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法门寺
正值早春时节，山间的小树，抽出嫩绿的芽儿，方诺远抱着眉头深锁、意识混沌的冷月，踏上法门寺的台阶……
法门寺建立在高山之颠，越往上走风越大，精纯的气息也越发浓郁，怀里的人儿似乎动弹了一下，却并未转醒。
方诺远从不染尘的双足，此刻，一步步踩在散碎的石子上，他脚底浴血，浑厚清冽的声音，漫过法门寺的每一片角落：“国师方诺远借宝地一用！”
他每上一个台阶，就会重复说一遍，三千台阶三千句，待他行至法门寺的门口，嗓子已然说到沙哑了……
终于，大门缓缓开启，苍老空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方施主诚心诚意，老衲就将东篱院暂且予你居住吧！”
“多谢方丈收留！”
东篱院灵力充沛，一直是往来客居的福地，他熟门熟路的将人送到院落，又去后山取清泉水，喂冷月喝下，做完这一切，他才盘膝而坐，调整内息。
夜半，冷月费力的睁开眼，转眸，瞧见方诺远脸色苍白的坐在身边，额头满是细汗，她悄悄起身，方诺远眼皮未抬，只道：“你体弱，理应多休息！”
他以往想着雪凰出世，身体的素质当异于常人，却忽略了，不论前身多么叱咤风云，待转世为人后，也都是血肉之躯罢了！
如今，冷月的这具身体，气血亏损厉害，的确需要静养……
冷月往里侧挪动几分，掩唇轻咳了三两声，方诺远这才抬起眼，道：“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我要听实话！”
昨夜，冷月逞强说自己好些了，结果呢，她昏迷了十几个时辰才醒，睁着眼睛说谎，可不是什么好品质啊……
对上方诺远认真的脸，冷月思量半刻，直言道：“我…我就是有些心口窒闷，且四肢无力……”
“嗯，流了那么多血，难受些也正常，”他再度合上眼眸：“明早我带阿月去后山雾海，修习吐纳灵气之法！”
天色将亮，两人就去了后山雾海，此处雾气腾腾，空气湿润，一呼一吸之间，皆是香草树木的馥郁芳香……
她顿觉身体畅快不少，方诺远道：“阿月，先坐下，上身保持正直，两肩放松，掌心向上轻放于膝盖上。”
冷月乖觉的盘膝而坐。
方诺远亦是坐在她身侧，道：“此地灵气充足，我正好教你呼吸吐纳之法，人的一呼一吸，看似简单寻常，实则大有讲究，一，要缓和吸，也就是吸气的时候，要均匀缓慢，尽量深吸，让气体充盈于体内；二，要用力吐，吐得干净，才能将污浊之气排出体外！”
“阿月，你试着心无旁骛，按照我说的方式吐纳！”他声音缓缓：“吐纳有素者，可以打通人体十二正经、八奇脉、十五别络及孙络，促进身体主循环，从而达到调节五脏六腑的功效。”
冷月练习了一个时辰，方诺远问：“阿月，你觉得身上如何？”
她抬起眼：“我觉得周身胀痛。”
“觉得周身胀痛，是经络不通，体内过于淤堵的表现，”方诺远站起身，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过来！”
“月姑娘，你……”两人才出后山，冷月就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转眸，她看见身着黄色僧袍的楚桓。一别经年，楚桓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月姑娘，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这许多年来，楚桓往来于各个国度，看着天上的云像月姑娘，天边的月也像月姑娘，后来听闻，耀国的法门寺极为灵验，他便长居此处，日日跪在佛前祈祷，祈祷月姑娘能安然无恙……
他先是笑，而后眼里隐隐含着热泪，不顾往日形象的奔向冷月……
方诺远闪身，将冷月护在身后，他衣袂飘然间，手掌劈出强大的一股劲风，楚桓凌空而起，堪堪躲过他的攻击…
冷月赶在这时开了口：“方诺远，我认得他！”
他眼里是燃不尽的怒火：“阿月，除我以外，任何男人多看你一眼，都是对你的亵渎！”那个和尚敢直勾勾的盯着阿月瞧，他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
楚桓这些年，一直不忘精进武艺，但他在方诺远面前，仍旧没有还手之力，三个回合不到，他就败下阵来……
两人的打斗声，引来法门寺的方丈：“还不住手！”
冷月循声望去，瞧见来人胡须尽白，却精神抖擞，他语气明显的不悦：“方施主，老衲好心收留于你，你为何要与本寺僧人起争端？”
方诺远冷声质问：“这小僧六根不净，恐怕是半路出家的散人吧？”
“法门寺的内务事，不劳方施主费心费神，”方丈扶起无想，道：“施主在寺中伤人，老衲要向你讨个说法！”
无想，俗名楚桓，虽说是半路出家，却极具慧根，他有意栽培这个弟子，也断断容不得旁人欺辱揣测……
方诺远横眉冷对：“久闻法门寺的众僧，皆是正气凛然，佛法高深！”
他指向楚桓，怒声道：“可恨这半路散人，他在佛门清净之地，却屡次偷瞄寺中女客，老方丈，你识人不清，管人无道，哪来的脸面与我讨要说法！”
“方施主，你确定是无想心有杂念，而并非是女客百般引诱吗？”
此话一出，方诺远未及开腔，楚桓却先一步跪在地上，道：“师傅口下留情，那女客本是弟子的往昔故人……”
“混账，”方丈厉声打断：“你的意思，是方施主所言句句为真吗！”
“方施主所言，句句属实，”
楚桓将头埋得很低，从冷月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头顶六个戒疤：“是弟子偷瞄女客在先，才惹得方施主心下气恼，与弟子大打出手，千错万错，都是弟子一人之错，与女客并无关联！”他不能带累月姑娘，绝对不能……
“你太令为师失望了！”老方丈气得浑身颤抖，半晌，他叹息一声，道：“无想六根不净，心有杂念，来人，将他押到正院，杖罚一百，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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