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扮猪吃虎
屋内，温柚长发披于身后，身上只着了薄薄的一层薄纱。
她倚在窗边，脑袋搁在手臂上，看着漫天星光，她脑海里却只浮现出第一次碰见慕云知的场景。
他浑身浴血，甲胄加身，眉眼锋芒。
她丧衣长发，一路白花，心若死灰。
后来她被逼入死路，即便知道他是众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战神，也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再后来，他救她，帮她，与她合作，处处顺着她，想着她，为着她，她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一直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直面着他，告诉他，她心悦于他。
她的心泛起波澜，却又不得不让它平静下来。
这无疑是一件窒息的事情。
温柚眼角似乎划过泪珠，她将头埋在手臂里，弯月探出半个脑袋，只照亮她发丝，似是抚摸。
第二日。
温柚打开房门，看了眼倚在门前睡着的挽月，她眼里浮现出些柔和。
挽月听得动静，连忙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姑娘，你醒啦？我去给你打水。”
温柚连忙拉住她：“不急，我们先去下人院。”
“啊？”
温柚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抚到耳后去：“我想来母亲离去后，整个乱花苑都是你一人忙着，既要照顾我，又要顾着整个院子，的确是苦着你了，正巧着，我打听过，下人院来的都是的确是批新人，若有瞧得上眼的，也能收到院子里帮帮你。”
挽月跟在温柚身后，还有些没清醒过来：“啊？可若是选到咱们院子里来，不过两日，怕都要被秋容明里暗里威胁，若真是随了秋容的愿，咱们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眼线呢吗。”
温柚看了眼近在眼前的下人院，微微停下步子笑了笑：“所以这不是让你跟着我一起来掌掌眼吗？”
这时下人院的管事看见温柚，眼睛微亮，连忙上前行礼：“见过三姑娘。”
温柚收敛起笑意，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威压来，淡声道：“你便是这下人院的管事？”
那人连忙道：“是，小人姓曹，三姑娘唤小人老曹便好。”
温柚点了点头：“这几日新进的那批婢女侍卫可分到各个院子里去了？”
老曹一边说着一边将温柚往里引：“还没有呢，老爷差人来说过了，小人这几天都在等着姑娘来呢，等姑娘选完，才将剩下的人给分到其他院子里去。”
“好，将人都叫出来吧。”
“好嘞，三姑娘稍等。”
温柚嗯了一声，便走到院子里的台阶前，挽月从屋子里端了个软椅出来，温柚便倚了进去。
待老曹将下人院的新人们都叫了出来时，温柚已经假寐着，挽月在一旁轻轻扇着风。
老曹微微一愣，随即连忙冲站了两三排的婢女侍卫眨了眨眼，他们便齐齐行礼：“参见三姑娘。”
等不来温柚的话，他们连动也不敢动，便只保持着跪着行礼的姿势。
直到片刻后，已经有人要坚持不住，温柚才悠悠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挽月，有些渴了。”
挽月轻轻道了声是，老曹连忙道：“我去我去，挽月姑娘您停步。”
挽月见状也不推脱，只轻声道：“麻烦曹管事了。”
温柚看向约莫十四五人的院子，都是些十二三岁的丫头少年，如今都垂着眼弓着身。
她轻轻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她这话落下，他们连忙如释重负的舒出一口气的站直身子，只有约莫四五人先是道了一声：“多谢三姑娘。”，才起身。
余下的那些人才连忙反应过来，又是欠身道：“多谢三姑娘。”
温柚笑了笑，没有在意，她随意打量了几眼，便收回目光。
“我猜你们听说的都是本姑娘温柔和善，为人温和对吗？今日让你们跪了这么久，可有怨言？觉得我名不副实？”
整个院子里一瞬鸦雀无声，无一人敢答话。
这时老曹端着茶水走来，温柚对他笑了笑，接过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随即轻声道：“若是再没有人说话，一人便赏十个板子。”
老曹闻言目光中都是闪过一丝讶异来，但也不敢多言半句。
温柚在将茶杯放回一旁桌上的一瞬，便有一道还算稚嫩却清亮的声音响起：“回三姑娘，婢子的确听过别院的姐妹说过，您温柔和蔼，对婢子们都很好，因此知道您要来选人的时候，婢子们都很是高兴，也很希望能被您选上。”
温柚的目光望向她，她是刚才记得谢恩才起身的其中一人。
“那如今呢？可还愿被我选上？”
她垂下眼，跪下身道：“婢子灯儿，愿追随三姑娘左右，惟三姑娘马首是瞻。”
温柚微微挑眉，眼里露出些戏谑，这时院外突然走进一人，温柚见状连忙起身，神色间竟有些慌张。
“福叔，您怎么来了？”
福叔的面上格外冷漠，他扫了一眼满院的下人，随即冷哼一声：“我说你怎么今日还未过来，原来是到这来耍威风来了？”
温柚似乎是有些尴尬，连忙小声道：“福叔，我晚些时候便去。”
福叔却是不顾她绯红的神色：“晚些时候？老爷是看你可怜，才许你跟着我学习算账的本事，你若不学，我也懒得交，你若真还当自己是这温府的嫡女？若不是老爷垂怜，你以为你自己还能在这作威作福？呵，如今温府早就是秋姨娘的天下了，三姑娘你啊，还是趁早认清自己才是！”
他这番话说出来，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变了神色，有人惊讶，有人眸子闪烁，更有人露出鄙夷之色。
温柚垂下头，似乎是极为委屈：“福叔，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账房。”
福叔甩了甩袖袍离去：“三姑娘动作快些才是！”
待福叔离开后，老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温柚眼神制止了，他便也只能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
温柚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随即随手点了一个婢女：“就你吧，明日去我院子报道。”
那婢女面色一变，连忙跪下道：“三姑娘恕罪，婢子手脚马虎，三姑娘身份尊贵，婢子怕是不能将三姑娘伺候妥当。”
她又随手点了一个，那婢女也是相同的说辞。
温柚面色极为难看，似乎有些下不来台。
一道极为小声的声音响起：“原以为是这府里嫡女，跟着她定是好的，谁知竟是个软骨头，只会在我们面前耍威风，若跟了她，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身旁人连忙提醒她住嘴，她却只瘪了瘪嘴，眼里满是不服气。
这时那仅有的几个侍卫，其中一人突然上前单膝跪地道：“属下文伯，愿追随三姑娘左右。”
温柚挑了挑眉，又看向那还跪着的灯儿：“你呢，还愿意跟着我吗？”
灯儿神色坚定不移：“婢子愿意。”
“行，你们俩，跟我走吧。”
灯儿一愣：“现在？”
温柚笑了笑：“不然呢？还等着明日我来接你不成？”
“不…不是，三姑娘稍等，婢子的行囊已经收拾好了，拿着便能走。”
文伯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安静的站在一旁。
待灯儿出来后，温柚刚抬步的脚步一顿，突然偏头看了眼刚才那小声说话的婢女，随即轻声道：“老曹，十个板子死不了人吧？”
老曹连忙拱手：“回三姑娘，死不了。”
温柚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待温柚离开后，老曹才摸了摸头上的冷汗，随即冷厉的光看向刚才那说话的人，厉声道：“来人，拖下去，十个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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