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分外积极
“如何不妨事？”程氏开口道，话语间带着些心疼，“王妃是担心我们冷落了我们，一直陪在席上，可这刚生过孩子的身子本就不好，现在衣裳沾湿了，受着点寒就该着凉了，可千万该注意些的。还有小郡主，才刚足月就陪了我们小半日了，实在是受苦了。”
各家都是富贵人家，没少办什么宴席，自然也都明白这一场宴会下来，这做东的有多累。一时间都不好意思再拖着池荣嫣，纷纷道：“王妃和小郡主都辛苦了，先赶紧去休息吧。”
池荣嫣略有犹豫，混在人群中本昏昏然将要睡着的钟灵儿猛地站起身来。
“诸位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陪诸位在转一转。这九王府中我大体都是熟识的，尤其是这西院。想来许多花木诸位都不曾见过，不若由我给大家介绍介绍？”
“好啊！”有个莫约十四五的小姑娘，听闻钟灵儿的话后，十分激动地抬起头来，“我很早就听闻过，九王府的西院中花草无数，都是由王妃亲自种下的，其中许多珍奇品种都带着极美的故事……”
她说着，忽而噤了声，余光微动间注意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你是听何人说起的？”她身边的另一位官家小姐小声询问道，“何故我从未听说过？”
小姑娘支支吾吾，总说不清楚话。
“灵儿，你没少在外边替我宣扬这院子啊。”池荣嫣轻轻拍着思思的背部，笑着道。
钟灵儿先是扁了扁嘴，而后“嘿嘿”一笑,绕过桌案走到正中，向看池荣嫣道：“池姐姐,您瞧着西院里四季风景各有特色，您早些听了我的建议，多设一些赏花宴的话，九王府早该闻名天下了。”
“是吗？”池荣嫣微微挑眉。
二人一唱一喝，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过来，算是解了那小姑娘的围。同时她们心中也多了些计较：单看那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哪听什么正经姑娘提起的。但具体如何，她们也不好过分打探，毕竟这世上多的是难言之隐。只不过日后不论是九王府，还是逢春馆都得仔细筛查一番了。
就在钟灵儿和池荣嫣眼神相交之时，忽然传来清晰的议论声。
“这么说还是这位姑娘宣传不到位了，我们竟然从未得到过相关的只言片语。”
“是啊……方才，我们随王妃过来的路上，远远就看见这儿腾出去的树枝上生着一团团由鲜艳的花朵编制而成的云彩。”
“这倒是提醒我了，本以为是挂在树梢上的锦缎呢，走进了嗅着花香才知道真是绽放开的花儿呢！不过，还只有从前院过来的路上能瞧见，我们在王府外边是半点窥不着的。”
说话的是一对母女，池荣嫣看向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同样望着她，皆是眸中含笑，当真是为西院景色迷醉一般。
池荣嫣仔细想了想，还真从记忆的边角旮旯里找到关于这对母女的消息。她记着这二人是礼部尚书崔文敬的夫人杨氏和其女崔蕊。杨氏出身商贾，其父原是南部有名的绸缎大户，因亡妻想要遍览天下名山大川之愿，变卖家财，带着幼女周游天下。杨氏自幼受到熏陶，便也爱好美景。
“这院中景色能得崔夫人喜欢，于本王妃而言也是难得的夸赞。只是不知其他几位夫人意下如何，可愿随灵儿一同转一转？”池荣嫣轻笑着问道。
一时间，殿中一片寂静，除却程氏和杨氏母女外，其余众人皆是互相瞧着，想拿个主意。
池荣嫣将她们的动作尽收眼底，忽而想起来还不曾介绍过钟灵儿，倒也能明白这群贵妇们是为何迟迟不给予回应了。
“说来还是本王妃的疏忽，忘了同大家介绍了。这位是同本王妃结拜的的好姊妹，名唤钟灵儿。本王妃原以为大家都认识呢，她就是京城中久负盛名的药王谷少谷主，这次应本王妃之邀，来为小郡主庆生。而在此之前，灵儿也一直跟在本王妃身边，于我和小郡主都有大恩。”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众女眷看向钟灵儿的眼神都多少有些变化，但在视线汇聚之处的钟灵儿却全无所觉一般，只望着池荣嫣，“池姐姐，您瞧瞧小郡主那委屈的小模样，可是一直睡得不舒服？依我看啊，您先带着她去休息吧。您要是一直在这里，许多小姐妹都不敢放开了玩呢。”
“好。”池荣嫣哭笑不得，起身向众人道了声”失礼”，而后就抱着思思离开了西院。
