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这是什么道理
曹思恩老腰不好,方才情绪激动扑过来的时候还闪了一下,现在就是想爬也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垂着头汇报:“臣听闻昨日户部收到一封加急文书,称涘城遭遇大旱,几月来颗粒无收,涘城太守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中央。”
“此封文书既是送去户部的,就是户部的任务,曹大人这么在意做什么?”没了魑魅,单就池梦儿那装满了稻草和颜色废料的脑子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要紧的。她心中念着还在寝殿中等着自己的弄清,对曹思恩怨念就更重了些。
可说到底,她垂帘听政以来,朝中就怨声一片,左相和许侯爷更是直接带着支持谢玄墨的一众大臣称病在家。若不是有曹思恩从中帮衬,将一些三四品的大臣换成了她的人,她是否能继续坐在那珠帘之后,还是另一说。
故而,她再不耐烦,也只能压着性子同这老东西周旋。她招了招手,立即有几个宫女上前,将曹思恩从地上扶起来,还颇为细心的照顾了一下他的腰身,搀着他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池梦儿走到主位上坐下,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曹大人知道我一介女流,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曹大人对此事有何见解,不妨坐下详说。”
曹思恩不动声色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老腰,而后端正了坐姿,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娘娘谦虚了,这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却也不小,全看娘娘如何评价了。”
“请曹大人直言。”池梦儿实在厌烦他们这些拖时间的官腔,不耐地催促道。
“户部能调动的银两,支持寻常县城倒也还足够,可涘城人口众多,户部决定要赈灾的话,势必会申请调动国库,而批准之权早由摄政王交给了左相大人。”曹思恩说到这,悄摸抬头看了眼池梦儿,“臣曾听闻娘娘有意在东郊修建一出行宫……”
他点到即止,很快就闭了嘴。
巡防营查封了墨延昭的各处私宅,又收缴了他们全部的钱财,现在二人就算执掌朝政也只能靠着每月固定下发例银度日。池梦儿真要修建行宫的话只能动用国库,若是户部再调部分出去行善积德,只怕余下那点钱财根本不够她挥霍的。
池梦儿皱起眉来:“曹大人既然选择进宫来告知此事,可是已经有对策能解我心中之愁?”
曹思恩点点头:“臣心中确有一计,只不过涘城太守和户部的金大人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此事执行起来恐怕并不容易。”
池梦儿听到有法子应对,就放松了脊骨,靠在后边的椅背上:“你只管放心去做,剩下的所有阻碍交给本宫就好。”
“是。”
曹思恩又将计划详尽地解释了一遍,和池梦儿对过话套之后就乐呵呵地回去了。
池梦儿却在原处多坐了片刻,她方才和曹思恩细谈时,观他面相才发觉他五官立体,只不过因为年岁渐长致使皮肉松驰,露了些丑态出来。
但她听闻这位曹大人还有个儿子,生得是俊秀非凡。左右她那行宫也是用来广纳天下美人的,不若趁这机会把人收了……
等池梦儿回了寝殿,就看见一群小太临正趴在地上,清埋着已经干涸的血渍。而弄清则站在一旁神情落寞。
池梦儿心中陡然生出些疼惜来,她走上前拉起弄清的手:“本宫同曹大人多说了两句话,让你久等了,你在这殿中可无聊狠了?那小倌…”
池梦儿才注意到之前那不守规矩的小倌不见了,弄清袖口上还沾着点血迹。
弄清低下头,看着池梦儿拉着自己的手,心中顿时腾起一阵阵厌恶。
池梦儿见他沉默不语,却以为他是因为等的时间太长了些以至于心中不痛快,于是轻声道:“别怕,你觉得有什么委屈都只管同我说就是。我也知道今日是我做错了,给你陪个不是好不好?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准备在东郊修建一出行宫,等那儿建成了先让你挑自己喜欢的院子可好?”
