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凌云壮志
果真是大事不妙。
林琅没给凌欢篪任何发言的机会就夺过话筒来，声情并茂地说道，“我想很多人或许都不认识我，但一定会认识我的妈妈，秦斐。”
在场的人不乏秦斐当年的死忠粉，林琅不过才提起了这个名字而已，就有人泪眼婆娑起来。秦斐无论在哪儿，都是一则传奇，也是一段遗憾。
林老爷子的目光也变得严肃起来，招来了警卫员轻声询问起了岑副官的去向。
凌欢篪没有任何机会打断林琅的话，“我是一步一步追着妈妈的脚步走进娱乐圈的。我知道，自己比起她来，还差得很远很远。”
“可是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的时间，我可以努力地追上她的脚印。”林琅在娱乐圈算不上上进，可她的表情却又格外真诚，让人不得不相信。
林琅的确是天生的演员，短短的几句话里满满的都是感情。现场所有的人都已经安静下来，全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琅。
凌欢篪像是知道林琅要说什么了，苦于无计可施，也只能退到了一边不再看舞台上的她。林老爷子果真也还不是林琅的对手。
“所以，现在还不是我谈婚论嫁的时候。”这话一出，全场哗然，但在场的人都颇有身份和地位，所以没有人取笑凌家，也没有人因此对林琅发出嘘声来。
岑副官已经回来了，附在老爷子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全场最着急的自然是凌纪宸和傅小柔，但凌纪宸看老爷子的面色却也不敢上前。傅小柔找着了凌欢篪，“到底怎么回事？”
凌欢篪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女人永远不会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他一早就该预料到此事的，所以这会儿也还不算惊讶。更何况，他反倒因为林琅闹了这么一出后找回了自己该有的冷静来。之前因为住院，他的情绪格外暴躁和起伏，可现在他有足够的自信，就算手上没了林家这块筹码，他也还是能把凌欢融赶到他该去的地方。
凌欢融的脸色十分搞笑，憋笑憋得很辛苦，但碍着凌纪宸和老爷子的面，也不敢动真格地哈哈大笑。可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比看到自己无所不能的三弟因为一个女人吃瘪而更高兴的事了。
“这时候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是很自私，也很任性。可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不是吗？你们也都原谅了我，所以这一次，就再原谅我一次，好吗？我还不想这时候就放下事业，回归到婚姻、回归到家庭中去。”也只有林琅能自私且任性地要求大家原谅她的不好，只要她眨一下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你，什么事都会烟消云散的。订婚宴上当场反悔这种事，只要凌家不计较，自然也不会例外。
“我知道我最对不起的是我的爷爷。他一直希望我能有个好归宿。凌三少的确是个好归宿，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但是爷爷也请你放心，我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给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林琅当不了凌家的少奶奶，有林老爷子在一天，她林琅就有足够的资本任性。
凌欢篪苦笑。这个林琅还真是心眼太多，她表面上是感谢爷爷，却其实是不忘提醒大家她有个谁也惹不起的爷爷，所以在座的诸位最好以后该怎样“孝敬”她还怎样“孝敬”她。
“请再给我一段时间，或许是一年，也或许是三年、五年，等我做完了我想做的所有事情，凌三少如果还有意，我还会愿意出现在这里，以他所期待的身份，完成今晚的所有仪式。”
凌欢篪只是下意识地摇摇头，她林琅怎么会愿意以他期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呢？不过也算林琅还有点良心，她这么一说，听上去对他也不是毫无情义，如此一来凌家也不会颜面丢尽，但这之后林琅若是与他没走到一起，要怪也只能怪他凌三少没能坚持得住这可能的三年或五年的时间。
傅小柔越发急了，拖住了凌欢篪的精致袖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都已经说好订婚了吗？”
凌欢篪耸了耸肩，现在也只能看老爷子有没有什么手段了。订婚的安排除了会场布置，其他的事情都是老爷子一手敲定的，现在出了这个岔子，他该有办法应对才是。
林老爷子冷冷地看着林琅，岑副官还在说着什么。凌纪宸终于大着胆子上前了，“老爷子，这下可该怎么办呢？”
林老爷子没有回答凌纪宸，却用眼神示意岑副官不要再多说什么。订婚这事，本来就是他单方面决定和宣布的，和林琅的意愿没有多大关系。她来或不来，同意或不同意，这事都得成。
岑副官见老爷子像是有了决断，不由得喊出了口，“老爷子，咱再想想？”
林老爷子眉头紧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行吧，你去告诉他们，三年或五年之后，敢娶林琅的人若是没有凌欢篪的身家，不必来见我。”
岑副官知道这事算是暂缓下了，虽然老爷子这话也有承认了凌欢篪这个孙女婿的意思，但毕竟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场的客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要么有权有势，要么家大业大，可再有权势也比不上林老爷子，再家大业大也比不过凌家，所以按老爷子的意思，林琅要么不再嫁人，要嫁人就还得嫁凌欢篪这样的。
别说整个儿北京城了，就是出了北京城，放眼整个儿中国，也没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有凌欢篪的身家。
凌欢篪心下为老爷子没下狠手腕有些疑惑，订婚是他一手安排的，现在被林琅搅黄了，竟也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但他也十分感激老爷子，有他这句话压阵，凌欢融在公司里翻身的机会就不大。
