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爬犁


沈清棠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他不开心会扔人,惹恼了会打人吗?

她可承受不起他一巴掌。

沈清柯跑过来,挡在沈清棠前面,全身紧绷,满脸防备。

季宴时往日里清澈的眼神中浮起迷茫。

似乎不明白干活和吃肉有什么关系。

也像在疑惑为什么扣他一块肉而不是两块。

就在沈清棠打算认输时,季宴时动了。

单指勾着水桶飘到温泉边,又拎着装满水的水桶飘回来。

沈清棠松了口气,轻抚心口:还好,虎须撸成。

到底心有余悸,沈清棠没敢再使唤季宴时。

沈清柯也自动自发帮着漂洗染好的棉布。

穿越前,沈清棠听人说加点醋能防止掉色,又找来醋滴了点儿。

有没有用不知道,染出来的棉布还算是比较成功。

是比季宴时身上穿的衣服还要深一些的红。

洗净后晾干,就能给季宴时做衣服。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穿。

***

早饭是在房间里吃的。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顺便商量着出山卖肥皂和采买物资回来的事。

家里粮食短缺。

今儿还是腊八节。

需要买些五谷杂粮回来熬腊八粥。

说是商量,偷看很重,一家人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

沈清棠轻声道:“想要进城得先除积雪。”

沈清柯跟着压低声音,“山谷里暖和,没什么积雪。不过咱们推着板车出山谷那条路上,雪厚的地方,差不多能没过人。想清出那条路得花个两天功夫。”

沈屿之瞄了季宴时眼,见他没有反对他们聊天的意思,也跟做贼一样小声道:“要不然晚两天再出去?”

“家里存粮不多,做肥皂和香皂的材料也得买。”沈清棠还是想马上进城,“再想想办法。”

沈清棠能想到的办法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让季宴时背他们出城。

只是这少爷似乎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

上次“抱”她回来,两个人都别扭。

如果他们都坐在板车上,不知道他能不能拎动?

沈清棠心里盘算,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季宴时方向瞄。

瞄一眼。

再瞄一眼。

又瞄一眼。

三番五次后,季宴时看她。

四目相对。

沈清棠欲言又止,还是没勇气开口。

季宴时收回视线低头自己的碗,再抬头看看沈清棠,又看看自己的碗,

默了片刻,从自己碗里夹了两片肉放进沈清棠的碗里,然后侧过身,半个背对着沈清棠,似乎怕她还惦记他的肉。

沈清棠:“……”

李素问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沈清棠碗里的肉,“他竟然舍得给你吃肉?”

沈清棠也很意外。

她总不能再把肉还回去,盘子里还多着呢!

“谢谢。”她开口,决定还是直接说,“季宴时,你能不能把我们带出山谷?”

季宴时当然不会回他。

李素问筷子一翻,筷子尾隔空指了下季宴时的衣服,“他连外袍都没有怎么跟你们出门?”

在大乾,袍是指夹棉的外套。

季宴时那外衣是单层。

大约习武的关系,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单衣。

现在除了中衣大约也就这一层长衫。

沈清棠咬牙,“到城里,我给他买一件。”

沈屿之放下饭碗笑话沈清棠,“看你那财迷样儿!”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沈清棠,掏出帕子擦了下嘴,“毕竟季宴时不太好商量。保险起见,咱们做个爬犁。”

“爬犁?”沈清柯疑惑,“耕地的?”

“在京城,咱们叫冰床儿。你冬天不也经常去拖冰床玩儿?差不多的玩意儿。

只是拖冰床在京城一般都是贵族子弟用来玩乐。

爬犁在北川算是冬天的交通工具。

北川地寒,三分之一是冰雪期,户外山川沟野雪特大,往往填没道眼,只有爬犁不限制道路。

百姓们多用爬犁来赶集、运粮砍柴等。”

一家人现在对沈清棠的“博学”已经接受十分良好。

“现在做爬犁还来得及?”沈屿之抬头,目光越过窗户看向天空。

看太阳的位置能估算时辰。

“复杂的来不及,简单的可以。”沈清棠点头,忍不住又看向季宴时,“只是,爬犁往往需要动物拉。”

比如麋鹿或者大型犬类。

沈清柯想笑,却不小心被粥呛到,转过身,避开饭桌,咳得满脸通红。

李素问心疼地在他背上轻拍,“清棠又没说什么,你至于笑成这样?”

沈清柯:“……”

她还没说什么?

就差说让季宴时拉爬犁了吧?!

那画面……啧!

他不敢想。

***

吃过饭,沈清柯、沈屿之在沈清棠的指挥下做简易爬犁。

爬犁上半部分容易,长短不一的木棍搭个低矮的长方形架子就好。

麻烦的是接触雪的两根杆。

沈清棠选择了用竹筒做。

他们着急进城,没太多时间打磨光滑的硬木杆。

竹筒是之前做水车时剩下的。

找了根粗点的竹筒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

断成合适长度。

多余的竹节敲掉。

随意挑一端,在合适的距离向内侧切出切口,不能切断。

把前端放在火上烤软,再弯曲起来固定一会儿。

竹子的纤维束在高温下软化可以塑形。

两根竹片依次做好之后,钉在刚做好的木架下方,简易爬犁就完成。

沈清柯和沈屿之各做了一个。

一个拉货,一个拉人。

沈清棠又找了两根比较结实粗细合适的长木棍,做撑杆用。

他们没有雪犬,只能靠自己……和季宴时。

若季宴时不配合,就得手动用秤杆像滑雪一样,滑出去。

沈清棠依旧用肉作饵引着季宴时同他们一起进城。

香皂肥皂一个爬犁和沈清柯一个爬犁,沈清棠自己一个爬犁。

爬犁上绑了长长的麻绳,麻绳另外一端在季宴时手里。

沈清柯一想到沈清棠说的“狗拉爬犁”就想笑。

一路憋得难受。

外出时是顺着最初的山洞出去的。

比起平地,爬犁更适合从高处往低处滑。

一路上不算太顺利。

季宴时是人,但心智有损的人某些时候的行为真不如狗。

他足尖轻轻一点儿就出去好几丈远,爬犁吃劲就会飞出去。

运气好像荡秋千,从高处落下。

运气不好,就会被摔下来。

沈清柯和装肥皂香皂的木箱,轮流被甩下爬犁。

而沈清棠自始至终稳稳坐在爬犁上从没掉下来过。

这种区别对待,容不得沈清柯不多想。

沈清柯鼻青脸肿地坐在爬犁上,狐疑地盯着季宴时。

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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