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 思念成疾
“你们认识路吗？”就在莫三扶着玉绵跳下马车的时候，池荣嫣冷不丁地开口道，“九王府壮观，但是本宫这冬园可没差到哪里去了。”
池荣嫣盘下冬园的时候想的就是九王府，九王府归在谢玄墨名下，本质上却仍旧是为朝堂所有，她想着若是等到大殷内部太平了，他们携手隐退，那偌大的九王府可还能归他们所有？
几经思虑，池荣嫣终于还是决定在京城中找个和九王府相差无几的园子，费了不少功夫才寻到了城南这一片被废墟耽误了的地皮，请了匠人铲除、新建，最后才成了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冬园”，其中院落位置都和九王府相差无几。若一定要找出点不同之处，那兴许就是池荣嫣喜水，借着这一片的地域扩建了一处依山而存的温泉。
当然，冬园中如何，莫三等人真的是丝毫不清楚的，被池荣嫣一句话烂在了原处，扶着刚收拾好面部表情的玉绵进退两难。
“同九王府一般布局。”
谢玄墨本心是一直向着自家小王妃的，但是瞧着跟在自己身边数年的属下这般无措，心中也泛起些同情。
池荣嫣并不意外谢玄墨能猜出来，但也只是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莫三行动向来求稳，没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一双满满都透露出睿智的眼睛在自家王爷和王妃身上徘徊不定。
“哎……”谢玄墨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从未想过他这么一个在池荣嫣横空出世以前绝冠天下的智者会有这么个蠢笨不堪的下属，“这冬园和九王府一般布局，本王此言是否属实，你们自行探查一番就知道了。”
“是。”
听谢玄墨这番话，莫三等人才敢迈动了步子，领着玉绵往里边去。
池荣嫣看着他们略有些慌忙的背影，无趣地耸了耸肩膀，拽着身旁谢玄墨的衣襟问道：“你怎么才到？”
“夫妻同心。”谢玄墨笑得一脸欠揍，丝毫没有坏了池荣嫣好戏的愧疚，“夫人里面请吧，这冬园虽然像极了九王府，但出自夫人之手的东西，从来都是极品。”
这话明显取悦了池荣嫣，她也不墨迹，转而拉着谢玄墨的手，领着他去了那处泉眼。
等他们回到自己主院的时候，熟悉王府中路径的莫一等人也收到莫三的传信赶了过来。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久别重逢，莫一和莫二别提有多高兴了，险些扑到自己主子身上，意表自己相思之情。
谢玄墨微微颔首，携着池荣嫣越过他们先进了院子：“京城中大小情况都仔细汇报来。”
“是。”莫一拱手，跟在二人身后，“莫约五日前蛮族人就进京了，只是他们当时有意乔装打扮了，属下并为第一时间察觉到。在王副将带领着王家残部出城之后，那群蛮族人也就肆意猖獗起来，在城中胡作非为，搅得百姓们常常心中恐慌不已，”
“皇宫中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也不见有人出入与蛮族人有所往来。”
“宫中没有丝毫动动静？”池荣嫣听到这话，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印象中池梦儿可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蛮族入京了这么久她都没有什么行动的话，除却另有安排，便是想要给那群蛮族人点下马威，尽早宣誓主权了。
谢玄墨也想到了此处，冷哼一声极为不屑道：“就凭着她那般作为还真妄图掌控蛮族不成？”
莫一听着自家两位主子对皇宫中那野心勃勃却没什么真本事的皇子妃冷嘲热讽，嘴角微微抽搐，他想王爷和王妃身为一对夫妻，性子相像能更好的相处是好事，但是统一成现在这样，真是大可不必。
“关于蛮族，你可有什么消息？”
“啊？”还在心中默默吐槽着的莫一听到谢玄墨忽然发问，以为被抓包而背后沁出些冷汗来。他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谢玄墨和池荣嫣，见他们面上并没有什么诡异的神情，才放下心来回答道，“进入京城的蛮族人行事乖张，倒是容易入手调查，但是关于蛮族族中大小事宜我们根本无从插手，还请王爷恕罪。”
