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正面交锋
林琅把老爷子的安排跟峰叔说了，峰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个林琅不学无术是事实，但这时候去学校念书岂不是主动把自己往狗仔的镜头下送吗？这是得有多想不开啊！学校里毕竟不比在外头出席活动，他只要机敏点儿、盯紧点儿，中能抵挡得了种种明枪暗箭，林琅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可学校里头人多口杂，林琅又是这副脾气，哎，峰叔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但林家老爷子又不是好相与的，于是也只能应允下来，“那让小文陪你一起去，如何？”有个照应总好过让她一个人胡闹去。
“嗯，也好。”凌欢篪手脚很麻利，挑了几个适合林琅的院系让她自行选择，并安排好了和辅导员、教授见面的时间。于是林琅赶在进组拍戏前去了一趟瑞格大学。凌欢篪也是仁至义尽了，竟然亲自陪同。
峰叔也在，对凌欢篪这个大鳄自然认识，不由得有些吃惊，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不说你进校念书是凌少安排的呢？”
“不想说，而且他有那么重要吗？”
峰叔抹抹冷汗，冲凌少笑着点点头，“你去年一年，光和凌氏的合作代言收入就得有上千万了。”
“哦？”
“你就哦一声？”
“要不然呢？还要声情并茂地赞扬他一下嘛？”
峰叔直摇头，果真让她来学校念书是个错误，“那你好歹给人家一个好脸色啊。这种事到现在还要我教你吗？”
“我不愿意。”林琅干脆闭上双眼假装睡觉。峰叔没辙，只得自己和凌欢篪套近乎，几番交谈下来，峰叔大概猜到凌欢篪是受林老爷子的意来的，想来也不敢多为难林琅，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凌欢篪的心思却全不在林琅身上。他始终记着上次在林琅身边见过的Joe，而不能更巧的是，经他调查，Joe竟然也在瑞格大学，所以他今天愿意亲自陪林琅走一遭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林琅。
林琅给自己挑了中文系，老爷子总说自己肚子里没点墨水，写字又太丑，就来好好补点墨水好了。凌欢篪陪同林琅去见了教授和以后负责林琅的辅导员，可没想到的是竟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林琅见面会，就连文绉绉的老前辈也拿着明信片要来签字，说家里的孙子孙女顶喜欢林琅。
凌欢篪也只得抱臂旁观，林琅却得意得很，这要是有尾巴，一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临走前，凌欢篪有意要给林琅一个下马威，“这往后不能给林琅特殊待遇，毕竟是来念书的，又不是来度假，更不能来一次就是一次见面会，这不是影响正常教学秩序吗？大家都是我校聘请来的优秀教育工作者，该知道孰轻孰重才是。”
林琅虽然一直笑得矜持，但心里其实为自己的无限魅力狂喜着，指望着日后念书考试什么的能有些特殊待遇，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谁知道这个凌欢篪上来就把自己打落尘土，还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哼，遇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可这时候林琅也只能装温顺，“凌董说的是，我是来念书的，不是来度假的。大家把我当做普通学生看待就好。”
一众拿着林琅亲笔签名的讲师、教授见到林琅本人后都已经魔怔了，只知道点头，“好好好。应该的，应该的。”
出了中文系大楼，林琅正要一头钻进车里，凌欢篪却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边说道，“听说你的朋友Joe也在这里工作，要去看看嘛？”
林琅巴不得一起去看看，“好啊好啊，我要去吓乔镇司一跳。”她跃跃欲试得像个小孩子，峰叔却只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生化实验楼离得很远，凌欢篪在前头带路，偶尔也有学生盯着戴着墨镜和口罩的林琅窃窃私语，但谁也不敢相信这人就是当红的明星林琅，全都摇摇头走开了。凌欢篪是乐得没人来打扰他们，林琅也还不愿意在见到乔镇司之前就被人缠得脱不开身。
这会儿只有张千阳一个人在办公室，正埋头写写画画，凌欢篪突然敲门吓了她一跳。她看看凌欢篪再看看林琅，有些摸不着头，小心翼翼地合上本子后才上前一步，露出笑脸打招呼道，“凌董，稀客啊！”
凌欢篪的眼睛到处转了转，并没有Joe的身影，却笑嘻嘻地问候道，“张教授不在吗？”
张千阳并未放松警惕，“哦？你是来找家父的吗？他最近出差了，凌董还请回吧。”
“你好像不希望我来。”
张千阳不卑不亢，“凌氏聘请我父亲来的时候就说过只提供资金，但绝不插手研究室的事。”
凌欢篪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将了张千阳一军，“我也只是来看看张教授，怎么你却视同我如洪水猛兽？还是说你心中有鬼，又或者张教授的研究配不上凌氏的资助？”
张千阳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终究什么都没再说，免得被凌欢篪察觉到什么。她感觉得到凌欢篪一定是冲着Joe来的，身边还跟着林琅就更显而易见了，这可真是红颜祸水。好在Joe这会儿去中文系旁听了，至少还得有两个小时才能回来。在这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把凌欢篪打发走，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林琅下水。