一路上，思思都乖巧地很，终于能睁大了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回了主院后，池荣嫣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软榻上，刚撑着手要起身时，才发现思思哪还有半分委屈的神情，她舞动着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要拉着池荣嫣的手，露出那刚冒着点莹白色的牙龈大笑起来。
“你这小家伙，才这么点儿大，就如此机灵了，日后长大了还得了？”池荣嫣伸出一只手指来，轻轻戳了戳思思的额头。
思思一双大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蓄满了水雾，舞动的小手转而捂着自己的小脑袋，嘴角却仍旧咧着，咿咿呀呀的不知在念着什么。
暇姨在一旁看着，将要跟在忍俊不禁的池荣嫣后边笑起来，她稍稍缓了下，才轻声道：“王妃，您说小郡主这般聪慧是得了谁的？”
“应该是我的吧。”池荣嫣不假思索，直接回答道。
“哈哈哈……”暇姨忍了许久，实在有些难受，终于还是笑了出来。而后，又似有感慨道，“幸亏有王妃这样的娘亲在，小郡主这身子才能调理好呢。”
池荣嫣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还只是个孩子，却偏要遭了那罪来，真是苦了这丫头了。”
“娘娘莫要忧心了，小郡主这般聪慧，再大些懂事了，自己也能学着调理不是？”
“嗯。”池荣嫣半跪在软榻上，瞧着小家伙无忧无虑的面庞，心中却万分忧虑。
聪明是好还是不好呢？她是希望这小家伙能聪慧过人的，至少能在这乱世之中有一方立足之地，可越是天之骄子，她要经历的挫折也就越多……
在宴席间已经睡饱了的思思现在全无困意，池荣嫣换了身布料舒适些的衣裙出来，见她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将她抱坐在膝上，从空间中翻出本《伊索寓言》讲起来。
直到日斜西山，钟灵儿一手扶着腰，一手捏着脖颈进了主院，不知何时和思思相拥而眠的池荣嫣听到门外的采泷小声问礼时才睁开眼来。
“客人送走了？”池荣嫣见钟灵儿进来，撑起半边身子，开口时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嗯呐。”钟灵儿应了一声，在外间的八仙桌前坐下，拎着茶壶就往自己嘴里灌，没有半分淑女的形象，“你知道那群贵妇、千金们有多难缠吗？我记着你同我说过么‘割藕丝黑洱潽割藕丝’之类的，是教大家作为女子相互扶持的吧？什么时候有空一定得去和那群女人说一说！她们真的是没有半分仁慈友爱的心，我险些累死在那儿……”
钟灵儿话说了一半，目光瞥到了还在呼噜噜睡着的思思，陡然消了声，随即又露出了一副羡慕的神情。“要是还能像思思这样该有多好啊……”
“那你要不要喊一声母妃？”池荣嫣笑着问道。
见钟灵儿一副恨不能当场把自己生吞了的模样，连忙竖起食指落在自己唇前，示意她小声些。而后轻轻掀开身上的薄毯，又将思思裹好了抱回床上。
见思思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才到钟灵儿身边坐下。
“我把你当姐姐，你却……”钟灵儿瞪大了眼睛，里边蹿着的火苗似乎能把池荣嫣给烧成渣了。
“开玩笑的啦。”池荣嫣截下了她的话，指着她手中的水壶小声问道：“这水该冷了吧，可要换一壶？”
钟灵儿揭开盖子，扣着茶壶抖了抖：“冷没冷不知道，但确实该换一壶了。”
池荣嫣抿了抿嘴，对这逐渐没个正形的丫头略有些无语，但一想到她是为了解放自己，才“舍生”拦下了那群官家的女眷们，训斥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最后只无奈地留了句“去偏殿吧，思思睡着你那一肚子话也说不痛快。”就先起身推门往外走。
“还是池姐姐懂我呢。”倾诉的欲望让钟灵儿忘了方才的不快，小心翼翼地放下茶壶后就赶忙跟上池荣嫣。
“王妃，灵儿姑娘，您们这是要去哪？”采泷一直守在门口，见她二人出来，立即出声询问道。
“去偏殿聊聊天，”池荣嫣轻笑着回答说，“你可知道暇姨在哪里，思思还在里边睡着，你让她来照看着些。不然晚些时候小家伙醒了，见周围没人在，可定要哭闹一番的。”
“暇姨刚在房中呢，我现在就去寻她。”采泷点点头，有关小郡主的事情她总分外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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