“蛮族素来和外邦没有交集，难调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点儿事就不用请罪了。”池荣嫣先是看了谢玄墨一眼，才替他做了决定。
“嗯，先仔细说说入京的蛮族人的情况。”
“回王爷、王妃，”莫二拱手作揖，“王爷和王妃今日进京时路过安宁酒楼的时候可曾见过那喧闹的场面？那惹事儿的蛮族人就是蛮族少主图录。”
“应邀入京的蛮族人并不多，只有图录和他的几个侍从。他们在京城这几日嚣张跋扈，先是以皇室贵客自居，几次于酒楼中赊账不还，今日那安宁酒楼出事，便是因为那小厮受了掌柜的命令去催债，没想到竟是招惹了杀生之祸……”
“那人就是蛮族的少主？”池荣嫣听到这答案并不意外，早前看见那男子的时候她就觉着有几分面熟，却总想不起来到底是何人，经由莫二这么一提，她倒也不在意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他了。
“是。”莫二点了点头，又忽而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属下以为关于蛮族的事情，王妃或许可以向池骁将军打听一二。池骁将军此前长期驻守在北境，同北部异族关系甚好，定然能了解到一二。”
池荣嫣挑了挑眉：“你倒是提醒了本宫，二哥和他的踏雪在北部草原上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自古以来蛮族和北境的狄戎族往来慎密，蛮族内部权力更迭虽然不为别国所知，但是狄戎族应该是能探听到风声的。”
莫一和莫二交代完京城中的事情后就自觉退下了，池荣嫣当即修书一封送给池骁，信中所言不过两件事，一是托他打听一下蛮族的消息，另一件事情便是告知他京城中即将生出变故，希望池骁的禁军能及时赶到援助一二。
“那蛮族少主图录不是个好相与的，”谢玄墨在池荣嫣落笔成信的时候站在她身后思索着日后行动当如何进行，“听莫一的意思，皇宫中正准备设宴款待蛮族人，也算是正式地见上一面。”
池荣嫣回头看了眼自家到了人后智商径直下线的夫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回京一事，皇宫中必定已经得到了消息……再说了，左右都得和他们对上的，现在我们还能选择自己的处境，与其陷入被动不如主动出击。你说呢？”
谢玄墨并没有即刻作答，而是皱着眉头寻思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暂且先等骁兄回信吧，你我只身入京，留在九王府中的人手也寥寥无几，此时暴露了自己与狼入虎口无异。”
“你还记着上一次见到二哥麾下的禁军们是何情态吗？”池荣嫣将信纸卷好放入竹筒中，笑着问道。
谢玄墨见自己家小王妃笑颜如画，也跟着轻笑起来，但多的还是心中疑虑：“夫人机智过人，可是从那时候开始就盘算着如今这步棋了？”
“我如何有那样的算谋？”池荣嫣笑意更深，“你我都知道的，最后时候难免一战，而能用的兵力除却薛奎、王莽之外就是池骁的禁军，最多再加上许子濯的侯府军。那时候激励军心，让他们做足了准备便是让我们多一份胜算，不是吗？”
谢玄墨点点头，在池荣嫣又要张嘴之前堵住了她的话：“我猜着夫人后边又要说我傻气了，所以夫人先莫要出声，我去帮你将这信件送出去，等回来时你忘了这档子事儿，咱们再谈谈心。”
池荣嫣见他这么上道，一瞬间哑然，随即又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池家有自己的传信方式，以确保消息的准确性。我日后不再说你了，免得将你说的不自信了。”
谢玄墨笑得谄媚，“我便知道夫人最体贴为夫了。”
池荣嫣和谢玄墨要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还得先做一番准备，又因着沛县距离京城并不远，等到晚上他们将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也正巧收到了池骁的回信。
