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允许
那模糊梦境中，光怪陆离，仿佛他早就变了个模样，那人是他，也不是。
而就在墨发划过耳畔时，楼炎冥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一些场面，却也是片刻就再次消失不见。那些他本应在意的，如今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场面。
好像，他和萧语陌本该就那样站在一处，无比自然，以至于都成为了习惯。
“殿下？”
感受到了楼炎冥身子的僵硬，萧洛熏压低声音开口，双目盈盈看了过去，待楼炎冥回神时对着其露出一抹笑容。
楼炎冥他…
萧语陌心下的不安稍稍蔓延，虽说之前墨莲已经施针将楼炎冥险些想起的东西封住，可不知为何，却还是留下了些什么。
自己体内封印的解除，终究还是对旁人产生了影响。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萧语陌微微一笑，“冥王殿下可确认了？当日本妃故人便是画上之人？”
“自然。”
“那好，烦请陛下辨认。”
下一刻，一直悠然立在一边的天师开了口，亲自过去将画像拿起，淡淡扫过，在众目睽睽下交到了上位之人手中。
他的举动，让萧洛熏和楼炎冥对视一眼，还当真有上赶着找死的？
天师站在皇帝一侧，背对着众人，不紧不慢将面纱取下，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悠然之姿。
取下面纱的那一刻，大殿中的众人都不由得看去，却由于角度问题只能隐约看到一模糊侧脸。
仅仅是这么一瞥，便让所有人都心神震荡。那面纱之下，何等风华绝代，惊了一泓秋水，让人无法置信，世上当真有如此天人之姿。
而直面苏子染的皇帝，受到的震动显然更大。
天青色衣衫披身，眉眼浅淡漠然，一对上挑着桃花眼中宛如有冰山融化，举世无双。这样直面时，皇帝才恍然间懂了为何苏家一脉从不以真面目世人。
如此风姿，夺了天地风华，谁与争锋。
“陛下，可一样？”
就在众人的呆滞中，在无尽的沉寂里，天师薄唇轻启，音线平稳。
如此，皇帝才从愣怔中恢复过来，发觉自己竟是忘了到底想要干什么。
画像上之人，虽也气质卓然，可和眼前这位天师的长相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甚至于萧语陌之前指出的红痣，也毫无所踪。
这分明，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面前的天师，就算放眼天下，也绝不可能找出第二人。
见皇帝心中有了答案，苏子染这才将取下的面纱重新戴了回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无比淡定的走回了大殿中央，冲着萧语陌微微点头。
萧语陌轻轻一笑，“父皇，可有结果了？”
楼炎冥和萧洛熏也竖起了耳朵，只等着皇帝开口。
这天师，除了之前萧语陌那位故人之外，不可能还有旁人！
然，就在二人的笃定之中，皇帝重重将画像拍在了桌上，“吏部尚书一派胡言，捕风捉影，险些让朕误会了天师和语陌。”
“什么？”
萧洛熏猛然抬头，一脸的惊讶之色，“父皇，你可是看错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怎么会有二人身影如此相像。
话音落下，皇帝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你是说朕老眼昏花？”
噗通一声，萧洛熏立马跪了一声，“洛熏不敢，父皇恕罪，洛熏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还望父皇勿怪。”
她有些慌乱的跪在一边，心中是无尽的不甘。
身旁，楼炎冥握了握拳，自知此次已然失败，继续下去只会让父皇更加怀疑，大步走到了萧洛熏身边，“父皇，看来吏部尚书当真是误会了天师大人和宁王妃，不过如此也好，还了二人一个清白。”
说罢后，楼炎冥又冲着天师和萧语陌所在方向无比诚恳行了一礼，“之前的猜忌乃是本王受了蒙蔽，如今事情真相清楚，本王也特地向王妃和天师说一声抱歉。”
啧，反应还是如此之快。
楼炎冥能够屹立于朝中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就这份对于皇帝心思的揣摩，已然到了如鱼得水的地步。
果然，在见了楼炎冥的举动后，皇帝的脸色稍稍有所恢复，冲着楼炎冥和萧洛熏摆了摆手，“行了，你二人下去吧。”
萧洛熏依旧不甘，只想着亲自上前再验证一番，却被楼炎冥给生拉硬拽离去。
“殿下，你为何要拦着洛熏？”
一出了大殿，萧洛熏就径直发问，脸上写满了不快。
一次又一次的机会都被浪费，她不相信萧语陌能次次躲开，这一次问题定然是出在了天师身上，只要让她看一眼，只要一眼说不定就能看出问题。
