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有理有据
Joe照例要去旁听中文系的课，可今天这教室布置得光鲜亮丽，让他心中很是狐疑。他也不多问什么，一个人坐在后排，等着上课，一心以为是中文系有什么活动要举行。
教授还没来，忽然掌声雷动起来，Joe愣愣地抬头，这才发现一群人簇拥着林琅进来了，那场景倒是与Joe第一次在飞机上看见她时一模一样。
林琅走得意气风发，戴着墨镜，对围在她身边明显热情过分的学生左点点头、右笑笑，对谁都不那么热络，却也不会看上去冷淡了谁。
Joe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竟有点不想在这个场合被林琅发现。而林琅最后也坐在了一个堆满鲜花和礼物的位置上。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文也在，坐在了林琅的旁边，一面替林琅整理好课本，一面又把水杯拧开放在了林琅的手边。
教授进来了，冲林琅点点头，因为之前凌欢篪打过招呼，不允许对林琅特殊对待，所以教授没多说什么就开始上课了。
林琅认真听课也不过三五秒的功夫就开始正大光明地玩手机，倒是那个小文还在认认真真地做笔记。Joe也难得走次神，眼神总不由自主地往林琅身上飘。等他的手机忽然不要命地振动起来时，不由得吓了一跳，一看却是林琅发来的微信。
这个微信还是林琅给安上的，联系人也就只有林琅一个。
“你人在哪儿呢？”林琅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不会转弯。
Joe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林琅自己其实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林琅的消息又追来了，“我来上课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在瑞格大学绝壁是爆炸性新闻啊。”
Joe没回复，他自认为汉语语法已经巩固得很不错了，可林琅的话他都要看好几遍甚至翻翻词典才能确定意思。林琅也是闲得可以，丝毫不拿这课程当回事，又接连不断地发来了消息，“瑞格大学还挺不错啊，居然知道提前加强了安保工作，狗仔们都跟不进来，爽爆了。”当然，林琅也没那么讨厌狗仔，毕竟有人跟才说明她红。
Joe还在慢吞吞地打字，林琅的消息又有提示了，“这大学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带我去转转。”毫无商量的口吻，Joe叹口气，把之前打好的几个字重新删掉，只发过去三个字，“图书馆”。
“哎哟，你饶了我吧，还图书馆？能不能有点创新精神……”
Joe跟不上林琅的思维和速度，一直没回，林琅却又发了消息过来，“在干嘛呢？”
Joe满头黑线，上班时间还能干什么？
“麻溜地出来陪我玩去。”
Joe只得发过去三个黑色点点，他的记性很好，而中文系今天下午是满课。她又哪来的时间去玩？
林琅却不抛弃、不放弃，“要么你赶紧想想哪儿好玩，我过会儿去找你。”
Joe无言，只得发消息过去，“我在你后面上课。”
林琅本来上课上得呵欠连连，这时候来了精神，转过身来四处张望，这一举动惊得坐在林琅后头的学生，无论是男是女全都正襟危坐起来，脸上全都露出了不可言表的笑容。等林琅的眼光定下来后，谁都觉得林琅是在看自己，心里美得无以复加。
林琅发过来一堆Joe看也看不懂的表情，“你是知道了我今天要来上课特意赶来的吗？看不出来还挺用心啊……小样儿，还真是小看你了。”
Joe无言以对，但他对天发誓自己真的不知道林琅今天会过来上课。张千阳也没跟自己说起过。Joe后知后觉地摇摇头，张千阳一定把今天的事又当做研究事例了。他想想还是给林琅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林琅习惯性屏蔽自己不想看见的话，从知道乔镇司就在自己身后就不由得有些眉飞色舞，她的情绪感染了教授，竟难得地没有拖堂，甚至还和和气气地说了声下次再见。
林琅毫不避讳地招招手，让Joe坐过去。
Joe闷着头，看也不敢看林琅一眼。
教室里的学生自然都在看林琅在和谁打招呼，可谁都没办法往教室最后头那个不起眼的人身上想。不少人的手机也没闲着，啪啪啪地拍着照片，林琅也很配合地摆些姿势，换来了一阵阵的尖叫。
小文还在埋头整理笔记，林琅一边应付求签名的学生一边推了推她，“你去叫他过来。”
小文很为难，“不好吧，学校里毕竟人多口杂……还是不要了，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峰叔的意思，怎样？”
林琅撅着嘴，“来上个学也这么多规矩……”
小文笑着安抚她，“你毕竟是林琅嘛。规矩多点准没错。”
林琅无奈地摇摇头，又转过身去看的时候，Joe已经不见了踪影。好小子，居然敢溜！林琅这心里着实不平，等闲下来了又开始微信轰炸Joe。
这时张千阳也正坐在Joe的对面，手上的笔不停地往小本本上写着什么。
“你看到林琅会心跳加速吗？”
Joe只当自己听不见。
“你是如何定义美的？”
Joe还是装聋作哑。
张千阳这时突然站起身来，“呀，林琅，你怎么来了？”
Joe猛地起身，把桌上的一摞文件都带得倒在地上。张千阳上前握住Joe的手腕，“脉搏……唔，大约每分三十下，比平时要快嘛。”张千阳意味深长地笑看着Joe。Joe着急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张千阳却不撒手，“那你……是不是喜欢她？”
Joe本能地摇摇头。他对林琅的确关注得多了些，如今也不似初相识时那么排斥，可这是喜欢吗？说起来，什么又是喜欢呢？
张千阳没感觉得到Joe脉搏的变化，有点不相信这是Joe的本意。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也会错了意，以为Joe说的是不喜欢，而其实他是不知道。
“你干嘛呢？”
张千阳和Joe之间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张千阳的手被硬生生地掰开了，是林琅。
Joe满脸黑线，收回自己的手腕下意识地揉了揉，“你不是……还有课吗？”
林琅“嘁”了一声，“课不就是用来逃的吗？你这到底在干吗呢？是不是她调戏你？”正说着林琅就对张千阳虎视眈眈了。
张千阳毫不退让，“我不是调戏，而是在研究。”
