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破烂人用的破烂东西
泪滑落在脸颊，双手轻触落满灰尘的钢琴键，那熟悉的旋律似乎在耳畔回响，一排排琴键在她的手下划过，仿佛要再次弹奏起当年的曲子……
太过投入，而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流眼泪了。
这一刻她也不怕被丁小语看见她流泪了，哪怕会笑话她软弱，她也不想忍着了，已经隐忍了十六年了，而今，能重回到这个家里看见旧物，睹物思人，这个过程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是总归是回来了。
这么多年养成的刚强性格，似乎在这一刻也崩溃了。
她从不在人前哭，不管遇到多少困难她摇着牙坚持，不会掉一滴眼泪。
但是当今天目睹此情此景看着许多熟悉的东西，勾起了她的回忆，让她情难自止，不禁难过又伤心。
外面的月亮很亮，高悬在空中，照着昏暗的储藏室，丁小语抬眼看着满屋凌乱的东西和伤心的姐姐，自己的心情也莫名的难受。
“姐，你还这么难过干什么？都多少年了，因为这个你不开心，就是妈妈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姐，你不要这样好吗？”
“我就是感叹我们能有今天，都是丁宇一手造成的，我竟然连回趟家都这么的不易，即便这个家我并不想回来，但是这一切我是不会忘记的。”
“姐，你其实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就算你生气我也要说。”
丁小语停了一下，喘口气，“我知道，你一直跟我说，要记住我们的亲生妈妈，她是一个好妈妈，哪个女人都取代不了妈妈在你心中的位置，可是现在妈妈不要我们了，是妈妈不见了……”
“小语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我说的是事实，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在纠结这些有什么用呢？”
丁小语发觉凌雨欣始终认为妈妈的离开就是丁宇和汪曼云造成的，所以到现在她都不原谅他们。
凌雨欣闭着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她心里有一百个理由要让丁小语知道她错了，但是她没有说一句话，哀怨的叹了口气，紧紧的抿着嘴，回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钢琴旁边的丁小语。
她因为激动脸也涨红了，小手来回的抓着自己的衣服一角。
丁小语的表现作为一个女儿或许太过于平静了。
她不会像她这样，总是走不出来，也不会体会到她对妈妈的想念之情，但是凌雨欣不怪小语，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小，过去你不太了解，你知道的很少，或许你已经都忘记了妈妈，但是我相信你在心里没有忘记妈妈对不对？”
“我……或许你说的对，我不能了解你的心情，但是……”
丁小语看着严峻眼神的凌雨欣，她闭上了嘴巴不说了。
凌雨欣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擦了一下泪水，吸了一下鼻子，“妈妈现在在哪里？她生活的好不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作为她的女儿，只能看着这些东西在这里流眼泪……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很不孝的女儿。”
“那我就更不孝了，我连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小语，你已经很好了，考上了大学，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现在也不要去想这么多，有姐姐在，只要你好好学习，大学毕业了，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丁小语点点头，听着姐姐这样说，她心里也好过一点了。
“小语，你知道吗？我发誓要找到妈妈，我考上警校当警察也是为了找妈妈方便，但是都十六年了，还是老样子，但是我相信，我能找到妈妈，真的，我一直坚信。”
坚定的声音，目光中那抹坚韧不渝的精神，让小语都对姐姐立时佩服了，姐姐还是她的榜样，还是她学习的动力。
凌雨欣对自己很有信心，她会做到的，就是时间问题，只要她的信念不变，她不放弃，就一定会找到的。
“爸爸对我说妈妈死了，从小就这么跟我说的……”
“不要听他胡说，妈妈才没有死，妈妈好好的，就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还不想见我们，但是我一定会找到妈妈的。”
丁宇当然会这么说了，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家，他是不会在想起曾经和他共患难与共的妻子，他就是忘记了，也没有人说他什么，因为他认为自己还是受害者呢！
“所以我都糊涂了，到底爸爸爱不爱妈妈啊？”
凌雨欣看着妹妹，可爱调皮的站在那，她就是个孩子，她怎么会不爱妈妈呢？
凌雨欣怎么会这么想妹妹呢？
这个在汪曼云跟前长大的妹妹，思想上还不很成熟，认知上还有些孩子气，她耳濡目染受着汪曼的影响，但这些都没有阻止她和妹妹的感情，今天丁小语能说出这番话，她已经很高兴了，对她也刮目相看了，这孩子真的长大了，知道考虑问题了。
而她的问题凌雨欣也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因为这个只有丁宇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妈妈，如今他对汪曼云那么好，难道他和妈妈的感情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丁宇有没有爱过妈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妈妈一定爱过丁宇，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为了与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过艰难的生活，除了爱情的力量，没有任何动力可以让人这么做。”
凌雨欣说完看着丁小语似懂非懂的眨着眼睛琢磨着，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你还小，这个你或许不会懂，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爱上一个人，你就能明白姐姐今天说的道理了。”
其实她懂，丁小语多想对姐姐说，她正经历着这种感情。
她不用等很久，等很多年，现在她的心就明白了。
可是她不能说，这种感情是不道德的。
