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说,是谁,都是谁?
杨广说完就坐在大业殿的案几前看奏疏了,那殿外的禁军也领命立即就去传旨了。
只留下大理寺卿张轲一脸无奈,随后才对杨广道:“陛下,依臣看,还是宣右备身府阴世师将军,和荣国公来护儿进宫随侍吧?”
张轲的意思是护驾,即便皇帝已经说了,他能压制鱼俱罗犯浑,但张轲不敢赌呀。
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外甥女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万一出点事,他这大理寺卿也就到头了。
当然这话他也不能明说,皇帝也是要面子的。
故此只能隐晦点了。
“随侍?”
但杨广却古怪看着他,直到发现他只是担心自己,也这才一叹道:“哎,也罢,既然舅父不放心,那就让阴世师来吧。”
“至于来护儿,那家伙就算了,他此时估计也忙着。”
“来人,宣阴世师。”
随后,杨广就对殿外太监说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若非看在张轲是萧皇后舅父年事已高,且只是出于关心,杨广还真不会找人来。
因为他鱼俱罗南征北战,朕也非是没上过战场的孬种呀。
朕打的仗比他还多,杀的人也数不胜数,有何好担心的?
但现在嘛,就当是安长者心了。
“忙着?来护儿忙甚呢?”
“这何事还有陛下安危重要?”
可张轲却愣了下,随后才有些不悦道:“不是老臣多嘴,陛下也不能太宠着来护儿了。”
“他身为臣子,就该随传随到,又岂能因他忙着就作罢?”
张轲是觉得杨广太宠来护儿了,但杨广却苦笑解释道:“舅父莫要误会,朕非是宠他,而是朕之皇儿,舅父的外甥孙此时就在他府上。”
“皇儿?外甥孙?陛下说的是齐王?”
张轲一愣不解。
“哎哎哎,咋老是提齐王呀?”
“是不是在外人眼里,朕就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朕说的是铭儿,杨铭,朕的三皇子,他还活着,只是当年失忆被朕安置在宫外而已。”
杨广也这才郁闷道。
齐王齐王齐王,那齐王能叫皇儿吗?
不能。
他最多只能叫儿。
至于皇,跟他没关系。
“啥?铭儿?铭儿还活着?”
瞬间,张轲震惊了,那浑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然后才忽然大笑道:“哈哈哈,这是天佑我大隋,天佑我大隋啊陛下。”
“亏臣还一直担心齐王顽劣,我大隋后继无人,没想到铭儿还活着啊?”
张轲脸上的笑容就好像菊花一样,看的杨广也无奈道:“嗯,活着呢,就是一心想造朕的反,盼朕早死呢?”
杨广说到这自己都笑了,也很快就把杨安的事给张轲说了下。
“这,陛下啊,铭儿他年幼,不懂事,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张轲也在听了杨广说的后,笑呵呵道。
在他看来,杨广的儿子里,除了故太子杨昭和当初被传夭折的杨铭,其他人都没帝王相。
而现在既然杨铭还活着,那肯定是得好好护着了。
可杨广却有些心塞了,说到底,他之所以告知张轲杨安的事,也只是知道这舅父刚正,最重礼法,想从他这听点体己话罢了。
毕竟他今日可是让杨安那逆子给伤了个不轻。
可谁想,舅父居然给他来个这?
这让杨广都不想跟这舅父说话了,到底谁才是你外甥啊?
“这个,陛下呀,那您看老臣何时能去见见安儿?”
但张轲却依旧追问,以至于杨广都烦了,这才道:“回头吧,回头得空了朕带舅父去。”
“不过安儿对朝中大臣颇为熟悉,舅父若去,可就不能告诉他您叫张轲了。”
“不然他那脑疾......”
杨广这就是不想带他去,但张轲却无所谓道:“没事,只要让老臣看见外甥孙,臣叫荆轲也行呀?”
杨广:......
杨广足足愣了数十息,这才忍着拿奏疏砸张轲的冲动,无奈颔首道:“嗯,那就得空,得空朕再带舅父去。”
说完他就不再聊天,等阴世师了。
这还聊啥?
