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色
狭窄的窗户除了透气别的功能都没有,高高窄窄的一个窟窿,开在光滑墙壁的最顶端,本该幽暗的室内灯火通明,整整八个巨大打磨平整的铜镜立在四周,将整个房间映照的纤毫毕现,
香炉燃烧着不具名的香料,光是闻着就让人感到昏昏欲睡,
只是,不能睡,也根本无法睡着,在这样的强光照射下,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点。
耳边充斥着的是门外传来的疯癫的尖叫和模糊的呓语,身体撞击门框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雅蜷缩着身体,蹲在屋子的一角,
疯了,整个世界都疯了,
她惊慌的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可是没有用,那样尖利的声音仍然还是从指缝间漏进来,传进耳朵里,
“放我出去!我没有疯!放我出去!”
“你这样的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只需要一脚!”
“塞赫美特神是我的亲人...她总有一天会来救我的...把你们...把你们都杀了...杀了...都杀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好多的星星啊...你看,我身边就有一颗...真亮啊...我抓给你吃好不好...?”
......
“伊...伊普特...”
她无措的叫着,尽量的缩小存在感,只是没有用,缩的再小也没有用,
那些声音还是在她耳边喧嚣着,无孔不入。
“小姐,您不要怕,伊普特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你放心的睡一觉,伊普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没...没事...我刚才只是太害怕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稍缓了缓,颤抖的指尖握住伊普特的手指,
“我们要想个办法,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逃?”
伊普特一愣,然后俯耳过来,
“小姐您说,我听您的。”
“没有,我现在还没想到具体的方法,我们先休养一段,等看守放松了警惕也不迟,只是,要快,梅丽塔蒙和阿赫霍特普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
尽量的忽视那些嘈杂的声响,林雅正渐渐熟悉这个环境,
丹德拉的疗园确实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那也只是相对而说,整个疗园内部就是两个极端,
一部分的患者可以享受到让人轻松而又愉快的梦幻疗程,而像她们这种,或是被人诬陷构害,或是真正疯癫到了极点。
圈禁在她对面的就是一个极端疯癫的病人,一天以来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用来狂躁的踹门,尖声咆哮,只有疗园内的祭祀拿来那罪恶的神花种子,强硬的灌下去,他才会消停上一会,
斜对面的算是比较安静的臆想症患者,总是说周围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因为不怎么狂躁,也很少的破坏东西,祭祀们一般不去管她,
而在她身侧房间的,却格外的安静,连一声叫嚷都没有,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透过墙壁一点一点的传过来,
这声音,林雅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就在她蜷缩的墙角,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她把耳朵贴在上面,屏住了呼吸,
“伊普特,你听...”
伊普特也贴了上去,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
这是有人在挖洞的声音,细细碎碎的挖土声,格外清晰。
隔壁的人,在...越狱?
想到这里,林雅便觉得心里一阵激动,
她坐直了身子,一双眼里都是晶亮,
“伊普特,他可以,我们也可以...”
是的,既然隔壁传来的挖土声越来越清晰,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真的挖动了,而且越来越深,
这样的话,就足以说明了,这屋墙是可以挖动的,他只有一个人,而她们,却有两个。
呆在这里?
林雅微微笑了下,
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明知道送她来的对方没有好心,怎么会真的把自己当成案板上离了水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有可以离开的机会,那么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
留在这里的结局,大概不死也不会怎么好过,她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去找阿克沙,只有活着,才有抱回她的孩子,亦只有活着,才可以,去问一个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从那时的确定,一直到现在,她也想不通一个为什么,
这样大的事,这样大的手脚,她不相信,不相信阿蒙霍特普什么都不知情,他说他爱她,他说他会保护她,他说他在乎他们的孩子,
他一定是知道的,
甚至...
想到那个可能,她觉得牙齿都冷的发抖,
甚至,是他把他们的孩子交给了阿赫霍特普......
相信,她仍然相信他,仍然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有原因,都有他的打算,这些她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宁愿让她陷入疯魔?
问他,一定要问他。
不然她这一辈子,永生永世,也不会得到安心。
“小姐,没有工具。”
伊普特满屋转了一圈,空手而归,
这间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入目所及只有满地凌乱铺着的麦草,满地空旷,便是照明的设施也高高的放置在接近顶棚的地方,无法触到。
“工具...”
林雅不自觉的咬了咬拇指上的指甲,皱眉思索。
没有工具...
这个节点,不一定是需要什么确切的工具,任何一点尖利有硬度的东西都可以做得到...
手腕上的镯子从骨节上滑下来,林雅一顿,瞬间有了打算,
首饰,对!首饰!
她激动地站起来,浑身上下摸索了一番,最后无奈的发现,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的首饰,也只剩下了这一副镯子。
这副镯子正是当初赫里特留下的遗物,几经辗转波折又回到她手上的物件,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就算是剥夺,也会保留,
只是事到如今,她现在缺上一件工具,金质的东西总是偏软,用来做工具,未免有些不太可能,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再等下去,谁知道会等来什么结果,如果那祭祀捧着神花种子来了呢?
一旦吃下去,就真的全完了。
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她咬了咬牙,从手腕上褪下了一只,沿着两只河马的接口处用力掰开,最后掰成了一个纯金的小尺子,
最上头的一只河马头部当初已经被阿蒙霍特普捏扁,看起来就不会很结实,她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把整个头拧了下来,郑重的塞进口袋里,
心里碎碎,
没办法,我这也是真的没办法,等我能够出去,一定找一个妥贴的金匠,把你们再融合到一起。
静室的墙壁不是整块石料堆砌的,而是泥砖,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是石料,隔壁的也就不用挖了,白费力气。
林雅持着金尺,用刚才拧掉了头不平的那一端狠狠的插进了泥砖堆砌缝隙里的干泥,
效果立现,
裂了,不是墙壁裂了,而是她手里用镯子掰成的尺子。
墙壁虽是泥砖堆砌,却不是那么单薄的,如果她慢慢磨,没准还真的能有点成果,只是她太激进了,用金器硬怼,
硬碰硬之下,本来就偏软的金器彻底的弯了,光弯还不算,整个断口出现了裂痕,
要是将来还想要修复,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重新溶掉,打造一个其他的物件。
镯子的断裂让林雅心疼的肝颤,只是过了一会,她逐渐的,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视线,
金镯的断口处,其中的一端露出了与金黄截然不同的另一重颜色,那是一种深沉的,纯粹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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