“禁军全军整装，只待嫣儿你们一声令下。蛮族的消息我和明珠都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半月之内必定会有答复。”
池荣嫣扫过那封信之后就递给了谢玄墨，面上喜色难掩：“后援部队已经准备就绪了，你我可以放心行动了。”
他们刚大摇大摆地回到九王府，皇宫中就立马派人来给他们送了帖子，邀请他们参加三日后的宫宴。
池荣嫣一双不怒自威的眸子一瞬不瞬地落在跑腿的小太监身上，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池梦儿的心这般大了？还是说她以为一场布置好的宫宴就能轻易要了王爷同本宫的性命？”
小太监是个懦弱的性子，在皇宫中不受待见，众人都知道这传消息的根本不是个好差事，就推给了他。被池荣嫣那么凝视着，他背上早就已经生出了冷汗，将中衣黏在身上。
“也罢，你不过是个传信的，”池荣嫣见小太监的脑袋快埋到了地理，也不忍心为难于他，长叹一声后才道，“着请柬本宫收到了，王爷和本宫届时定然会赴宴的。”
小太监面露感激，匆匆道了谢后就后退几步，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瞧给那孩子吓得。”池荣嫣望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背影，无奈地撇了撇嘴，“本宫也没有生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吧？”
谢·妻奴·玄·忠犬·墨总能把握好时机，当即上线宽慰自己家小王妃：“嫣儿温柔可人，如何跟凶神恶煞沾边了？只是那小太监怕事儿，又清楚我们同皇宫中那几位水火不容。”
池荣嫣回头认真瞧了瞧他面上的表情，严肃道：“当真？”
谢玄墨连连点头：“嫣儿貌美如花……不，如花似玉什么的尚且不能用来形容你的，过份俗气了些。嫣儿你这容貌，是胜于天仙三分，沉于人间烟火又不染纤尘。”
这天底下大抵没有多少女子能面对着自己心上人诚挚的夸赞还无动于衷的，池荣嫣也不例外。她听了谢玄墨这些话，俏皮一笑，根本不似已经有了孩子的妇人家，倒是和寻常妙龄少女无异。
次日，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的池荣嫣和谢玄墨又得早起应对着朝中不少重臣的登门拜访。当然，这些个“重臣”如今也没了几分地位，毕竟池梦儿独裁专断，偶尔询问他们的意见也只是走个形式上的过场。
“王爷、王妃！您们可终于舍得回来了！”王府大门刚开，就有道人影扑了进来。
开门的侍卫吓得后退两步，瞧清楚了那道人影正是户部尚书金玟的。说这金玟早前就不受池梦儿待见，被谢玄墨和池荣嫣保下之后，虽然还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可总也就举步维艰。昨日听到自己的大恩人们回京的消息，最激动的莫过于他了。
“诶？”金玟看着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而是个衣着朴素的生面孔，即刻后退了两步，面上满是失望，“王爷和王妃呢？你又是谁啊？”
“王爷和王妃在正厅中等着诸位大人。”侍卫不着痕迹地错开半步，并不打算和傻子计较太多。
在金玟身后，左白衣双手插在衣袖中，走上前时才撤出来拍了拍金玟的肩膀，“向着要王爷、王妃亲自给咱们开门，还是下辈子吧。”
金玟面上红了红，丝毫不见朝堂上舌战群儒的气魄。“我……我那时思念心切，怎么了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性子清冷，心中总没有半点牵挂啊？”
左白衣对他这副嘴脸嗤之以鼻，“不知道金夫人知道你对旁人思念成疾，会是什么表现？”
金玟咬了咬牙，甩了甩衣袖，不再理会左白衣。他先是瞪了那小侍卫一样出气，再是报复性的用肩膀撞了上去，没成想那侍卫身子硬朗，竟然将他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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