张千阳几乎是半拖半拉地把林琅带进了卫生间里，林琅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喘了口气说道，“你干嘛，不用这么热情地邀请我上厕所，我不需要好吗？”
张千阳瞪了一眼林琅，气势汹汹地低吼道，“闭嘴。”
林琅被吓了一跳，但当真乖乖地闭了嘴，还有些委屈，“干嘛呀，这么凶。”
张千阳压低声音说道，“不想Joe死得很难看的话，现在就出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凌欢篪给我带走。”她本想发条短信提醒一下Joe，可现在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反倒有可能坏了事。
林琅狐疑地看着张千阳，“凌欢篪看着的确不像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
“Joe和我们一样嘛？”张千阳打断了林琅的话，定定地看着她。果真血族其实和人类也没差，都喜欢这种没脑子却又漂漂亮亮的花瓶。
林琅大概明白张千阳的意思了，不过却好像有点吃醋的感觉。Joe从来没对自己说起过身份，怎么这个张千阳却好像比自己知道得更多呢？林琅不满，却又推门出去了，“你放心，我这就带他走。”说完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是帮乔镇司，为什么要让这个张千阳放心呢？说得好像张千阳和乔镇司有什么关系一样。
林琅嘀嘀咕咕着走到凌欢篪身边，目空一切地说道，“我想走了，走吧。”
“为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化学药水的味道，熏到身上的话会很难闻的。”凌欢篪有些目瞪口呆，但这个理由确实很林琅，不像是张千阳教的。所以张千阳到底对林琅说了什么呢？只是自己这次没见到Joe就走的话，势必会给张千阳和张教授留下了更多隐瞒自己的时间。他不愿意。之所以这次来得出其不备，就是不想张家父女有任何准备。自己之前的调查不会出错，那个Joe确确实实就在瑞格的生化实验室，可没有任何人向自己报告过就说明自家养的实验室不愿把这么一块肥肉和他共享，而他非得逼着他们把到嘴的肥肉原原本本地吐出来才行。
凌欢篪转头却说，“凌氏独家的七号香水午夜航线还没发布，我可以送你一瓶。”
峰叔没明白凌欢篪和林琅如今的暗战，适时地插进话来，“嚯，那可真是多谢凌少了，只是不知道一直还没揭晓的代言人会是谁呢？”
凌欢篪停顿了许久，“凌氏的独家香水，也只有配得上它的人才能代言，林小姐，你说是不是？”
林琅却不接话，“凌氏的香水，前调太浓烈，不是我心宜的香水。”
峰叔忙打断林琅的话，“哪有，林琅你前天不是还跟我说很喜欢凌氏的五号香水吗？”
林琅白了峰叔一眼，但当着凌欢篪这个外人的面，也没揭穿峰叔的话。峰叔于是顺其自然地把话接了过去，“林琅马上就要进剧组了，这次拍的可是宁老师的新剧，超级大IP啊。这时候要是……”峰叔搓了搓双手，“能和凌氏合作的话，那绝对是双赢啊！”
张千阳见凌欢篪没有要走的意思，假装咳嗽了一声，盯紧了林琅，示意她抓紧时间。林琅没法子，也只得暗中给岑副官发了短信，让他这时候就给凌欢篪打个电话，说老爷子想去凌家的度假村钓鱼，让凌欢篪亲自去接他。林琅生怕岑副官意识不到事情的紧急性，一连发了好几个“要快”。
岑副官对林琅那是有求必应，一会儿的功夫就哄得老爷子给凌欢篪打了电话，“小凌啊，我听说你们那度假村里有乌头鱼啊，我老爷子心里痒痒的，想去试试手气。你来接我一趟，我还有好些话想跟你说说呢。哦，我听岑副官说你和林琅在一起呢，让林琅也一道过来。”
凌欢篪推辞不得，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却又对林琅不得不刮目相看，那样一个不可一世的林老爷子都能被她当枪使，怕是没她干不出来的事。可他也耽搁不得，林琅更是已经站到了门外，“请吧，凌少。”峰叔也跟着了，虽然不被老爷子待见，但之后林老爷子压阵的话，再谈代言的事，凌欢篪就不敢拿乔了。
飞速行驶的汽车上，林老爷子拄着拐杖赞扬道，“小凌真是年轻有为。林琅啊，你要多学学。”
林琅坐在副驾驶上假寐。凌欢篪到底想对Joe做什么呢？为什么张千阳会对凌欢篪见到Joe如此紧张？
林老爷子见林琅一直不吭声，毫不客气地拿拐杖拄了拄林琅的椅背，“长辈和你说话，怎么就这副态度呢？”
林琅叹口气，这个老爷子就是抓住一切机会要给自己上课，“哎哟，爷爷，捣坏了人家的皮椅，是你赔还是我赔？”
林老爷子还没说话，凌欢篪忙表态了，“林琅这是哪里的话，太见外了。”林琅冷哼一声，这人还真是当着人说人话，当着鬼说鬼话。峰叔却算是看明白了，林老爷子属意的孙女婿就是凌欢篪，而凌欢篪也巴结林老爷子巴结得很，只是这么一来，凌欢篪还愿意让林琅去抛头露面地演戏、接代言吗？到手的鸭子，眼看就要飞喽。
林琅却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爷爷，我的车坏了，不想修了，你给我换一辆。”
林老爷子气得直摇头，“你呀，就没什么好事能记着我。”
凌欢篪笑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林老爷子，“爷爷，这车还是我送吧，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如何？”
林老爷子笑笑不语，尔后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林家，不缺一部车钱。你若是想送，就看林琅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凌欢篪于是偏过头冲着林琅笑笑，他自以为笑得温情无边，可林琅看得几乎有些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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