楼炎冥看了看四下，语气中透着不耐，“父皇明显已经生气，以父皇对天师的信任，若是继续下去，反而会惹火烧身。”
他随意解释了两句，便大步要朝着宫门外离去，心中郁闷不比萧洛熏少半分。
可如此冷淡的楼炎冥，萧洛熏并不多见，咬着唇跟了上去，又想到之前在大殿上的一幕，忍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在马车上问出了声。
“殿下当真是怕惹的父皇生气？还是对萧语陌心存怜惜！”
大殿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楼炎冥身上，也清楚的看到了当萧语陌靠近楼炎冥时他脸上的神色。
惊讶，愣怔，疑惑，还有怀念。
这样复杂的神色，让萧洛熏心中产生了浓厚的不安，宛如毒蛇一般不停蔓延，直到彻底忍不住爆发出来。
这一问，就像利剑，将楼炎冥自己都有些不愿承认的事情捅了出来，让其痛不欲生。
那样的怀念和感受，让楼炎冥整个人分外矛盾，更是心烦意乱。他几乎是在顷刻间沉下了脸，“你胡说什么！”
萧洛熏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许是洛熏想多了，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直到回了冥王府，二人还是只字未说。
大殿之上，当心中的怀疑被彻底解除之后，皇帝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甚至还想到问了两句萧语陌身上的伤口。
“回父皇，语陌已经没事了。”
这个时候，萧语陌的神色反而没方才那么悠然，连带着小嘴都跟着扁了起来，一副受了委屈的不开心模样。
皇帝忍俊不禁，感慨道，“你这个性子啊，也不知到底是随了谁。”
萧语陌低了低头，“语陌也不知道，只不过语陌却知道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之前污蔑我反叛造反，如今却又是和天师勾结，一个接着一个的罪名扣下去，怕是哪天我这宁王妃当真会命丧天牢。”
“咳咳。”
还不等她说完，皇帝就立马轻咳了两声，面上也多出了几分愧疚之色，“之前是朕的问题，这件事朕定会严肃处理，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萧语陌轻轻应了一声，却依旧能看出还是没多大兴致，近乎于敷衍。
可这样的女子，偏偏又让人生气不起来，连带着皇帝也有些束手无策，“这样，朕再多允诺你一件事，只要朕能办到的，一切都好。”
一旁高公公有些惊讶的挑眉，暗中看了眼宁王妃，心中震荡。
这样的陛下，他还的确没见过。
如此，萧语陌才勉强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笑容，“那语陌先谢过父皇，时辰还早，我去看看皇祖母。”
“去罢，若有时间便多去陪陪你皇祖母。”
当到了太后宫中时，张嬷嬷正帮太后不轻不重的揉着太阳穴，而萧语陌的脚步也不由得放轻。
张嬷嬷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抬头冲着萧语陌看了过来，“宁…”
萧语陌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太后的眼睛也跟着睁了开来，笑容蔓延，“你这丫头，还想着吓哀家一跳？”
“皇祖母。”萧语陌弯了弯眼睛，立马走到了太后身边，接替了张嬷嬷的位置，“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便被您给发现了。”
“寒儿那般稳重，也不知怎地偏偏瞧上了你。”
每当太后想到二人在一起的画面，就忍不住的想要发笑。
在众多的孙儿之中，唯有楼奕寒是最为稳重清冷的那一个，却不想最后竟找了这么一个活宝回来。
萧语陌吐了吐舌头，“那当然是因为我可爱伶俐，大方乖巧，美丽温柔…”
她一边说，一边的张嬷嬷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又在萧语陌不满的眼神中将笑容给憋了回去，连连点头，“宁王妃说的都对。”
“这才对嘛。”
萧语陌笑了笑，又自广袖中拿出了两个小瓷瓶，亲手交给了太后，“皇祖母，墨莲说了，这药您可得按时吃。虽说之前发现的早，但身子多少都有些损害，绝对不能放松。”
说起此事来，萧语陌脸上也带了几分认真，又按照墨莲的原话细细叮嘱了两遍这才放心，最后还顺带嘱咐了一次张嬷嬷。
“老奴都记下了，上次墨莲姑娘说的时候已经记下了。”
太后看了看那瓷瓶，心中动容，“难为你还常惦记着哀家一把老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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