出席订婚宴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即使出了这样的岔子，也都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来。老爷子是第一个离场的，接着客人也都陆陆续续地散了。凌欢篪和凌纪宸一直守在门厅那里，亲自送走了每一位客人。
林琅离开的时候，凌纪宸和傅小柔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林琅，你这孩子有事业心是不错，可还是该早些定下来才是。”
“是，我知道了。”老爷子没给自己使绊子简直是太让人意外了，所以林琅这会儿也乖巧得很，冲着凌家父母的笑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林琅回到车旁，只有峰叔和司机在车子里等着她。
当晚的客人中也有媒体大亨，所以这第一手的消息自然是斟酌再三，又送给林老爷子过目后才敢两不得罪地发布了出去。网友们简直了炸开了锅，只是大家的重点不在林家和凌家的联姻上，而在林琅的话里对凌欢篪的暗示上。
“我去，女神居然喜欢凌三少？怎么可能？雪千臣怎么办？”网友们都喜欢凑CP，林琅和雪千臣更是经常被捏成一对儿。
“什么雪千臣？就那个小白脸配得上林琅吗？凌三少多好，长得也不赖，更何况人家那是真正的有实力，值得林琅喜欢。”
“林琅那话也没有多喜欢凌三少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虚晃一枪而已，要是真喜欢，一定就当场答应了订婚的事了。”
“林琅怎么可能喜欢凌三少，真喜欢凌三少还会订婚的当晚去拆台吗？搞笑。”
“哎哟，说什么凌三少、雪千臣，看《凌天记》片花和预告了吗？林琅和郑树安那才是天生一对。”
“楼上说郑树安的才是真正搞笑，郑树安都快赶上林琅她爹了，还一对，恶不恶心？”
“你懂什么，年龄不是问题好吗？再说了，林琅这样的性格和脾气，就得找郑树安这样的，才能包容得了她。”
反正，不管林琅和谁一对，大多和那些吵吵嚷嚷的网友没关系，可他们却还是一连讨论这事讨论了足足有三四天的光景。
峰叔那晚一直在车上抽烟，也早从网络上知道了林琅当晚的凌云壮志，喜出望外，“你当真那样想？要超越秦斐？”
林琅不以为然，“哎，我就哄哄那些人而已，你别当真。”
峰叔的脸色变了又变，“这样啊……”可不管怎样，林琅没能和凌欢篪订婚，就是最好的结果。
峰叔还是要追问一下林琅为何要采取这样的方式推脱订婚一事。
“老爷子不是说了不管怎样这婚都要订嘛，哪怕我不出现，这婚都要订。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我自己出面亲自拒绝了。只有这样，老爷子之前的安排才能派不上用场。更何况，他估计也没想到我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他和凌家的台吧。”本来这是林琅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一旦由她出面拒绝了订婚，那老爷子以后可有得说自己了。可事出紧急，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如此了。
“万一老爷子还有手段对付你呢？”
林琅大大剌剌地瘫在座椅上，“管他呢，现在不是也没什么手段吗？”
峰叔摇头，果真是林琅的性格，走一步算一步，绝不多想。
“乔镇司人呢？怎么一直没见他。”林琅从坐进车里的第一秒就想问了，只可惜峰叔的问题贼多。
“不知道，他不是送你去大厅了嘛，之后没回来过。司燃也是，从来了之后就不见了，这会儿也还没回来。”
“司燃？他在这儿能去哪儿？”
老爷子坐进专座里亲自询问司燃，“知道乔镇司跟着凌欢篪的用意吗？”
“不清楚。”司燃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没有把握或者知道得不确切的事情，绝对不说。
老爷子的面色十分凝重，“车祸？凌欢篪？”
岑副官插进话来，“这个凌三，反正不是省油的灯。这事缓缓，也没什么错处，要不然搭进去的可是林琅的一辈子。”
“哼，林琅的一辈子，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他凌欢篪说了算。”
岑副官点头称是，“司燃，那你先回去，别让林琅等着。”
“是。”司燃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出现在了林琅的保姆车里。
峰叔意识到了林老爷子的决定或许和司燃有关系，“你去告诉老爷子虎子的事了？”
司燃不言不语。
峰叔看他的表情对自己的猜测确定无疑，和林琅交换了一个只可意会的表情，没想到这个司燃被安排在身边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乔镇司这个鬼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林琅突然大吼起来，不是说好了要等自己的吗？
Joe的确是决定守在大厅外一心一意地等着林琅的，可他忽然发现大厅外穿黑衣的保镖里有一个正是那晚跟着虎子一道离开北厦医院的人，他也没多想，一步一步地跟上了。
那人与身边的人正在一道巡视大厅外的动静，轻声说道，“嗨，你还别说，这山里空气还真不错。”
“呵，你在山里还有一阵子要呆呢，好好呼吸新鲜空气。”
那人头一低，沮丧起来，“哎，也就我倒霉，被派去看着那个虎子，结果居然出车祸死了，真是晦气，害得我只能躲在这山里头避避风头。”
“三少让你来避风头也是为你好，总好过把你推出去挡刀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倒也是。”那人像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一定知道什么。
Joe看看时间，也不知道林琅现在正在做着什么，等下一次再见她的时候，她的身份已经改变了吗？可他这时候却不能等在大厅外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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