不过这样的局面也没持续多久,大概一炷香后,统领右备身府的阴世师就来了。
阴世师今年四十六岁,身材魁梧,面容儒雅,一袭禁军明光凯更显英武。
可实际上,他的能力在大隋众多将领里只能算普通,连名将都不算。
当然,他虽不是名将,可忠心啊。
历史上李渊的儿子就是他杀的,李家祖坟也是他刨的。
所以此时见了杨广,阴世师立刻就单膝跪地道:“臣阴世师,参见陛下。”
“嗯,阴卿起来吧。”
杨广嗯了声,随后才笑问:“阴卿可知朕找你来何事?”
“不知,陛下召臣,臣自来便是。”
阴世师严肃摇头,看的杨广也心里一乐,这才把要拿下鱼俱罗,但张轲担心其犯浑,故而让他来随侍的事说了下。
“还请陛下放心,臣但凡有一口气在,也绝不让那鱼俱罗靠近陛下丝毫。”
瞬间,阴世师又跪了下来。
“哎哎,阴卿言重了,朕也就是让你来安一下大理寺卿之心。”
“一个鱼俱罗朕又岂会放在眼里?”
杨广也这才摆手。
“那是,陛下英明神武,光照日月,岂是小小鱼俱罗能比的。”
阴世师颔首,顿时,杨广舒服了。
这马屁拍的,舒服啊。
不过这会显然是不能表露的,故此他也只能和阴世师一边聊,一边等了。
直到两个时辰后,都已经下午了,杨广才看见右武侯大将军,高唐公鱼俱罗穿着一身铠甲走了进来。
鱼俱罗还是那样子。
个没长,颧骨也依旧那么凸,龅牙也没收拾收拾,看的杨广都下意识揉起了眼,懒得看。
“陛下,臣鱼俱罗参见陛下。”
“不知陛下唤臣来何事?”
而鱼俱罗,看见杨广这样子也没在意,只是行了一礼就直接问道。
要不说,有些人该死那其实是注定的。
就比如鱼俱罗。
单是这句陛下唤臣来何事,就已有取死之道了。
因为君臣对奏,君没问,臣莫答,君没答,臣莫问。
又不是啥肱骨老臣,向皇帝发问,很容易就会给人一种我很忙,你有事说事的感觉。
甚至就连大理寺卿张轲和阴世师也眉头皱了起来,阴世师立刻就想呵斥了,但杨广却眼神制止了他,随后才笑道:“哦,鱼卿来了啊?”
“其实也没甚大事,就是大理寺在审苏威时,有些事牵扯了你,朕找你来问问。”
“苏威?”
瞬间,鱼俱罗脸色一变,杨广也这才颔首道:“对啊,苏威。”
“来,看看吧,看看这上面的事,你都有何要跟朕说的?”
杨广说完就让大理寺卿把那份苏威的供状递给鱼俱罗了。
鱼俱罗也很快就看了起来。
“荒谬。”
“陛下,苏威那老狗就是恶意攀咬,血口喷人啊。”
“这上面的事臣都没做过,全属一派胡言。”
只是才看了一眼,鱼俱罗就勃然大怒,随后更是立刻跪在地上,道:“陛下,臣请陛下,立斩苏威,以证国法以匡社稷。”
鱼俱罗说的恳切,可实际他慌的不行。
因为这供状上的七大罪,除了结党营私他没干,其他的他多少都干过。
尤其是目无君父,这事他可是每次喝酒都会骂几句杨广的。
但他不能认呀。
认了那就是满门全灭之大罪。
只可惜皇帝想让他死,又岂是他能不认就行的?
所以听他如此说,杨广也淡笑道:“是吗?这么说来,这上面的罪,鱼卿是不认了?”
这是杨广最后想看看鱼俱罗的忠心,因为有些事,他其实是清楚的。
就比如草菅人命这些。
鱼俱罗曾派人侵占良田,屠灭洛阳城一富户府里七十余口的事,他还是知晓的。
只不过那富户也不是东西,杨广就一直没在意。
可不在意,不代表这事没发生呀。
现在他就得问问了,看看鱼俱罗是否老实?
“不认,臣没做过,陛下教臣如何认?”
鱼俱罗果断摇头。
这些事,打死也不能认。
“是吗?”
但杨广却只一笑,然后就拿起暗卫给的关于鱼俱罗的情报,眯眼问:“既然鱼卿不认,那鱼卿就告诉朕,洛阳城南财主徐守义一家七十余口是谁杀的?”
“还有上月初六,在鱼卿府上大骂杨阿麽薄情寡性,忘恩负义的又是谁?”
“说,是谁,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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