爱上一个姐姐也爱的人，并且还是那么爱姐姐的，她知道，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她已经管不住自己不去想他了，谁知道见过一面之后，韩邵庭的影子就深深的埋进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种感觉让她在学校里上学也会时常的想起，而对班级里其他的男生，她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眼里早已经装不下任何人了。
“小语，你在想什么？”
凌雨欣看着丁小语的眼神迸发出一种爱情的火花，那闪耀的眼神就像爱情给予她的幸福一样温暖。
她猜想，她是恋爱了？有了男朋友了？她的脸都红了，这孩子肯定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再想，想，咱们的妈妈。”
丁小语一紧张说话都结巴了，她不敢看凌雨欣，但是脸也更红了，她用双手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赶紧找了个借口，“妈妈长的什么样呢？”
这怎么能说呢？说她喜欢韩邵庭？丁小语摇摇头，对自己痴迷的想法感到可悲，小语，你该醒醒了，你怎么和姐姐说呢？
为了不让凌雨欣继续追问下去，她突然想起了妈妈。
她的脑海中也蹦出了妈妈这个词。
她知道是谁生了她，但是她的印象中，至今还没有看到过妈妈的照片，她也不知道妈妈到底长的什么样？
丁小语也从姐姐的讲诉中，多少知道了妈妈的事情。
妈妈没有死，那为什么爸爸骗她呢？
爸爸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妈妈一个字，后来都是听凌雨欣说的，家里人可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
妈妈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是模糊的，甚至是不清晰的，这也不能怪她，丁宇将所有的照片都烧掉了，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烧掉了，就是不想让她看见吧！
凌雨欣四下看看，发觉家里竟然连一张妈妈的照片都没有。
只有那幅油画最像妈妈，但是和本人还是有一点差距。
“咱们的妈妈个子很高，也很美丽，又聪明，而且还多才多艺。”
她只有从记忆中剥离出妈妈的点点滴滴的生活对照，让丁小语去想，去感受她口中的妈妈，凌雨欣想，让她去慢慢体会吧！
凌雨欣拿着那幅油画，“你看，就像她一样美丽。”
丁小语和凌雨欣一起看着油画，看着那幅人物肖像画。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对着一幅画出神的看着。
说起妈妈，记忆中温柔的妈妈，凌雨欣的声音变的温柔，眼神中有孩子对母亲的一种依恋和信任。
“妈妈非常温柔，不会打骂小孩，只要我犯错误了，她会好好和我讲道理，从来都不舍得骂我一句……”
她的声音似乎哽咽了，她感觉自己说起这些怎么就会这么不受控制的想哭呢？
“姐，你不要这样好吗？”
丁小语很着急，不想看着她哭，又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我不说了，让小语也不开心了！”
凌雨欣笑笑，轻轻的抚摸着油画，放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没有人记得这幅画，她要拿回去放在自己的公园里，“这幅油画我就拿走了，你想看再到我那看去。”
“搬个钢琴要这么久吗？”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汪曼云尖着嗓子说道。
她来干什么？她连这点事情都要管吗？
凌雨欣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那趾高气扬的汪曼云，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的走了进来，凌雨欣也没有理她，背对着她继续蹲在地上整理纸箱里的书。
汪曼云疾步走到墙角边上的黄色家具旁，她左右看了看，都没有人看她。
她假装不经意的随便看看，嘴里还嘟囔着，哎呀，这里怎么这么脏啊？
她站在家具前面，急忙打开里面的抽屉，看到一个黑颜色的铁盒子还在那里，她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将盒子拿出来，拿在手里，好在盒子不是很大，她握在手里，看着蹲在地上整理书的凌雨欣。
她知道凌雨欣要来搬东西，她原想，随她折腾，一架破钢琴她也不稀罕，丁宇愿意给她，她也不管了。
但是她过了很久，才想起了一件事。
她连连拍着自己的头，年纪大了吗？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差点忘记了，她连鞋子都没有穿好，慌忙的出了卧室门，疾步就往储藏室走。
那里灯还亮着，她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杂乱的地方，看了一眼墙角摆放的家具一眼，就走进了储藏室。
她拿着铁盒子，看着凌雨欣在翻弄什么。
穿着一身黑色睡裙的汪曼云，头发散着，交叉着双手，抱在胸前，神情傲慢，不屑一顾的看着屋里的凌雨欣。
“雨欣，要不要我来帮你啊？”
凌雨欣冷哼了一声，假惺惺的，她最讨厌这样的人了，但是今天是有求与人，也要给她点面子不是吗？
“不用，谢谢你了，用不着。”
汪曼云听着凌雨欣说话还像吃了呛药一样，她低着头瞪了一眼。
这丫头，说话永远都是这个腔调，就不会好好说话？
“我们一会就走，我和姐姐……”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汪曼云，她真的生气了，五官狰狞的都扭曲了。
“阿姨，我们就是随便看看，你不要在这站着了，有很多灰尘，会呛到你的。”
看汪曼云没有反应，她又说道，“你在这站着多累啊，到楼下看电视去吧！”
“哎呦，你还关心我呢？你都在这多长时间了，这里有什么宝贝吗？都是破烂人用的破烂东西……”
汪曼云说完，发觉自己有点说过头了，她感觉一道寒光冷冷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射来。
她瞄了一眼，看见凌雨欣已经瞪着自己，就那么直直的瞪着自己，两只眼睛都喷出来火来，好像要把自己吃了似的。
“汪曼云，你再说一遍？”
凌雨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瞪着汪曼云，“嘴巴放干净一点，你说谁呢？”
她极力控制自己，本不想和她说话，也不想发生冲突，可是她这张嘴，要不是她来找线索，她今天非要上去给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两巴掌。
“我没说什么啊！”汪曼云一脸无辜的看着横眉冷对的凌雨欣。
凌雨欣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她面前就敢这么说，是找死吗？
臭不要脸的汪曼云既然敢污蔑她妈妈，在这胡说八道，人前又装好人，这下也不装了，这才是她的本色吧？就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这孩子，我就是随便说说，还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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