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宋斯远漫无目的地疯跑着。
胸口的氧气不断减少，他大口大口呼吸着。
风像刀子一样割裂他的肺部，他甚至在自己的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可是他依旧没有停下。
果然还是不行啊。
他这样的人，靠太阳太近，是会被灼伤的。
他无法面对苏殷接下来的质问。
因为那些确确实实，是他做过的事情。
耳边的风在呼啸，他嘶哑着叫了出来，像是濒死的野兽。
宋斯远猛地跪在了地上，抱着头，再也无法从黑茧中解脱。
算了吧，或许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就让他腐烂吧。
……
苏殷对林天耀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直接掉头就走。
完全无视了林天耀瞬间黑下来的脸色。
周小芸有些担心地挡住了苏殷的路：“阿殷，你没事吧？”
苏殷冷冷地看了周小芸一眼：“你们串通好的？”
周小芸被苏殷眼神凶到，忍不住后退一步有些委屈：“是的……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宋斯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以了。”苏殷冷冷打断她的话，“我不喜欢有人替我做决定。”
说罢，她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校门。
周小芸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跺了跺脚，往自己家的方向跑了回去。
然而林天耀却破天荒地没有叫住周小芸。
自从苏殷和他说了那番话之后，他便一直安静地低头站在角落，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直到周小芸也离开，安静的空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忽然掏出了电话：
“我不想再耗下去了，按照你们的计划来吧。”
……
苏殷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司机还问她，怎么宋斯远没有一起。
苏殷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司机看她脸色不虞，也识相地没有多问。
苏殷现在只想迫切地知道宋斯远以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父母知不知道。
回到家，苏殷直接冲到了苏城和张玉的房间。
一冲进去，刚好看着苏城搂着张玉的腰要亲亲。
两人赶紧分开，苏城顿时红了脸：“你这孩子怎么不敲门？”
倒是张玉很淡定：“宝贝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苏殷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直接一拍桌子：“宋斯远杀过人？”
这话一问出来，苏城和张玉的脸色都变了变。
两人担心地对视了一眼，张玉开口：“宝贝……你听谁说的？”
苏殷：“我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玉和苏城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最终，张玉走到了苏殷身边，摸了摸苏殷的头，随后拉她坐了下来。
“对不起宝贝，我们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也不想告诉你，结果你居然知道了……”
苏殷：“所以，你们知道他是个杀人犯，但还是决定收养他？宋斯远知道你们知道吗？”
这问题有些绕口，张玉听懂了。
“斯远不知道，我们是在准备领养他之前调查的。我知道宝贝你现在很气愤，也很害怕，但是妈妈跟你讲个故事。说不定你听过之后，会理解我们的决定。”
苏殷难得没有炸毛。
她乖乖瞪大了眼睛，开始听张玉接下来的讲述。
……
随着一声啼哭，一座小城市里多了一个新生儿。
他就像是无数普通的孩子一样，在父母的呵护下愉快地成长着。
虽然不富裕，但是很幸福。
但这种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只维持到男孩六岁。
六岁那年，他像许多那些调皮的男孩子一样，偷偷跑到河边玩。
却不小心落入了水中。
河水湍急，其余小朋友都吓坏了。
男孩的父亲急匆匆赶来，纵身跃入水中，拼命游到了河中央，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将男孩托举上了岸。
自己却消失在了湍急的河流中。
男孩的父亲去世了，母亲疯了。
母亲疯了一样责怪他，怨恨咒骂，却又在把他打得伤痕累累之后哭着说对不起。
男孩从来不反抗，他的身上全部都是伤。
他再也没有哭过，也没有笑过。
甚至小城的人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因为他发疯的母亲将他锁在了家里。
大概觉得自己的孩子乱跑才导致自己丈夫死亡，精神失常的母亲让自己的孩子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男孩在接下来的六年里，一直缩在这个原本是自己父亲书房的地方。
脚踝上锁着沉重的铁链。
他长得越来越好看，可是苍白又阴冷。
他慢慢看完了书房里面的所有书。
只不过身上的伤从来没有断过。
他太向往外面的世界了。
除了那些书本上的东西，没人教过他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终于有一天，他弄断了自己的脚链，跑了出去。
那是他六年来第一次看见阳光。
虽然是爬着出去的。
邻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把男孩送到了医院。
他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虐待很久的小狗，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除了自己的母亲。
即便那是给他伤害最多的人，但那双温柔的手也曾无数次怜爱地抚摸他的头。
他孤僻，清冷，苍白，眼眸漆黑，薄唇紧抿。根本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那时候母亲的病也稍微好了一些，再加上邻居的关心，男孩再也没有被关起来过。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这个可怜的家庭正在慢慢好起来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有一天，男孩正窝在房间里看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响声。
他冲出去，看到了那让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画面。
隔壁那个看上去一直很关心他们家的单身男邻居，正压在他母亲的身上，不顾他母亲疯狂的挣扎。
他疯了一样上前拉开那个男人，可是十二岁的纤细少年力气哪里比得上一个成年男人。
男孩直接被一脚踹出门外，那男邻居恶狠狠道：“滚远点，不然揍死你！”
男孩低着头从地上爬起来，走远了。
那个男人松了一口气，继续着自己恶心的事情。
正当他邪笑着低下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身下的女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身后。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后脑传来重重一击！没想到那个狼崽子竟然去而复返了！
他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张着嘴，双目圆瞪，直直倒了下去。
男孩穿着粗气，双眼通红，拿着烧火棍的手不住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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