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为你勇敢
林琅从林家出来后，直奔寄思园。司燃和峰叔面面相觑，不知道林琅又想干什么，但看她情绪不大对，也就不敢多说什么。
Joe一直偷偷看着林琅，自己是不是又让她失望了呢？可自己是不应该回应她的，不是吗？
寄思园里有很大一片地是林家的，老爷子在这里也给自己留了一块地，离秦斐葬的地方最远。峰叔只在秦斐下葬的时候来过一次，这么多年也没再来见过她。这时候他也未能免俗地买了一束小白菊放在了秦斐的墓碑前，笑着说道，“好久不见。”
林琅是突然起意来看看爸妈的，这时候见峰叔一脸动容的神情，戏谑地说道，“峰叔，你当年一定很喜欢她。”
峰叔头也不回，“她和你不一样，不管是不是娱乐圈的，谁不喜欢她呢？”
“我爷爷。”
峰叔很想知道老爷子究竟和林琅说了些什么，不仅让林琅突发奇想地跑来了寄思园，还让她能恭恭敬敬地称呼老爷子为“爷爷”。可那说到底是他们爷孙俩的事，峰叔也不好多过问，只说道，“你爷爷不了解她，如果了解她了，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娱乐圈里的人，在林老爷子那样的人看来，终归都是无情的戏子，就包括现在的林琅也是，深陷迷潭，不知悔改。老爷子总以为只有自己指给林琅的才是明路，除此以外，都是渊薮。
林琅一言不发地坐在秦斐的墓碑旁，双手托着腮，眼神游移不定。峰叔站在远处抽烟，一根接一根。现在的问题远比他想象中要棘手得多，而且似乎不管怎么做，都是错。他像是已经有心无力了，没法再为林琅保驾护航了。秦斐若是泉下有知，会怪自己吗？不会的，她一定不会怪自己，她从一开始就是那么温柔的人，唯有在和林卿辞有关的事情上，那么果断、那么刚烈，所以那一次后退一步的是他，任由所有的脏水泼到了自己的身上，只希望她能幸福，可最后还是事与愿违。
司燃站在林琅的不远处。他和整件事的关系都不太大，所以是最看得通透的人，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一是保护林琅小姐，二是监视乔，再无其他。
Joe离林琅并不远，可一直没敢上前。她还在等自己的回答吗？
林琅一直在想爷爷的话。当初的妈妈愿意舍下一切跟随爸爸想必就和爸爸的勇气有关吧？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在说爱自己的时候突然有了无可比拟的勇气和决心，那一定会让妈妈觉得被他爱着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才有了她之后的选择和决定。可自己的感情却似乎并没有得到这样的回应。
现在的她被自己逼迫着站在了岔路口。要么服从爷爷的安排，和凌欢篪走在一起，为了爷爷和林家也好，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也罢，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她甘心吗？她不甘心。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只有利益和计较，她就满肚子不高兴。
可她又能怎样？和乔镇司私奔吗？那怕是要自己绑着他，他才会离开北京，离开大家了……
林琅还在那儿发呆的时候，峰叔接到了柯总打来的电话，说媒体已经曝出消息来，不日凌欢篪和林琅将会在凌家的度假山庄举行订婚典礼。
“什么？”峰叔压低了声音，担忧地看了一眼林琅。这个老爷子今天一定和林琅说了什么才让林琅这么反常，照现在的架势来看，林琅会同意也不一定。
柯总满是焦急，“我这边不和你通个信，也不敢让人去散布消息，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下飞机就回老爷子那里搞定这事吗？”
峰叔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那一团糟的事，最后只捡了要紧的事说道，“林琅说她喜欢乔镇司。”
“什么？喜欢谁？”柯总因为起身得急，身后的椅子背一下子弹出去好远。
“乔镇司。”因为林琅告白的时候称呼他为乔镇司，所以现在峰叔也这般称呼……咦，那算是告白吗？峰叔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纠结这事，又远远地看了一眼林琅，不知怎的竟有些可怜她。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不该被人好好爱护，而是非得挣扎在利益之中？说到底，自己当初答应来带林琅的时候，不就是希望凭一己之力为林琅挡去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吗？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初衷。
柯总那边急着要问峰叔一个解决方案，峰叔这边却觉得乔镇司欠林琅一个回答，于是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蹬蹬蹬地冲到了乔镇司跟前，“你到底怎么想？”
“什么？”
峰叔朝林琅努努嘴，“她说她喜欢你。你怎么想？”这个答案即使不能改变什么，可林琅应该很看重。她对这个乔镇司，实在是不像心血来潮。他早该察觉到的，这时候的林琅和秦斐当初看林卿辞的眼神，是多么的像。可他究竟是假装自己不知道，还是不愿去相信这事呢？
“我……”
乔镇司这态度让峰叔很是窝火。他近来看乔镇司还是越看越顺眼的，可就连当初那个看不顺眼的林卿辞都有勇气承认自己的爱，他为什么不能？他什么也不说，就是辜负了林琅。
“去你的。”峰叔没客气，一拳揍过去，Joe没避开，呲出去好远，一直滑到了林琅的脚下。
林琅从指缝中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乔镇司，面无表情。峰叔却吼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说清楚。”
Joe不敢再看林琅。林琅却伸出手来要扶起他。
Joe许久都没把自己的手伸向林琅，林琅却等得不耐烦了，自己拖住了乔镇司的手，“起来吧。”
“我……”他该说什么呢？
林琅这时候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什么也不要说，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听。”她不敢说自己其实是不敢听。
Joe站起身来，峰叔却又赶来了，气势汹汹地骂林琅，“你不是平日里特牛吗？想给谁甩脸色就给谁甩脸色，这会儿怎么犯怂了？”
