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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提起的旧事


最后,纳菲尔普塔还是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坐回了原地,

“你想知道什么?”

这不耐烦...从称呼上就看出来了,连“您”这个尊称都直接的省略,

林雅当然也听出来了,但他愿意讲,她就狗腿地凑过去,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在这座普塔神庙不能提,连他自己我问他,为什么叫普塔麦西斯却不是普塔神的祭祀都表情怪怪的...”

纳菲尔普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坐的更乖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搞点零食来吃,

可惜了,没有瓜子,也没有板凳。

有八卦听,不听白不听,虽然这也付出了一丢丢点的代价,但那些代价,说出来是挺难过的,可人尽皆知的事,又算得上什么代价。

换一点八卦来听也是值得的,能让她暂时想点别的事情。

“普塔麦西斯,他之前确实是这座神庙的祭祀,但他背叛了普塔神,这是他的罪孽,即使去做了阿蒙神的信徒,阿蒙神也终不能赦免...”

普塔麦西斯,

他曾是这座神庙的继承人,可他最后选择了背叛,背叛了普塔,也背叛了一手把他当做儿子养大的恩师,

更是背叛了——他人生中曾经最纯真的一段友情。

普塔神在理论上来说,是众神之神,创世的神祇,创造了世间的一切,与太阳之城的拉神是比肩而立的存在,

普塔神的祭祀历来就是高贵的,也是拥有重权的人。

普塔麦西斯,他最开始只是一名孤儿,是纳菲尔普塔捡来了他,给了他新的名字,给了他信仰,给了他衣食住行的一切,

从一名孤儿,到可以继承普塔神大祭司的人,他该是心怀感激的,也该是满足的,

可事实上,他没有。

他太清楚身为普塔神祭祀的局限,

现在不再是古王国了,王国的重心也不再是孟菲斯,而是底比斯,

在那里,有一位正冉冉升起的,权力更为深重的神祇,

普塔神的势力日薄西山,就算再努力,又能怎么样呢,他还是赶不上阿蒙神的祭祀,甚至赶不上,同在北方,同是创世神的,拉神的祭祀。

他只能一辈子留在普塔神庙这种王国的灰色地带,

说重要也重要,却没有拉神重要,更没有阿蒙神重要。

他想要权力,他想往上爬,他想站在全国除了国王最高的位置上,

阿蒙神大祭司,想要达到那个位置,只有阿蒙神的祭祀。

很快,他的机会就来了,

战争的愈发激烈使王国的重心偏移到了北方,

孟菲斯成了国王暂时驻扎的地方,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同样身为大祭司继承人的阿蒙麦西斯,

是同样吗?

不是的,

起码在普塔麦西斯的心中是不同的,阿蒙麦西斯是前途光明的阿蒙神大祭司,而自己,却是低了一等的普塔大祭司。

这样的不平衡一直深埋在他心中,直到有一天,心无城府的少年,无意中在他面前说起,

普塔神祭祀的前途确实没有阿蒙神祭祀的前途光明。

只这一句无心之言,或者阿蒙麦西斯说过就没有放在心上,却被普塔麦西斯暗暗记在心里,

发脓,溃烂,最后变成了无底的黑洞,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他的良知。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了阿蒙麦西斯,原来没有一个足够光明的身世,

阿蒙麦西斯的姆特是贵族名媛没错,但他的父亲,却是一名在这个岁月里人人喊打的喜克索斯人,

这样的人,这样的血统,也可以做阿蒙神的祭祀么?

这样公平吗?

不公平的,

这是不公平的不正义的事,

极端的嫉妒蚕食了普塔麦西斯的心,他在一次庆功的宴会上,当着整个王国权贵的面,以一个心疼朋友,但更爱王国,内心不安的可怜的少年形象出现,吐露了这件事情。

夺去了阿蒙麦西斯的所有,更夺走了他的性命。

在这之后,雅赫摩斯向普塔麦西斯询问,想要什么样的封赏时,他仍然是战战兢兢,惶恐的形象,

纳菲尔普塔到现在还记得,普塔麦西斯当时说出的那句话语,

他说:“陛下,我虽然是普塔神的祭祀,但这是我别无选择的事情,我的恩师纳菲尔普塔待我如父,我本该安分守己,留在他的身边,但我的心还在不停地躁动,日日夜夜向我倾诉它的心愿,它属于阿蒙,它想要我做阿蒙神的祭祀。”

这些话语,对于纳菲尔普塔来说,比那把割开那少年手腕血管的利刃还要锋利的多得多,把他的一颗心,瞬间割成了碎片,

他养了一头沙漠里养不熟的鬣狗,

他是普塔麦西斯的老师,却没有教育好他,没有教会他,觊觎别人的东西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没有教会他,不要让嫉妒蚕食了你的内心。

是自己无方的教育害了人,

害了普塔麦西斯,更害了那个无辜可怜本该拥有美好未来的少年的性命。

纳菲尔普塔无法原谅普塔麦西斯,更无法原谅的人,却是他自己。

......

保持的没有波动的语气,纳菲尔普塔像是讲述一段故事一样,向林雅讲述了这段往事,

只是他讲故事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就像他本人的性格一样,

昏昏欲睡。

这普塔麦西斯也真够不像话的,那个叫阿蒙麦西斯的少年更是可怜,就这样平白地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恐怕到死也没有想通为什么平日里交心过命的朋友,要在这种时候捅自己一刀吧?

还真是,令人唏嘘。

“诶,老头,你也别自责了,瓜苗的品种不好,怎么施肥也是白搭的,歪瓜就是歪瓜,园丁又有什么错呢?”

林雅不见外地一巴掌拍上了纳菲尔普塔的肩膀,又被人不耐烦地拍下来,

“殿下,自重。”

......

“殿下,您来到孟菲斯已有十天了,为了您腹中的胎儿,也请您多出去走动。”

阿赫霍特普的面前,图尼娅站的笔直,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想去。”

阿赫霍特普继续写着手上的东西,头也不抬。

“殿下,一切为了您的孩子,这也是妮菲塔丽陛下的意思。”

她不肯出去,图尼娅直接拂过了她面前的桌面,把纸张调色板都推倒了一边。

“殿下,请。”

“图尼娅,没人跟你说过,我是纯正的王室,而你只是一名仆人,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去做什么我不愿意做的事。”

阿赫霍特普微微抬头,眼神淡漠到可怕。

“我明白,但这是王后陛下的意愿。”

这就是没得说了?

阿赫霍特普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把手搭在图伊亚的手背上,转身出行,再不理身后人是什么表情。

外面的阳光很大,空气也很新鲜,倒是很舒服怡人的,但阿赫霍特普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一双眼里始终是冷冰冰的。

图尼娅说的对,孕妇是该多出去走走,开阔心境,对孕妇有利,也对孩子有利。

可这既然是姆特的意愿,那也只能象征性地走几步了。

步履渐缓,阿赫霍特普的表情慢慢发生了变化,

“图伊亚,你看,那里,在我们小时候,我经常缠着你哥哥,他总是笑的腼腆羞涩,却不会拒绝我...”

她的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位置,冰层缓缓融化,一丝怀念挂上了眼睑。

为什么不愿意出门?她怎么敢出门,怎么敢面对曾经的他,和现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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