瑜问道:“天瀑,这个孩童身负纯阳之力,他是峨嵋底子么?”
杨天瀑拉过夏小瑜,二人一齐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才道:“师傅,天瀑斗胆,私自传了这孩童昆仑剑法,还请师傅降罪。”他说完一磕到底,不再抬起头来。
青玄子抚髯道:“这世上事情,无不由因果所致。咱们进屋去说,山上清寒,别让这孩子冻着了。”他说着手指夏小瑜,下小雨心里暖烘烘的,觉得这位青玄子道长真实和蔼极了。
四人一同进了屋。杨天瀑看着熟悉的桌椅床柜,悲从心来,忍不住又流下眼泪。何惊霓始终站在他身侧,不敢就座。
青玄子叹了口气,道:“天瀑,你可以将这事情的因果告诉我了。”
杨天瀑点点头,回眼看了一眼何惊霓,却见她正默默看着自己,二人目光相接,都是脸上发烧。杨天瀑忙将头转了过来,说道:“师傅,这所有一切,还得从弟子上长白山说起…”于是说道怎样邂逅何惊霓,怎么与三煞相斗,落入谷底。又怎样得蒙夏小瑜的父母所救。他这些天心负委屈,只觉得这一刻说着说着,心里也舒服了许多。何惊霓听闻他在那树上断了手,又听他讲那些天的孤苦与茫然,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感激。
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全暗了。杨天瀑方说道他发现何惊霓的三张信纸。何惊霓心道:“是了,不过,我决计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青玄子却摇头道:“天瀑,这世上该来的事情,终究会来。”他说着看了一眼何惊霓,接着道:“师傅这几日身体很好,并没有什么不适。魔教的人已经来了,咱们好歹出去接待一番,不能失了礼数。”
说着青玄子起身推开门扉,走了出去。杨天瀑随即跟上。何惊霓和夏小瑜一左一右,跟在杨天瀑身侧。四人出了屋,陡见天空繁星灿烂,周身云雾缭绕,仿若处身仙境。
四人等了一会儿,云层之中才隐隐传来呼啸之声。杨天瀑心道:“师傅的修为越发高深了,魔教的人还隔着那么远就能听出来。我这做徒弟的,怎么总感觉与他老人家越差越远了。”
青玄子抚了抚长髯,朝着天空朗声道:“教主亲临,青玄子未能远接,还望恕罪。”他声音不大,但是中气十足,加上本山强大灵力送了出去,竟是在群山之中缭绕不止,回响不绝。
杨天瀑心道:“看样子,师傅并没有中毒,是我错怪了何仙子啦。”想着想着,冲何惊霓看去,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杨天瀑这次没有再躲,却是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手,温言道:“是我错怪你啦,你不会怪我吧?”
何惊霓摇头,神色欣慰,却仿佛隐隐含着一丝凄苦。
云层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女声,声音霸气非凡:“怎敢劳驾仙长。”天边彩光大涨,不出片刻,众多法宝呼啸之声传来。仿若星辰起舞,一时将这山颠照得有如白昼。
当先一个身影右手一挥,众人顿时收了法宝,立在峰顶之上。杨天瀑凝神看去,只见对面黑压压一片站满了人。领头之人一身红袍,身形柔美,想必便是何惊霓的姐姐萧玉衡了。她身后二人拱卫,那二人一为白面书生,另一人却生的魁梧雄壮,像一座铁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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