林琅也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犯怂，怎么了？碍着你了还是咋地了？”
峰叔哭笑不得。他怎么好意思对着林琅说自己是心疼她呢？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爸爸心疼女儿那样心疼她。
林琅在峰叔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拽住乔镇司的手往墓园外跑去，气得峰叔大骂林琅这个没志气的东西。
司燃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双手一摊，“我们没有车回去了。”此时的林琅已经坐进车里，冲着峰叔追来的方向很潇洒地挥挥手，“拜拜。”说完她就毫无留恋地发动汽车离开了。
司燃一脸自己被峰叔连累了的表情，峰叔则是恨铁不成钢，还想打电话继续去骂林琅，可电话都被林琅掐断了。
林琅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车子开得也不顺溜，一会儿就急刹，Joe几乎想要吐出来，可他还是稳住心神问道，“去哪儿？”
“把你卖了，怕吗？”
“不怕。”只要她能高兴就好。
“不怕就好。”
车子左拐右拐，林琅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想就这么一路开出北京，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她再任性，都还有忌惮的东西。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林琅开口问乔镇司。自己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不如就去他想去的地方好了。
“没有。”有林琅的地方，都是他想去的地方。
“那……不如去什刹海转转吧。”天已经大黑了，这时候去什刹海该没什么人了。可等林琅到了的时候，她却固执地要进恭王府。
乔镇司指着恭王府前的开放时间一字一句地说道，“已经关门了。”
“我不管，我要进去。”
“可是……”
“我就是要进去。”林琅瞅准了一个较矮的墙头，已经准备翻墙进去了。
Joe看得害怕，自然在下头护住了林琅。林琅的手脚格外利索，看来往日的武戏没白拍，她翻身骑坐在墙头上，冲乔镇司招招手，“你来。”
Joe仰面望着她，她背后映着月光，像是给她整个人都镶上了一道金边一样，泛着温柔的光泽，让人向往。Joe也爬上了墙头，老老实实地按照林琅的吩咐蹲在墙边，给她做了垫脚石。
林琅说实在的不怎么敢去之前那条神秘的小巷，可她断定妈妈在那儿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所以她才会在那儿有过那样奇怪的反应。
Joe当然也还记得那事，他看林琅也不像是信步走走的样子。虽然她一直没靠近那条小巷子，但却又没从那条小巷子旁走远，总是在周边一圈儿绕着。
“你……”
“我……”
林琅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乔镇司，“我先说啦。”
“哦。”
“我想去那儿看看。”
“我陪你。”Joe明白自己绝对劝不住林琅，那还不如跟着她、保护好她。
林琅一步一步地靠近那条小巷了，这一次她一定要看得清楚些。可遗憾的是，她来来回回地从这条巷子里走了两遭，也还是什么都没发生，既没能看见妈妈，也没能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奇怪？怎么会呢？”
林琅不信邪的样子，又在巷子里转了好几圈。Joe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会有不测。
林琅最后十分无奈地离开了恭王府。难道是自己的猜测错了？她一直以为妈妈出现在这里是想告诉她一些事，是想让她知道这里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所以再没有调查到更多的真相之前，她不敢来这里……可现在她重来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琅不死心地离开了恭王府，回去的路上什么也不说。到了公寓，峰叔自然还在，气哼哼地说道，“有这本事怎么不干脆私奔呢？”
“呵，现在嘴硬，等我真私奔了有你受的。”林琅可不和峰叔客气，呛得峰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峰叔自然要再盘问乔镇司一通，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
Joe默默地看着林琅，但不见她看自己一眼，心里估摸着这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一一道来，忽然却又说道，“我查到了。”
“你查到了什么？”峰叔有些莫名其妙。
“轮胎被泼硫酸的事……我查到了。”
林琅终于回过头来看了Joe一眼，“之前你不跟着我出去，就是为这事？”
Joe点点头，把之前所查到的资料全都交到了峰叔手上。峰叔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奕嵘？啧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可我们和奕嵘……好像……也没什么过节……”
林琅一直站在峰叔的身后，冷冷地说道，“郑树安可就是奕嵘的……”
峰叔眉头一皱，“郑老师该不会……”
“嘁……你自己不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峰叔一时语结，没再说什么。
柯总的电话这时又追来了。媒体还在狂轰滥炸，林琅订婚那绝对是劲爆消息，谁都想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峰叔不好得罪媒体，也只好一路搪塞，可眼看着就要黔驴技穷了，峰叔这边却还是说得模棱两可，气得他只想撞墙。
“柯总，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因为Joe所说的这事，峰叔决定暂时不和林琅计较了。
“什么？还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比林琅订婚更重要？”
“对。”峰叔示意司燃和乔镇司照顾好林琅，自己则决定返回公司。
柯总知道峰叔的性子，“好，等你到公司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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