弄清心中又是一阵恶寒,好容易平复下心境,开口时声音还打着颤:“奴家并未觉得有什么委屈,能在这殿中等着娘娘已经是奴家三生有幸了。只是河泉他……奴家只是说了他两句,叫他日后要以娘娘为主,切不能再生事端,可不知是奴家哪句话说错了,河泉同奴家起了争执,后来竟是动起手来。动手间奴不慎失手,见他推到了一旁,让他头磕在了桌角上……”
弄清演技极好,再加上因为反胃而止不住的颤音,完美地展现出一个不小心失手杀人的小白花的形象。
池梦儿见他这副模样语气更软了:“别怕,是他自己撞上去的,和你无关的。”
而后,她又因让美人落泪而心怀瘫愧疚,主动将曹思恩今日进宫谈论的事情全都告知于他。
弄清低着头,心中一凛。等池梦儿喊他时,他面上已经换上了一片茫然。池梦儿也没解释,只继续想着各种法子来逗美人开心了。
次目早朝,告病许久的左相和许侯爷难得一同现了身。而户部尚书金玟也率先上奏,详述涘城的灾荒,以及现下涘城太守已经采取的措施,最后明言朝延该要施行赈灾之举。本就为此而来的左相和许侯爷也都纷纷表示赞成。
“我大胤之内,除京城外就属涘城最为富庶,同时城中人口也最多。若放着涘城灾荒,置之不理,只怕周遭一些小国见识短浅,先管中窥豹,到时引起各方围攻,对我大胤而言又将是一次重创。”
左相一番言论之后,朝中众臣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赞同之声。
池梦儿却在珠帘之后冷笑一声,“左相大人身为我大胤宰相,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朝有池元帅和鸿小将军镇守在外,许侯爷和摄政王安守于内,那些株儒小国何敢来犯?”
池梦儿提及的四人之中,在场的只有许侯爷一人。这高帽刚递过去,就被许侯爷本人毫不留情地丢到了地上。
许侯沉声道:“五皇子妃这话可不妥,双拳还难敌四手呢,做人总该有清晰的自我认知才是,盲目自大只会自取灭亡。”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诸位也都知道的,我就一介莽夫,腹中没有半点墨水,断然比不得诸位的学识渊博。这言辞若有不当之处,各位老学究、小学究也就不要计较了。再说我说的不自量力的人是五皇子妃,可不是皇上或皇上亲定的摄政王。”
刚准备揪等字眼的几个文臣听了这话都一致沉默下来,他们互相看看,最后低下了头,避开曹思恩的目光。
“本宫瞧许侯爷这伶牙俐齿的,可不像是您自己所说的那般,”池梦儿暗骂一声“废物”,终于决定自己和谢玄墨的这群好狗过过招,“本宫既垂帘听政,自然一切都当以大局为重。按照惯例,这各个县城呈报的申请赈灾的文书都得送到案前,可本宫一直从未见过这么一封文书,金大人不好好解释一下吗?”
金玟素来无心党争,他掌管户部也只为大胤各方服务,奈何人心是肉长的,这五皇子和五皇子妃所作所为又让人实在厌恶,他自然也多少偏向了谢玄墨那边。
“五皇子妃还会批阅奏章吗?”金玟问道,“是臣愚钝了,臣一直以为五皇子如提线木偶,定然不会观看奏章的,五皇子妃虽是垂帘听政,可生活作风实在令人不齿,故而臣的奏章和诸位大臣们都一致呈给了摄政王。若是不出意外,现在应该还在王府书房中,等着摄政王回来亲自批阅吧。”
“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曹思恩抓紧机会跳出来表现自己,“摄政王如今不在京城,五皇子作为唯一有能力临朝的皇子上朝监政有何不可?”
金玟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转向整齐低着头的众臣笑道:“诸位还记着宫中有位皇上亲定的太子吗?太子尚且没有出面,反倒叫五皇子蹦出来了,这是什么礼制?”
曹思恩默然。
池梦儿在上面观察着众人神情,眼瞧着曹思恩那废物就要落败,朝着一旁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声吩咐了两句。
小太监踏着小碎步,走到了曹思恩身边,将池梦儿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他。曹思恩眼前顿时一亮,从袖中拿出一卷文书:“金大人,我想起来我这儿还有份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不如一同看看?”
“我金玟身正不怕影子斜,曹大人只管亮出来!”金玟丝毫不在意,看向曹思恩的眼中甚至带着几分轻蔑。
曹思恩诡异一笑,当真将那卷纸张铺开,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全是对涘城太守的控诉。“涘城太守徇私枉法,曾几度私加赋税,致使涘城百姓民不聊生,如今申请赈灾恐怕也只是为了中饱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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