“你告诉我怎么个研究法要手拉手？”林琅拦在Joe前头，马尾一晃一晃的，脖颈总是呈现出一段完美的弧线。Joe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再在那儿呆下去，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动地咬上林琅的脖子。他心里有些满不是滋味，父亲他们总觉得自己不像个血族的样子，文文弱弱的，可现在却是用这种方法证明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血族。这让他有些泄气。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嗜血如命的人。
张千阳开始和林琅举列子、讲道理，“第一，我对Joe确实很感兴趣，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所以这个手拉手可以随你理解；第二，你和Joe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我和他是，所以希望你可以离他远一点，不要再给他招来麻烦，请神容易送神难；第三，我怎么研究是我的事情，你不必知道，当然，你应该也不懂。”
林琅彻底毛了，“哎，我怎么和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是呼吸的二氧化碳，还是活在月球了？”
Joe现在很想把自己藏进墙缝里去，这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他才知道厉崇海的好了。
张千阳没有动怒，“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和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琅决定好好理论理论，“只要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地球上，我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张千阳冷着脸，“这不是拍电视剧。”
林琅眉头皱紧，她想不到这个张千阳竟敢这么怼她，真是活腻歪了，“我不管……我说是就是。”
张千阳抿着嘴，“你上一次能招来凌欢篪，下一次也一定能再给他招来危险。你和他不能呆在一起。”
Joe听着张千阳的话觉得自己好像不该置身事外，毕竟说的还是自己的事，他上前一步，有意替林琅开解，“凌欢篪……”
张千阳面露凶相，“你闭嘴！你以为我和我爸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思。”
Joe联想到张教授可能为了阻止凌欢篪付出了不少自己看不到的代价，看看林琅，又看看张千阳，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林琅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怕她不成？”她心里更介意的是乔镇司为什么没有凶回去，总不能真对这个女人有意思吧？
“不是，我……”Joe没应付过这种状况，头很大，心口很闷。
林琅也是气得说不出什么话来，张千阳却是步步紧逼，“你说你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吗？知道他的各种生理体征吗？知道他们家族的源起吗？知道他的……”
林琅没耐心再听下去，“不知道，可我为什么要知道？”从来都是别人把她的一桩桩、一件件放在心上，她又何曾要把别人的事记得那么牢靠？自己愿意和他呆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不知道或者不想知道的话，就决定了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琅耍赖，“我说是就是，你管得着吗？再说了，那得看乔镇司的意思吧，不是你说是一个世界的，就是一个世界的。对吧？”林琅看着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Joe，气不过捅了他一下。
Joe反应有些迟钝，没想起要怎么回答林琅，却发觉从来了北京后，只有林琅一个人坚持称呼自己为“乔镇司”。
“到底对不对啊？”林琅拿脚踢了踢Joe的脚踝。
“对对，对。”林琅的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张千阳也不生气，甚至还笑了笑，“以后你会明白我说的话。来日方长。”
林琅冲她做个鬼脸，“最讨厌你们这些说话四个字接四个字的人。”
“那叫成语。”张千阳一边做笔记，一边不动声色地解释，“无知的人往往不喜欢别人说起自己的短处。”
“我呸……你才……”张千阳没给林琅反击的机会，已经出去了，甚至还体贴地帮Joe和林琅掩上了门。
林琅气得跺脚，“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还是我的粉丝吗？我可没有这么……这么……”林琅想不出来形容词，“反正我不承认我有这样的粉丝。”
Joe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这场暴风雨终于过去了，却又拗不过林琅的要求，溜出去陪她在大学里转了转。
林琅不无感慨，“哎，进了娱乐圈后不久我就退学了，如果我还坚持念下去，现在也该混到个什么文凭了。”
“哎，没机会感受过上课偷偷玩手机、考试偷偷打小抄的日子啊，真是遗憾……”
Joe想想劝解道，“上课玩手机……不对，打小抄……更不对……”
林琅耸耸肩，“不要说这种老师才会说的话好不好？”
Joe没做声，陪着林琅找些没人的地方略坐了坐。图书馆也还是没去成，去了怕又是另外一场骚动了。等小文上完课回来的时候，峰叔也和司机开车来接林琅会剧组了。
小文站在车旁向峰叔报告林琅的行踪，林琅则在和乔镇司告别，“我今晚不回去啦，有夜戏。”
“这样啊……真辛苦。”
林琅昂了昂头，“对呀，我这么努力，又这么漂亮，会被人嫉妒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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